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舒默也在宫里有自己的眼线。只是你所谓的奸人,究竟是谁?你让我保全舒默的孩子,然而舒默的孩子并非只有这两个!”拓跋严宇的话极其犀利。
舞惜答得坦率:“大伯父心如明镜,看事情洞若观火。您同父汗向来感情好,又知父汗心之所向,当年您愿意为了拥立父汗放弃了汗位的争夺,这说明在您心中乌桓的江山社稷无比重要。您虽一直更亲近大公子,但是您心中必然清楚,谁更适合那个位置,否则也不必在此次征战的人选上,支持舒默了!加之此事,同大公子有脱不掉的干系,您真的忍心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将大汗的位置轻易许人?”顿一顿,她继续说,“关于舒默的孩子,我曾想过将萨利娜和云楼一同带来,无奈他们的阿妈并不放心。紧要关头,我也只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拓跋严宇面上稍露惊讶,他没有想到舞惜能将事情看得那么透彻,更没有想到她会坦然承认自己的自私。其实久在宫闱的他,更喜欢这样承认自己自私的人。这丫头说的不错,他同大汗关系极好,毕竟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在探子告知“大汗殡天”时,他几乎是不能承受的!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桑拉!
一直以来,比起舒默来,他更亲近桑拉,也一直在大汗面前力挺桑拉。虽说这几年,他一直冷眼瞧着这两个孩子,舒默的确是比桑拉更适合那个位置,然而他也是自私的。但是他渐渐看出桑拉的野心,一个控制不住自己野心的人,怎能理智地面对那个位置?所以此番出征,在大将军的人选上,他难得地站在舒默的那边。明贬实褒,舒默那小子果然也看出来了。
他看得出,当大汗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选择时,桑拉心急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相信桑拉会做出这等弑父弑君的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他不断地在心中为桑拉平反,试图说服自己,可是,越想便越是心惊!
如今,听舞惜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他心底的猜测说出来时,他又下意识地想为桑拉辩驳:“你说大汗一事同桑拉有干系?这事岂容你信口开河!桑拉做不出这等有失人伦的事!”
舞惜微微叹息,说:“您其实早有此猜想,为何偏偏不愿承认呢?我绝非是信口开河!我前几日入汗宫侍疾,特意带了府里的大夫,当时正巧赶上父汗在服用安神汤,刘子然觉察到有些古怪,便将安神汤带回府上,细细研究!今日刘子然……”舞惜语速飞快地将刘子然跟她说的话重复一遍给拓跋严宇听。末了,她说:“父汗身子骨向来硬朗,怎会突然殡天?其中必是有人做了手脚。大伯父若不信,大可进宫一看!看看父汗的寝殿附近是否有我说的植物!”
拓跋严宇没有说话,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舞惜,像是在审视她话中的可信度。
舞惜心中着急,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在这同仁诚汗耽误时间,无论如何,只要他肯出面护住瑞钰和瑞琛就好,其余的事有她呢!
舞惜突然跪在拓跋严宇面前,语气恳切:“大伯父,我知道拓跋营的调度除了父汗便是您,我并不奢求您出面帮着舒默,只希望您能保护瑞钰和瑞琛。除了您,我不知道谁还有能力护他们周全!”
拓跋严宇瞥一眼舞惜,他很想告诉她,其实现如今拓跋营的调度她也可以。然而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倒想看看,这丫头能为舒默做到哪一步。她说的不错,不论如何,桑拉的人动不了他!只要桑拉还想要大汗的位置,就必得恭恭敬敬地对他!
拓跋严宇看出舞惜的焦急,终于颔首:“好吧,看在大汗的面子上,也看在那两小子的讨人喜欢上,本王便答应你这个要求!”
“谢大伯父!”舞惜深深拜下去,“那我便先告退了。”出了大厅,舞惜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单林匆忙离去。
拓跋严宇看着舞惜起身后急急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唤来管家:“等到桑拉发丧后,你便派人吩咐下去,就说大汗立了遗诏,命所有人去寻这遗诏。在遗诏找到前,任何人都没有继承的资格!”
管家听后,疑惑地问:“王爷,您怎知大汗立了遗诏?”
拓跋严宇冷冷斜他一眼,管家一个激灵,连忙退下。拓跋严宇起身后,心中默默:舒默,这次就算是我这当大伯父唯一一次帮你!其实管家的质疑当然是对的,大汗离世得既突然又蹊跷,他这些日子并未入宫,哪里知道他有没有立遗诏呢!
离开仁诚汗府,单林问舞惜:“夫人,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舞惜想了想,果断地说:“我们去军中同皇甫麟会合。”
单林点点头,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舞惜心情既复杂又紧张,这样大的阵仗她从没有经历过,她非常害怕自己若是哪一步走错了,待舒默回来时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不管人前她怎样坚强,心底的害怕唯有自己知道而已。舞惜轻轻掀开帘子,望着蓝天,心中默念:舒默,我会竭尽全力将我能想到的做到最好,等你回来!请你一定要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