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感恩不尽,羞惭着走了。
弟子们打扫战场,孟蠡和冷香诸人回到议事厅,只留云真做陪,叫把智光带上来。
一百八十九
智光已被治住,依旧宝相庄严,神态自若。
孟蠡气极而笑,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技不如人,没有话说”
“你身为出家人,还自称大德高僧,怎会干出这种下三滥勾当?”
“我干什么了?”
“你们收这些信男信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想练你的欢喜禅吧?”
智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大喇嘛不是说了吗?是什么法王要练。我看是你有此心”
智光一愣,随即嘲笑道:“他?虽是密宗传人,却与我们道不相同,他是为武功,我们却为寻求长生之道”
“长生之道?”
“我们也是应皇上之邀才到中土,向皇上传授长生之术”
孟蠡笑道:“哦?我倒想听听怎么个长生之道?”
智光来了精神,高傲道:“长生算什么?只是密宗修炼之附属品,佛教有小乘大乘之分,大乘佛教中又分为显宗与密宗。密宗是最高阶段。受法身佛大日如来深奥秘旨教授……”
“行了,让我讲给你听吧”冷香不耐烦道。
智光惊愕不信,冷香看着远处,娓娓道来:“六七百年前密宗大师莲花生来到西藏,将天竺因陀罗部底系金刚乘密教传入西藏,其中含有密宗四部修法之最高阶段的无上瑜伽密,与其他佛教不同的是它不禁欲,密宗讲究通过“三密为用”来“即身成佛”。所谓“三密”,指身密、口密、意密,即手势和坐法、咒语、心念佛。其中身密修法,包括手势、坐姿以及人体内部气、脉、轮的修法,后者与道教气法非常相似。这样就和道教长生术相通了,却又吸收了天竺瑜伽“军荼力”教义。说人体主要的气脉有三轮七脉;三脉是中脉、左脉、右脉。左脉为红色,下通右卵。为阴脉,象征雪山女神、阴力和月。右脉为白色,下通左卵,为阳脉,代表湿婆、阳力和太阳。左右两脉交叉缠绕而行,中间是最重要的中脉。中脉在脊髓中间,晕蓝色,上端达头顶“梵穴”。向前弯下至两眉中间,下端开口于“密处”。左右二脉在脐下四指处与中脉会合。三脉于顶、喉、心、脐等处缠绕成结,称为“脉结”,是阻止气入中脉而自控生命、心识的身体障碍。常人左右二脉被精、血充满,而中脉却扁缩不通,如干枯羊肠,密道修炼者即要打通脉结,将一切气注入中脉,便能获天地之气而永生。怎么样才能打通中脉?可以通过观想中脉上的轮脉,以激发“军荼力”冲开脉结。密宗无上瑜伽“乐空双运”双修法就是根据三脉七轮及“军荼力蛇”教义。所谓“乐空双运”是密宗无上瑜伽密的教义及特别修行法。其根源于密宗《大日经》与《金刚顶经》。本来佛教是禁欲的。然而密宗圣典《大日经•;;;;;;;;;住心品》中却说学佛须以“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本,方便为究竟”。这句话为密宗突破大小乘佛教杀、盗、yín 等根本戒律真正开了“方便之门”。这就是,为了达到成佛的目的,没有什么手段不可以使用。只要“佛祖心中留”,没有什么不可违背的戒条。菩萨应持不邪yín 戒,但为了度人度己,修成佛果,可以利用女人作为修法道场,以“摄护众生”。另一重要的密宗双修依据出自《金刚顶经》:奇哉自性净,随染欲自然。离欲清静故,以染而调伏。所谓“调伏”,是借助交欢达到“自性净”而成就佛果。这与道教房中派和内丹双修派欲借性修炼成就仙道异曲同工。所以《大日经》宣称:随诸众生种种**,令得欢喜!《喜金刚帐本续》更说:腹中误中毒,复以毒中取;以楔而出楔,以垢中除垢;若耳中水入,以水能令出……若有贪欲情,以欲中调伏。这样密宗双修便顺理成章。菩萨天人均有了修炼伴侣。天人有天后,天女为伴,明王相有明妃。明王与明妃双修交欢便成为“以万便为父,以般若为母”“悲智和台”的象征。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乐空双运”的双修**。认为男女交欢时所产生的兴奋最容易激发人体潜能。他们认为,人在交欢过程中达到兴奋时,心间不坏明点与意念及全身的气皆往下身走,凝集于脐下。有些明点与道教内丹的“精”类同,“不坏明点”类同道教内丹的“元精”、“真精”,为人生命及心识之本,终身不坏,禀自父精母血,为意识底层的心识之本“阿赖耶识”与命根气的结合,住于中脉中,随人身心活动而于中脉中变化移动。当**冲动时,并随其渐达**,不坏明点从顶轮降至喉轮、心轮、脐轮,这时全身心识与气皆聚一处。若以瑜伽加以修炼调控便能转化发生智慧。又说一般男人在射出时将性能量释放,使女性怀孕产子,这里将性能传递转移给了后代。而密宗双修者通过交欢运动激发自身潜能,但不泄出,而是以意念调动密杵轮的性能去制激唤醒“军荼力蛇”。《诃陀瑜伽灯明》说:“知瑜伽者当保其精。耗其精者死,存其精者生”。这种观念,与道教内丹认为人的阳精“施之于人则生人,施之于己则成仙”完全一致。当密道修行者通过交欢激发的能量使密轮上沉睡之“军荼力蛇”觉醒,蛇头开始由低垂而高昂,喷出拙火。在不断的用意、念咒、呼吸修炼过程中,金黄色蛇体渐渐由蜷曲而伸直上窜,喷出的拙火也愈加明亮、炽热,灿烂,经过诸轮,沿中脉升腾,直达顶轮与明点相合,烧融顶轮中脉出口处的脉结即“白菩提”,此时左中右脉接通,滴下甘露,收一切气入中脉,人与大梵接通,天人合一。此时密道行者感受到大喜乐境界,身心发生极大变化,入高深定境,获得空、明、乐、无念的禅定之境。”
旁征博引,洋洋洒洒,讲了半个时辰,冷香满面通红。智能则面无血色,目瞪口呆。
孟蠡头晕脑胀,心生厌倦,又想起丰蕊说她知识渊博,果不其然,不由敬而远之了。想起阮香,分外活泼动人。
耳听得冷香又道:“真正是邪魔外道,单就密宗来说,不失为一家之言,然亦须天才之人,身体、品性、悟性、学问、修养均极高者,还要懂各种炼气法门,如金刚数息法、宝瓶气法、金刚诵法、九节风法、大圆满次第法等才能修炼,史载成功者万无一人,汝等卑劣蠢俗之辈,才懂得皮毛,就妄想成仙成佛,可笑之极。双修本意,原为夫妇之间,女人美不美无关紧要,即便美女更能使修炼者达至大喜乐境界,也只可一二人,否则,流于yín 行不说,实为害人利己,岂能为佛?”
一席话说得智光如醍醐灌顶,佛光烛照,颤栗不已。
冷香转过身,又问道:“你要杀我,恐不是以杀抑杀,免人下地狱吧?”智光脸倏地惭红,欲辩无辞,呆呆看着。
冷香轻蔑道:“你是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你的师兄或外人得到吧?”
智光呆若木鸡,失魂落魄,如蛇被击中七寸,再无力支持,就要自杀。孟蠡拦住,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尚有良知,饶你去吧,记住,永世不得再入中土。”
智光颓丧道:“我立志成佛,今无望矣,活着还有何意趣?”连冷香也不知怎么劝了。
孟蠡灵光闪过,脱口笑道:“什么狗屁成佛,一切不过是**而已,若有善心,做的事都是佛事。那些大乘小乘,显宗密宗,皆是创始人自己的感悟,有他**的影子,岂能适用于每个人?倒是释迦牟尼,悟到部分根源,说得少,因而真。后世诸派,据自己所悟衍生各种分支,迷其本源矣!莫如老子所言,道可道,非常道。或如孔子所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是最根本的道德佛。活着第一,不害人第二,求知才是第三,随波逐流是第四。滚吧,别丢人现眼了。”
智光先和冷香一样如梦如幻,如醉如痴,然后听他叫自己滚,不舍地葡伏在地,恭敬礼赞三回,起身道:“施主大智大慧,贫僧受益匪浅,这就回藏,做我的喇嘛去。”再双手合什,转身走了。这边冷香、艾香看着他背影消失,风吹起秀发打在脸上,才回到现实中。
一百九十
借此机,次日,冷香请吴王孟蠡做见证人,将掌门之位正式传于云真。峨嵋弟子也才知道请吴王来的真正用意,流言止于智者,错,止于事实。
但有一样是否定不了的,冷香,前掌门,还有艾香,都爱上了吴王孟蠡,可又怎么样呢?他们没有卑鄙龌龊,是坦然的。还挽救了峨嵋。
这里不能再呆下去。
孟蠡有事不说,还想家,想女人。燕香是在这里,冷香、艾香也在这里,但上一次亲吻,现在回想,毕竟不好。
再呆了一天,孟蠡和三女起程,云真率弟子送到山下才回。泪终于在冷香、艾香脸上流下。别矣!前生如梦。
孟蠡忽然又烦恼。燕香看出来了,问道:“怎么啦?”
孟蠡苦道:“我家里已有二十八个女人,加上你们三个,过了三十了,阮香只许我有三十个。怎么办?”
三个白了脸。二十八个!不是只有九个的吗?浪荡子!坏东西,叫我们何从何去!
即便不要脸面跟着他,三个中还得一个离去!三人都不安起来。
“算啦,大不了狠下心,在阮香面前跪个三天三夜。或者,忍痛割爱,舍弃一个侍女。你们三个,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孟蠡轻声道。
三个虽高兴,但还是扭了头,不愿理他了。
就这样走了百十里,到客栈住下。
次日醒来,悟事已至此,只能叹口气,接受现实。爱,重新萌发。
三个就像妻子那样关心他的寒暖了。晚上也在一房间睡。少不得亲吻,还有吃喝,却控制着,留到杭州。
至川湘边界,孟蠡道:“你们先回杭州吧,再跟着我,我受不了了,在外又不方便。”
三个红了脸,燕香道:“你叫我们怎么去见?”
“没事,她两个早就是阮香她们心中姐妹,你呢,只要冷香说出名字,她们肯定叫你姐”
“去”燕香连颈通红。冷艾二人笑了。
“就这样吧,我顶多再过两个月,就回到杭州。路上小心”
夫妻拥别。
孟蠡千辛万苦到了京城,这个该死的皇帝,真不让人省心。
京城里香烟缭绕,佛庙鼎盛。果然与一年前不同,处处可见黄衣鸡冠,露着半个肩膀。只是时不时的鸡飞狗跳,让人心神不宁。
又选信女了。
“哪是选信女,选秀女,皇上饥渴难耐,造了个什么豹房,名为修练,实为选妃”
“直接选秀女就是,叫那些喇嘛选什么信女,一百个好的,到皇上那儿剩十个,其他都被糟踏了。”
茶客们叹息。“还不如死掉的短命皇帝呢”
“也不见得,至少该死的西厂没了。东厂、锦衣卫也规矩许多,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那又不是他的功劳”
“虽不是,但他上台,没让厂卫死灰复燃,还要怎么着。”
“嗯,平民百姓比前轻松些。粮食也够吃了。不过,这黄教一来,会不会再出乱子?”
“谁知道,八王爷的事还没查出来呢”
“管他呢。只要有吃有穿。家里没漂亮丫头、媳妇,什么事也挨不到咱,乐得逍遥。”
“是,哪个有你逍遥?你小子逛青楼都不知几回了”哄笑起来。
孟蠡看街市,确比以前繁华热闹,又听说海运开启了,江南财富流通到京变得快捷,不由叹气,死去的皇上大舅子,英才埋没。
我又何必来呢?
八王爷那里,总该有个交待。黄教的事,也不能不管。除此而外,哪用我管?回家做我的逍遥王去也!
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
小富即安,千年如此,我又何必搅人清梦。
孟蠡向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