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水榭里火盆烧得正旺。酒烫得正是时候。朱棣慢慢饮下。
尹白衣也没有说话,陪着朱棣喝。
“很多年前,我与景隆也是这样喝酒,那时,我就感觉他不是常人,又格外亲切。”朱棣沉浸在往事中。
“有时候,我觉得特别亏欠锦曦。看上去我似待她极好,可是她为了我总是面临着危险。在凤阳时我逼着她做我护卫,她却是以命相救。大婚的时候,我还故意捉弄她,结果中毒呕血的是她。父王召回病重的魏国公,结果锦曦难产,她生高炽的时候可顺了,还自己拎起高炽给了他一巴掌。如今我在北平起兵靖难,病倒在床上的还是她。我……我就算定下再好的破敌之计,还是置她于危险之中。我凭什么以为万事无忧,都在计算之中!凭什么......以为就没了危险!是我把锦曦扔在这里,让城中无大将,让她独自面对,还让十七……”朱棣凤目含泪,他转开头仰头饮下一大口酒。
热辣辣的火从喉间烧到胸腹。那团火是愧疚是心痛,是强烈的自责。
尹白衣目中已落下泪来:“王爷大恩,白衣和十七没齿难忘。他,能为救世子而死,也尽忠了。”
“不是这样的,”朱棣苦笑,燕十七暗恋锦曦的事他一直都清楚。他从没有道破,不代表他心中对十七没有芥蒂。他也曾经讨厌十七脸上灿比阳光的笑容,亮若星辰的双眸。也曾嫉妒着他。想起当年看到十七牵着马和锦曦漫步在草原上的情景,他就嫉妒。
“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锦曦会与十七浪迹江湖,不用成天担惊受怕,不会积劳成疾。她吐出的血溅到衣袍上的瞬间,我就想,是我,是我害了她!”
朱棣激动起来。做了他多年的燕影,也跟随他多年,尹白衣从没见过这般坦诚激动的朱棣,心中感动,他正色道:“王爷你就错了。锦曦从来没有对十七有男女之情。在她想有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给了你。王爷若因为十七而冷淡锦曦,那便真正的对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