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第二天早上,孟蠡早早又上县城去了。丰蕊起得也很早,可还是没有看到孟蠡,吃早饭时就有些闷闷不乐,呆呆的出神。一家人都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丰蕊是矜持了又矜持,可还是经不住内心的搅动,捂了脸傻笑,扭了身羞笑,吃着饭娇笑,不敢看孟蠡,不敢看姐妹,不敢看长辈,只是脸红红的,如醉如痴。一个晚上没睡好,也不答理阮香。早早起来不见孟蠡,一定是想昨日还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今天就如梦醒一样不见,心里空落落的。便都好笑。丰夫人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说道:“蕊儿,快吃饭,还要洗碗呢”,丰蕊愣愣的,问道:“要我洗碗吗?”一家人都笑起来,丰夫人骂道:“你个痴东西,孟蠡给你吃什么了,神魂颠倒的。”,丰蕊还在梦游,奇怪道:“没吃什么啊!”,气得丰夫人在她头上打了一下,这才醒了。
吃过早饭,姐妹们在一起闲话,丰蕊心里身上烦燥,坐立不宁,阮香笑道:“你是不是要叹气啊!”“嗯”“叹就叹吧,没人怪你的。”,丰蕊就要叹口气,猛想到她在捉弄自已,便来揪她。阮香边躲边笑道:“唉!这讨厌的东西又走了,闷死我了。”,丰蕊扭了头,赌气不理她。阮香说道:“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说我们也知道,昨天孟蠡是不是抱你,亲你,摸你了?”“胡说,没有。”,柳香笑道:“我们可是过来人,你看你的样子,他如果没有,你会发痴?”,丰蕊说不出来,只骂道:“你两个不是好人,合伙欺负我!”“想孟蠡了吧,要是他帮我多好啊!”阮柳二人哈哈笑起来。等丰蕊平静了,阮香把她抱在怀里,撕了撕她的耳朵,好让她清醒,问道:“小蕊儿,咱们姐妹们是一心的,将来还要跟孟蠡一条心,是浑为一体的,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说,憋在你心里难受,还是说出来,心里的甜蜜才能从身上发出来,这样才不会浑身没劲,我们以前也跟你差不多呢!”,丰蕊心里撒娇起来,想到她们是姐姐,心心相印的,将来生活在一起,比父母还亲,她们那么惯自己,在她们面前自己就是个孩子,她们在开导我呢。想到这里,丰蕊静下来,心里充满感激、信赖和眷恋。把身子往阮香身上贴挤更紧了,手拉过柳香,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着,说道:“两个好姐姐,”心里感动,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跟你们坦白”,两人见她像是要流泪,心里不除疑,难道孟蠡伤了她的感情吗?只好听她说道:“昨天他在去的路上抱了我两次,回来的路上一直抱着我,还亲了我这里”指着下巴底下的脖颈。二人哈哈大笑。直笑得肚子疼。柳香忙停下来,揉自己的肚子,怕动了胎气,身子还是止不住地抖。丰蕊静静地看着,羞红着脸,嘟着嘴。阮香笑道:“他抱你,亲你,你还不开心啊,怎么早上闷闷的?”“我就是太开心了,还想要他抱,可是他上县城去了。”,两个人又要笑,柳香忙止住,站起身到门外吸空气去了。阮香揉了下脸,说道:“你呀,比我们还不如,我们还能控制自己,你是全呆了。他不要做事吗?就一天到晚抱着你?”,忽然想起又问道:“你不是他一抱就晕的吗?昨天在路上有没有晕呢?”,丰蕊也疑惑道:“没有,在他怀里我只是觉得舒服,我也纳闷呢!”,阮香想了想,道:“你们肯定有其他的事在心里,所以没动情,才不会头晕的。”,丰蕊回忆着,说道:“是了,去的路上他都知道我想什么,所以我感动,觉得他就是我想要的终身的依靠,就像靠在你身上一样。回来的时候我们为了点事吵起来,后来又和好了。”眼神开始变得朦胧。阮香问道:“为什么事吵起来?”“他说他心里有好多问题,其中一个是你们帮他解决了,还有一个什么美女是不是都是一样的,我以为他好色,生他的气,他就不理我。后来我哭了,他还不理我,只说他是想弄清楚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才原谅他,他才又抱我的。”,阮香想了起来,说道:“他呀,就是一天到晚想,不过,你也应高兴啊,普通的人是不会想这些的,他们要么浑浑噩噩,要么只会下流,想那些恶心的事。”,丰蕊心里开朗起来,笑道:“你倒和他知心,我还以为自己爱上个色狼呢。”,阮香笑道:“他哪是色狼,见了美女就发软,要是色狼,你昨天就被破瓜了!”,丰蕊一愣,问道:“什么破瓜?”,阮香也脸红,好气又好笑,道:“猪,你被峨嵋山的尼姑们弄傻了吧,怪不得来的时候觉得冷冰冰的,不食人间烟火。你就是被她们圈禁得太狠了,一点男女之事不懂。那么敏感,动不动脸红,流汗,头晕!你们以后怎么睡在一起呢?”,想到自己,阮香也疑惑起来,低头沉思。丰蕊听她说:“以后怎么睡在一起呢?”心里一惊,睡在一起?自己是知道的,为的那事,师父们说那是兽欲,是低俗不堪的,自己也觉得是,跟畜生没什么区别。可是阮香怎么不害羞?便看阮香,见她低头思索,问道:“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怕丑了?”“没有,这种事有什么丑的?”阮香边想边说,“等你跟孟蠡成婚时,就晓得它有多好了。那时你就会想要。我以前跟你一样怕羞,可是我跟你还是不同的,我知道那事,也想,只是太敏感、激动。你也知道吧?可是你反感,所以是真的羞。对不对?”,丰蕊真是服了,“姐,我什么事你都知道,你怎么跟孟蠡一样的,怎么会知道别人的心?”“傻瓜,哪有人能真的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除了孟蠡可以感知别人,其他人都是凭阅历和头脑分析才知道的。破瓜你不知道吗,就是不是处女了。你连这也不懂,还说孟蠡是色狼呢,真的色狼会抱你那么长时间不动你吗?那些人只要你有一点不防备就会立即对你下手。还好你眼界高,一般的人你看不上眼,你也不会让他近你的身。不过你以后要留神点,别被那些会放长线钓大鱼的色狼骗了。”,丰蕊当然知道这些事,她在江湖上走了两年,听到过这种事。但从没遇到过,因为旁边有师父。现在听阮香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紧张得喘不过气来。阮香笑道:“别怕了,有孟蠡呢,还有我们呢,你幸福吧?嫁给孟蠡算你走运,不是我夸他,这世上谁能比他好,就有也不会超过一两个。”说着自己也脸红了。丰蕊放下心来,浑身舒畅,还有点意犹未尽,又问道:“姐,孟蠡真的能感知别人的心吗?”,“那也只是对他爱的人才去感知,其他人他可没心情去感知的,如果他想,是可以做到的。”“真的吗?他是凭什么做到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他想改变你这个人,按他想的去想,我说的是如果他真的想,他都能做到。只是他根本不想去改变别人,他或许有点厌世,不过,有我们三人陪着他,他找到了部分生活的乐趣,才没有疯狂。”阮香忽然间明白了以前所有的疑问,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丰蕊胸中激荡不已,眼前就像有无尽的原野,心旷神怡。一个念头闯入脑海,问道:“他是不是就是张三丰说的那个人?”………柳香在门外也淡淡地抿起嘴角。
吃中饭了,吃饭,吃,为什么要吃?嗨,人活着。
也有人把吃饭当快乐,就像阮员外,这种人才是活着。
三姐妹吃得心满意足,但不想吃饱,她们想着孟蠡,就饱了。
丰恺之夫妇吃了一顿踏实饭,把前日的虚脱补了回来。
只有阮夫人,只想着怎么做饭。阮员外看不下去,拉她坐下来,说道:“吃吧”
都吃好了,就要各做各的,丰夫人说道:“都在呢,除了孟蠡,晚上再跟他说吧。”停下来,大家都在听,继续说道:“丰蕊也不小了,我们做爹娘的心疼她,想给她找个好的归宿,可是我们还是想得不周全,在这方面姐夫姐姐比我们眼界高,看得远,帮我们想周全了,不谢了,一家人,做姨父的应该的。他们不提醒我们,若是小蕊儿按我们的想法找了个不如意的,我还找他们呢!谁教你们不提醒的。现在小蕊儿,你对孟蠡满意不满意,说出来,没什么好害羞的。”丰蕊红着脸答道:“满意”,“好”丰夫人继续道:“我们做长辈的,包括你姨父姨娘,只要你这句话,只要你幸福就别无所求。当然,我们对孟蠡也是满意的,你姨父姨娘真是好眼光。我和你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早点定了这门亲好,我们觉得你们两个已经都彼此了解了,不需要再花时间相处了,柳儿、香儿,你们是蕊儿的好姐妹,了解两个人,觉得他们心都相通了吗?要不要再相处一段时间,要不要再磨合了?”柳香、阮香答道:“不用了,他们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都知道对方喜欢什么,而且都让对方喜欢。”丰夫人皱了一下眉,问道:“什么意思,这么难懂?”,阮柳二人笑起来,说道:“比如孟蠡喜欢蕊儿美貌,蕊儿就打扮得漂亮,蕊儿喜欢清静,孟蠡就给她唱歌。”连大人都笑起来,丰蕊低了头。丰夫人笑道:“这叫夫唱妇随,张敞画眉,你们两个是会做不会说,绕了那么一大气儿,小蕊儿你学着点,少说多做,实实在在的,只要……有一句话怎么说的,什么犀什么通的?”众人哈哈大笑,阮员外眼泪笑了下来,丰恺之脸红了笑,小字辈掩着嘴笑,阮夫人边笑边说道:“你把自己绕进去了,那句话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也是只会做不会说啊。”,丰夫人红了脸笑道:“对,只要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擦了擦笑出的泪,又说道:“柳儿,香儿,你们是我的好甥女儿,不是你们疼蕊儿,她得相思一辈子。”两人忙站起说道:“姨娘可别这样说,是蕊儿惹人疼,也是我们姐妹三人有缘份,更是孟蠡有福。”丰夫人笑道:“好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你姨父知道你们的心才把蕊儿嫁给孟蠡,蕊儿和你们在一起我们很放心。以后你们做姐姐的就多费心提拨她,照应她,她做错的地方要不客气批评她,教育她,千万别包涵、纵容她,把她养成坏习惯是害了她也害了你们。一句话,蕊儿以后就交给你们了。”阮夫人生气道:“好了,你这些话她们怎么承受得住。小蕊儿可比她们懂事呢,我们家算算得有五个人吧,没有一个不喜欢她,这个个都喜欢她了不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样?又是批评,又是教育,难道要她们鸡蛋里头挑骨头?”大家都笑了。丰夫人也笑着坐下来,没话说了。丰恺之说道:“难得你们一家这么喜欢蕊儿,是她的福气啊!大哥,我们一家听你的,蕊儿和孟蠡的婚事你看什么时候办?怎么办?”,阮员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蕊儿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先说说,我们帮着参考一下。”丰恺之不再推辞,说道:“春节是个好日子,现在离春节还有三天,还有时间准备,不如就在这天让他们成亲吧。”“太仓促了吧,这可是蕊儿一生的大事,而且还在这里?”阮员外心里疑惑道。“什么仓促,我们想开了,要那些虚荣干什么?蕊儿和孟蠡都已谁也离不开谁了,还是早点办了吧!省得他们一天到晚想。”阮柳二人扑嗤笑出来。阮员外又想了一下,问道:“蕊儿,你表个态,同不同意?”丰蕊扭捏了一会儿,知道是捱不过去的,红着脸说道:“同意。”,大家都兴奋起来,阮员外说道:“好,爽快,不过呢,我知道恺之你的花花肠子想的什么,你是想先让他们在这儿成亲,就我们两家人,然后过了年住上几个月回扬州,到扬州再择日补办,是不是?”,丰恺之红了脸笑着承认了。阮员外继续说道:“这样子既可省得两人望穿秋水,还可让她们姐妹夫婿亲热一段时间。扬州路远,来回不方便。还有,省了几个月的伙食费呢,真是算盘打得那个响啊!”,丰夫人接口嗔道:“还姐夫呢,蕊儿的姨爹呢,这么小气,呸!蕊儿嫁给孟蠡,不就是你的儿媳了,这个女儿就白给你们了?还没问你要彩礼呢!”说得阮员外直往后缩。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