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0字。晚上还有一章。)
赵甲第在天目山的生活规律到不能再规律,早起早睡,可惜那天和老人看完风景后,赵甲第次日再去,却没有见到,那时候就有一种预感,再也没机会重逢了,当晚,赵甲第守在电视机旁目不转睛看新闻联播,无果,赵甲第自嘲笑了笑,让齐树根和黄莺都感到莫名其妙,李青斛很快就离开山话,只是递给赵甲第一只耳塞,赵甲第戴上以后,乐了,郑智化的《陷阱》,跟齐树根品味挺像,难道是同类相斥?
李晴突然说道:“我上次和我爸一起去了你在梅灵北路上的私募公司,同行的还有个大叔。”
赵甲第笑道:“我知道,你爸和私募那边都跟我提起过,估计是你爸怕我走错路,找专家去摸底?”
李晴问道:“你不介意?”
赵甲第摇摇头。
李晴的话很像革命堡垒内部被攻破的叛徒,“那个上海大叔是我爸的朋友,属于买过上海发行中国第一支股票的那种老古董,四十多岁,已经在股市里浸泡了将近25年,我在英国的监护人就是他介绍的,家庭背景很深,爷爷那一辈还都在国内,到了他父母那一代就基本上全移民了,他爷爷是老红军,听我爸说后来三野人心不齐,没出过什么代表人物,但那人爷爷勉强算一个,这个大叔担任过美国一家大型投行的投资部第一副总裁,06还是07年被《交易员》全球百名不出话。
赵甲第认真道:“李晴,去过09年以后那条被称作私募一条街的民生路吗?有没有看过《对冲基金风云录》?两者一起看的话,你就会发现很有意思。那本书开头描绘很有私募江湖的典型意义:一半对冲基金角色,一半是激进冒险的单向多头基金经理,年龄和人数一样平分秋色,有满头银发性格沉稳的投资耆宿,有油头粉面斗志旺盛的年轻新贵。你要是去了民生路,我不推荐你认识这些人,光是看看大厦挂着的牌子就够了。那里有个五道口广场,名字来源于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我要是早个十年出生,可能就不去体制内,而是去那里取经了。我做私募,一开始就没要暴富的野心,赚钱赚不到尽头的,你说的那个大叔就很有境界,他觉得我的私募不好,很正常,人家是前辈嘛,眼光高底子厚,我小打小闹,被青睐才不正常。”
李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大叔还说虽然你们挣钱少,但你们私募在技术层面上对国家政策的整体性前景预判,很不错。”
赵甲第又被咖啡呛到,笑道:“李晴啊李晴,你跟我玩先抑后扬?”
李晴没好气道:“我要先说这个,你不尾巴翘天上去?”
赵甲第郑重其事道:“李晴,13和装13有质的区别,牛13和装13也一样。”
李晴头疼道:“这么拗口。”
赵甲第望向音乐喷泉,笑道:“刚刚跟你说过那个天目山接地气的说法,说这话的人就很厉害,他当年教我下棋的时候也跟我说些不管我听不听得懂的道理,读书要活学活用,做事要钻牛角尖,为人要将心比心。道理是死的,我当时反正也听不太懂,但一些细节从小就记得很清楚,我练字要是错了笔画,他肯定不让我立即修改,而是让我写完整再涂抹去,说练字如做事,要从始至终。跟他下棋,从不许悔棋,下错了的话,我只要露出一丁点儿懊恼神色,就要被他训斥,说下棋如做人,行错一步,不能摆在脸上,得放在心上。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教我的,都是最朴实的养气功夫。我爸送了个副字给他,说他是国士,我曾经问他什么是国士,你猜他怎么回答?”
李晴竖起耳朵。
赵甲第笑道:“学问要深,但跟读书多少无关。做人要正,但跟成就高低无关。所谓国士,就是最接地气的那种人,不管高居庙堂还是远在江湖,都要肯脚踏实地,直腰远视。”
李晴失落道:“听上去很平常的道路啊。”
赵甲第被逗乐,道:“本来就是。”
思维跳跃的李晴调皮道:“我跟你见面好几次了,都没提到你国考170分的壮举,有没有很着急?”
赵甲第一拍大腿道:“苦等到失眠了!”
李晴气道:“又装模作样!”
赵甲第恢复平淡,呵呵道:“这不是配合你吗?”
李晴盯着赵甲第,好奇道:“你要成为那个高人所谓的国士?”
赵甲第自嘲道:“我?差远了。”
李晴哼哼道:“你总算还剩下点自知之明。”
赵甲第不搭理这个,自言自语道:“你提到那个大叔,倒真提醒我了,差点忘了杭州这边有几个搞金融的朋友,抽空喊出来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