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飘打疏窗,沙沙声细碎入耳,春旎屏息静听。
须臾,就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个婆子怏怏的说:“天妒英才,多是如此的,可惜了世子爷风华正茂少年英雄,怎么就一朝不慎,如此的英年早逝战死沙场了呢?”
“可怜赵王府,就这么一个独子,好不容易养得如此出息,前番还听闻皇上要收珏世子做皇子,传承大统呢,怎么就……”
方春旎心头猛然一沉,景珏死了?不知是一块高悬的石头落地,还是被新的消息惊吓,她的心突突的发抖,握住茶盏的手指不稳,手中茶盏都在乱颤,那浅浅的琥珀色的茶水溢洒在手背,滴滴落下在她裙襟上。
“听说,世子爷同查卡尔部落苦战了七日七夜,眼见就要攻下城池了,查卡尔人放了一种什么腊汁水,沾身就死,士卒死伤无数。世子爷听说当年岳武穆破金兵时曾用过的这种腊汁水,就带人亲自去个什么山沟里去寻草药,竟然中了查卡尔部落的埋伏,被查卡尔人火烧山谷,就一把火把世子爷带去了二百精兵烧得焦骨遍地,分不出个眉目。听说赵王爷闻听噩耗,惊得晕倒,口吐白沫,险些气厥身亡。”
景珏真的阵亡了?方春旎心头一颤,旋即一阵狂喜,老天有眼,恶有恶报!
她强打起笑容,才要迈步,却不知如何双腿发软,竟然倒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下。
周身似已麻木,她紧紧咬着牙关,不知为何喉头里一阵咸涩。她哭了?为什么要落泪,为什么要为那个禽兽落泪?
他就如此死了?还不等她复仇,还不等她有朝一日也让他去品尝什么是无颜于世,生不如死,他就先去了!
无助苍凉的泪沿着颊边无声滚落,她轻轻捧着小腹,咬紧牙关。
也不知为何,她想哭,真真切切的哭一场。她恨他,却不知为何为他无声落泪。腹中一阵翻涌,孩子似在哭闹踢踹她,难道,真是血脉连根?
“姑娘,如何哭了?”如墨凑来问,讪讪的打量她惊诧道。
她忙擦把泪一笑莞尔:“离开京城,不知如何反是背井思乡了。”
春旎揉揉泪眼,强作欢颜。如墨这才如释重负般劝道:“姑娘莫哭了,主子说,万岁爷的船就要到江南来了,全指望姑娘带这些挑选来的女孩子们跳惊鸿舞呢。姑娘若是哭坏了眼,主子定然怪罪,以为奴婢们没能伺候好姑娘呢。”
方春旎强打笑容应了一声,轻拭泪痕,是了,皇上要下江南来了,她盼得就是这个天机。洪涝成灾,皇上要亲下江南体查民情,沿途当地知府官员不无紧张,都倾力去准备迎接圣驾。这江南的知州荣大人更是个有眼色的官员,听闻她昔日在京城曾经入宫面圣,对宫里的规矩喜好多少谙熟,更是谢阁老府的亲眷,这些日子对她母女格外殷勤。怕到时就是方府那些对她母女冷眼,忌惮她们回江南来收江老太医留下的房产土地的族人,也不得不对她们mǔ_zǐ 笑脸相迎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