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蔷薇花瓣随风一吹便散了,万籁俱寂,仿若能听到花瓣与花瓣相触而过的细声。
伊斯莱穿着白衬衫,领间系着红色的细长绸带,银色的长卷发被扎成一束束在身后,他坐在雪白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在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硬壳书,此刻他正垂眼看着书,薄而冷的唇微微弯起,露出优雅绅士的笑容。
在贝尔摩德走到庭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副画面,漫天花雨中,他静静坐在那里,娇嫩的花瓣落在他发间、身上、指间,美得让人忘记了所有。
花雨簌簌飞扬,冷不防,有一道声音宛如花瓣随风落在耳畔。
“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vermouth。”伊斯莱抬指翻开一页书,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书上。
贝尔摩德回过神来,走到他身侧,直入主题道:“关于本田绪那个女人,您特意下令叫她过来,真的只是想找个人陪陪sake么?”
“怎么可能。”伊斯莱自书上移开目光,远远落在花树深处,唇角扬起的弧度更甚:“本田对我抱有多深的执念,相对的,她对我喜欢的女人就有多深的敌意,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伊斯莱若无其事的口吻,令贝尔摩德的情绪微微起伏:“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是么!”伊斯莱合上书,转首望向贝尔摩德,映照着落花的宝蓝色眼瞳里透着压倒一切力量的冷感:“也就是说我已经不满足于跟sake这种不冷不热的暧昧关系,虽然不知道本田绪这颗石子能激起多少层浪,不管多少,哪怕只是一丝不起眼的涟漪,毫无疑问都会对现状带来影响。”
风停地有些突然,纷纷扬扬的花瓣无声的飘落在地上,有一片轻柔的滑过伊斯莱的眼睫,坠落在摊开的书页上。
伊斯莱稍稍眯起眼瞳,拾起那片薄嫩透明的花瓣,让它滑过指尖,好像看穿了贝尔摩德正在想些什么,他轻轻笑道:“不用去揣测我对sake的感情,至于这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喜欢她哦……”伊斯莱靠在椅子上,仰起头,桃白的手指覆在眯起的双眼上,唇边的笑容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真的从心底……无可救药的喜欢,本田对于温柔善良的她而言是毒药,很显然,她根本不是本田的对手,会被对方玩弄于掌心,可我却故意把这样危险的棋子安排在她身边,通常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时会这么做吗?不,不会,所以……”妖魅的笑容在冰冷的唇角悄然绽放,散发出迷惑人心的味道:“我从不觉得我是个人类,母亲是对的,我是恶魔,连爱都染上了魔性。”
低沉柔和的声音宛如在自言自语,贝尔摩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在她沉默间,伊斯莱合上手中的书本,起身往大殿内走去。
风起了,落在地上的大片花瓣向贝尔摩德扑来,贝尔摩德伸手抓住几片蔷薇花瓣,垂眼盯着紧握的拳头,低喃一声:“人也好,恶魔也罢,从那一天开始,我想见到的从来只有那一个……”贝尔摩德缓缓松开手指,掌心的花瓣微微翕动,风一卷,腾空而起,飞向远处延伸向天际的草地,隐隐约约中与记忆深处的风景相叠,碧绿的草地上,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正努力的往鸽子群走去,银色的卷发在风中微微拂动着,阳光轻抚着他的面庞,娇嫩白皙的脸上,那是贝尔摩德迄今所见中最纯真剔透的笑容,那一天她偷偷许下了一个愿!
“我会永远守护在您身边……”贝尔摩德最后望了一眼渐渐被花瓣覆盖的硬壳书,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永远!”
美国洛杉矶,橙黄色的街灯下,枫叶簌簌飞舞着落下。
已经是深夜,街道完全陷入了沉睡,港口零零散散停靠着几艘商船,负责看守货物的人靠在墙上,偶尔会打个大大的哈欠。
突然,静谧的上空传来引擎的声音,有一架直升机正在靠近。
与此同时,远处的铁门缓缓打开了,一辆黑色宾利驶了进来。
这连发的动静惊醒了正在打盹的人,他们睁大眼睛不满的瞪向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宾利一直往港口东边的仓库驶去,仓库已经显得很老旧,墙体四处都是裂纹。
直升机盘旋在仓库前的空地上,螺旋桨刮起的飓风卷起草木飞扬,似乎没有降落的意思。
宾利停在不远处,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先下了车,墨镜下那张脸刚毅严肃,一看就是那种行走在刀口的人,他走到后车门,打开门后恭敬地立在一边,紧接着一个男人下了车,男人穿着高档的西服,身材肥胖,很像一只油桶,他点燃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手指上金光闪闪,散发着一股市侩的味道,此人正是美国有名的富商奥斯·托兰。
奥斯走到仓库前的得通用口前,高高举起手扬了三下,这是接洽的暗号,很快直升机上垂下绳索,将一只大木箱放了下来。
木箱很快落地,奥斯身边的男人顶着劲风走到木箱边,拿起一根铁棍,撬开了木板,查看了几秒后,男人转身对奥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