彩霓低着头,红着脸道,“奴婢的事,全凭主子们做主,绝无半句怨言。”
“这便好,这今晚是个吉时吉日,不如今儿一早的就办了。少爷病着便不讲大排场及繁文缛节了,热闹一下便罢了,迟早是过日子。”
“但凭奶奶定夺”彩霓未料瞬间会美梦成真,自少奶奶碧玉回府,她便一直掐指算着这一天。
“这便妥了,兰珠,兰珠你进来!”兰珠应声进来,“去回王爷和桂氏夫人,彩霓已应了就在今儿夜圆房,”兰珠笑应着出去。
二人边做针线边落些家常,彩霓自是欣喜万分。
碧玉拉住彩霓的手道:“瞧瞧,多白净纤巧的双手,郑三儿真有福喔,桂夫人特许你们成家后住在东小院西厢房,就是推开大少爷寝室的后窗便正对着的那间,日后招应你们也方便些。”
彩霓惊愕了,半晌没说出话,她扬起脸凄婉的看着一脸喜色的碧玉少奶奶,脸色渐渐煞白,表情也木然了。
碧玉仍是滔滔不绝的赞道:“这郑三儿身子骨满结实的,是条汉子,不然老爷怎会从丫鬟中千挑万选的挑了你配他。你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的要命呢?这也是你前世修来的造化不是,本是要你嫁了你那不中用的废人大少爷的,为郑三挑中的是哪个粗使的丫头晓烟,可老爷听说晓烟那丫头前些年里有一段不光彩的事,你在府中比我长,自是比我清楚这事,因此下怕屈了郑三,这才把这天大的造化掉到你头上。你倒是有了归宿了,只是可怜了晓烟那丫头,到嘴的熟鸭子拍拍翅便又飞了,你说窝心不?”
泪珠夹着委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彩霓扑通跪倒在地哀告道:“少奶奶,彩霓不要嫁人,彩霓愿伺候大少爷、少奶奶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
“哎!糊涂话,你这人怎的一会风一会儿雨的?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是怎了?这是王爷王妃和桂夫人做的主,新房都布置好了。再说你侍侯少爷这些年也真是周到的到了头了不是?我岂敢再劳你彩霓姑娘做一世丫头,这样嫁了郑三也有了你应得的名分,这不是你一直巴望的吗?”
碧玉几句不阴不阳的话,立时戳到了彩霓痛处。彩霓张张口,却找不到一句推辞。只觉如从天上一脚蹬空坠地一般,混混厄厄、踉踉跄跄地出了闭春馆,不知不觉来到醉芳亭中,见四周无人,便关了窗,独自靠着廊柱咬着帕子啜泣起来。边哭边回忆着同景珣度过的一段段美好的时光,想着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变故,越思越想,泪珠也不禁漱然难止。她哭着哭着,依稀听到亭外有人来了,便强忍了悲声。
“这彩霓丫头挺标致个人,怎便配了郑三儿这个癞蛤蟆?”
“快拔草吧,管这多不甘不咸的事。这是‘萝卜白菜各有一爱’,这郑三壮实的很,不过就是长的丑些,脾气差点。”
“何止呀?你没闻这郑三身上有体臭,臭的熏人呢。老爷叫他回话都得站在三十步外,还有,他四十了,听我家老鬼说,他娶过三个媳妇,全被他不到半年便活生生折磨死了,就连驻春楼的娼妇都……”
话音忽然变小,彩霓情不自禁的出了亭子,见是管园子的贺、李两个妈子再咬着耳朵私语,忽然二人爆出戏谑的笑,贺家的笑得直不起腰,上气不接下气道:“这彩霓如何受的住,如何受的住?”
彩霓悲从中来,不由按奈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二位嬷嬷回头一件,先是一惊,随即尴尬的笑笑道:“彩霓姑娘大喜了,嫁个如意郎君日后多子多福。”,说罢互相拉扯着落荒而逃。只剩下彩霓独自在园子里,对着满园红花绿草失声痛哭。
郑三儿躺在榻上,抱着绣球满眼都是娇羞婀娜的晓烟,朝他那含情的回眸一笑,醉人啊!天已擦黑,再过两个时辰,就要拥美人入梦了,郑三儿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