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下颚,许皇后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帕子,轻声道:“皇上,听闻御花园的牡丹正盛,不知可有兴致一游?”
“朕还有公务在身,下次吧。”泓禄脸上笑容依旧,转身对着身后的李顺道:“摆驾回未央宫。”
“喏。”李顺躬身行礼,跟着泓禄身后渐渐远去。
看着泓禄的背影,许皇后缓缓直起行着宫礼的身子,手里的帕子绞的愈发厉害,脸上的娇羞神色也被苍白所代替。
“皇后娘娘,皇上日理万机的,估计确是没有心思看牡丹了,毕竟这后宫之中,人比花娇的多的是,不是吗?”傅昭仪轻轻扶了扶歪斜在鬓角旁的发钗,看着许皇后,眉角微挑。
苏清跪在地上,努力侧过的脑袋也就看到那皇上的半个背影,乍听到傅昭仪的话,身子一抖,嘴里的帕子也咬的更深了。
傅昭仪,不作不死啊!你这变相的说人家皇后人老珠黄,在这种情况下,不是火上浇油吗?
许皇后看着傅昭仪冷哼一声,伸手搭上香嵩的手,面无表情道:“禁足披香宫,没有本宫的旨意,谁也不准出去。”说完,许皇后的视线往苏清身上瞟去,“将这宫女压进侧殿。”
许皇后话音刚落,苏清便感觉自己身子一个腾空,又被在地上拖了一段,然后猛地身子一斜,准确的磕到侧殿里外露的金砖上。
侧殿的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苏清全身酸痛的起来,赶紧把嘴里的帕子给拿了出来,然后“呸呸”吐了几声,使劲的用手揉僵硬的脸颊。
今天还真是九死一生的惊险啊!全身摊软在那金砖上,苏清的目光落到头顶的红漆木大梁上,抹了一把额上粘腻的冷汗。
侧殿里的一方角落,熏着一只精致香炉,袅袅白烟,淡雅的香气弥漫。
苏清休息了一会儿,撑着身子爬起来,跪坐在铺在金砖的毛毯之上,使劲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和膝盖,疼的龇牙咧嘴。
现在不把淤青揉开的话,过一会儿便会肿胀起来,疼的更加厉害。
侧殿里门窗紧闭,只有那模糊的阳光透进来,苏清揉着额头,有些疲累的闭上了眼睛,静静思考现在的处境,难道她就这样坐以待毙了吗?
今日看那皇上的意思,明显是帮着傅昭仪的,可是在苏清看来,那皇后可不是吃素的。
时间缓慢流淌,苏清苦恼的席地而坐,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突兀的想起那个皇帝的声音,似乎有些似曾相识,那背影也有种模糊的熟悉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歪斜着脑袋,苏清想了一会儿,没有结果,便不再想了,也许这皇帝是大众音也说不定,虽然挺好听的。
夕阳渐渐没落,最后的一点阳光也被淹没。
夜幕星垂,热风阵阵,苏清呆坐在闷热的侧殿之中,额上都是细密的汗水,没有点蜡烛的侧殿完全是一片漆黑,让夜盲症的她伸出手指都看不见自己有几根手指头。
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苏清一个人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无端的恐惧慢慢萦绕在她身旁,让苏清紧绷的神经愈发拉直。
使劲的咽了咽口水,苏清抓着身旁的桌角,清了清声音,紧张道:“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一百零三只羊…”
寂静的侧殿之中,苏清的声音轻缓却带着微微的颤抖。
“扣扣,扣扣…”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声音,让正数着羊的苏清整个人都是一震。
“三,三百零五只羊,五,五只羊,六只羊,羊…”
“扣扣…苏清…?”
不远处的窗棂被推开,苏清的耳旁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慢慢的转过头,从那倾泻而出的皎洁月光下,看到了站在窗棂处的细辛。
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苏清拉了拉自己僵硬的面皮,又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这才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来。
腿有些打颤,但是好在不影响使用。苏清脚步有些踉跄的直扑到那窗棂处,手指缝间穿透而过似银霜一般的月光,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
“细辛?”扶着窗棂,苏清的脸色不是很好,她使劲的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才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一点。
“苏清,我买通了看守的小太监,但是时间不多,这时候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顿了顿,细辛左右张望了一下,继续对着苏清道:“今天一个小宫女来找我,说是为了还你那一罐蜂蜜的情,告诉我她在李经娥处的一个手帕交,看到一小宫女半夜时分,在李经娥住的掖庭后院挖坑埋东西。”
“最重要的是,那小宫女埋东西的时间,正好是李经娥被发现落了孩子以后,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联系。”
看向细辛焦躁的面容,苏清将身子撑在窗棂处,压低声音道:“细辛,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