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一角,花期已近尾声的桔梗孤零零地开着紫蓝色的花。
安室透踏着疲惫的步伐走进院子,手中的长刀无力垂下,他在窄廊前停下脚步,抬起头久久仰视着云朵覆盖的天空。
“可恶!”一声不甘的愤怒自喉间溢出,安室透紧紧握紧双手,直到有滚烫的液体自指缝间流出,他才垂下脸庞,再次移步。
“又一无所获么?”低沉的嗓音自廊柱处传来:“你似乎拼得有些过头了!”
安室透移目望去,苦笑道:“彼此彼此。”
一声细微的衣服摩擦声响起,廊柱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出了阴影,白皙的面庞,墨黑的发,精致的五官,是一张十分俊美年轻的脸。
“这是自fbi那里拿到的最新情报。”工藤新一将手中的文件扬了扬,他薄唇微微上翘,却露出与安室透相似的疲惫:“没关系吗?看你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果然,下次的行动你还是不要参与了,万一放跑了那条大鱼,我可能会失控砍了你。”
“喂喂喂工藤,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连话音都在飘了,整一个连续失眠的颓废模样。”安室透挺直上身,单手插在裤袋里,垂下眼睫冷笑出声,等他再次抬起那双紫瞳,已不见颓然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着耀眼的光芒:“真的没问题吗?可别在行动中晕倒了,拖了后腿我可饶不了你。”
云朵缓缓移动着,不知道太阳藏在哪里,只有柔和的光线透过云朵的边缘照射出来。
“怎么可能输给你!”工藤新一随手一抛,文件夹在半空画了一道弧线落在安室透手里:“这周五晚,黑衣组织里的干部raki会出现在纽约,但地点不明确,可能出现的地方有三处,贝尔纳茨家的酒宴、奥斯·托兰的赌场、以及克里斯顿大学。”
“克里斯顿大学?”
“唉,据调查raki与那里的一名交换生很熟络。”工藤新一的目光越过自屋檐下垂下的老藤,望向远处:“我跟赤井会各自负责一处。”
安室透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半后看了一眼,又转向工藤新一。
“怎么了?”工藤新一屈膝坐在窄廊下,微微挑了挑眉:“对你负责的地点不满意吗?”
“不,这是最合理的安排。”安室透将文件塞回文件夹,脱下鞋子后,走上窄廊:“无论是贝尔纳茨家的酒宴还是奥斯·托兰的赌场,身为组织叛徒的我,尚不宜露面。”安室透放下手中用黑布条包裹的长刀,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向室内的同时转身望了一眼坐在窄廊下的背影:“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再走吧。”
工藤新一没有回头,只是仰着头凝视着满院秋色,良久,轻声嗯了一声。
一阵风起,天色暗了下来,有毛毛细雨自云朵上飘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野菊花香,香味浅浅,随着风时隐时现。
安室透拿着一瓶酒,两只陶瓷杯自屋子里走了出来,很符合这座宅院风格的日本酒。
“说实话,我很讨厌你。”安室透将斟满酒的陶瓷杯推到工藤新一面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后,背靠着廊柱,屈膝坐下,喝一口后,扭头望着已枯萎的龙胆花,幽幽叹了一口气:“但也很羡慕你。”
“我们对彼此的看法还真是出奇的一致。”工藤新一拿起酒杯送至唇边,唇角扯出一丝浅浅的弧度。
雨丝像无数根银线垂落,远处,桔梗花瓣上缀着水珠更加通透。
湿润的空气被寂静笼罩,从那时开始,两人之间全无对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晚秋的庭院,一杯复一杯的送到唇前。
黄昏时刻,绵绵的雨丝停了,久不露面的太阳染红了天边,一直保持沉默的两人同时饮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酒,自庭院收回眸光。
那瓶日本酒里还剩下大半瓶,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需要的不是摄取酒精,不过是想从抱有相同心情的对方那里寻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工藤新一放下手中的陶瓷杯,起身准备离去。
“我曾听rum说过raki这个人,属于实战型的,很危险。”安室透伸指抚过杯口,垂眼凝视着湿润的芒草:“你还是小心点好,你若是有什么不测,兰她会伤心的,虽然不愿去承认,但你在兰心里的位置是特别的。”
被雨润湿的庭院静谧无声,除了偶尔风流窜过草木留下的沙沙声外,工藤新一能听到自己心口揪起的疼痛。
“啊!这还用你说吗,在没有见到她之前,我怎么可以死?”
工藤新一应了一声,侧眸望着廊下的安室透,细薄的唇线往下一沉,随即收回眸光拨开身前的老藤往院外走去:“我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的,绝对,包括你,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