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处只有一张病床,包扎好之后,俞庭君就把白嘉言带回了家里。周晓峰过来开门时,多看了一眼,不过没多问。
他把她放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她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怎么今儿这么大意,脑袋被个妞儿开了瓢?
那个失掉的小孩,是他的吗?
他不能确定,伸手抚摸她苍白的面颊,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忐忑,也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心境莫名地平静下来。
嘉言醒来后,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很大,装修地非常漂亮,墙面都是实木雕花木饰面,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你醒了?”俞庭君端着个碗进来,坐到床边,低头用勺子搅拌着里面的粥。
嘉言闻到香味,是红枣桂圆粥。饿了一整晚,肚子空空的,此刻就有些受不了,眼巴巴看了一眼。不过她没开口。
俞庭君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她面前。
嘉言没动:“你什么意思?”
“吃吧,有话吃完再说。”
嘉言觉得没必要和肚子过不去,伸手把碗接过来:“我自己来。”
他也没勉强,就那么坐着看着她一点一滴吃完。等她吃完了,接过碗,又递给她帕子擦嘴:“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痛吗?”
“没事。”
气氛有点儿凝滞。
嘉言率先打破沉默:“你到底有什么事,俞庭君?”
他略一沉吟,直接问道:“你掉过的那个小孩,是不是我的?为什么要打掉他?”
嘉言震住,双手捏紧了身下都被子。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冷地盯着他。俞庭君不甘示弱,抓住她的腕子:“告诉我实话!”
“不是!”嘉言本能地否认,“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说什么?”
嘉言深吸一口气,然后,听到了自己极度冷漠的声音:“那是我前男友的小孩,意外掉的,跟你没关系。”
“我不信!”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在冷笑。
嘉言嗤笑一声:“不信你可以去问啊,去打听啊,跟你分了后,我就另外找了个,他比好,比你带感,我愿意帮他生小孩。”
“白嘉言!”他抓紧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床头,像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眼中带着恨,“我之所以有今天,这样众叛亲离,你功不可没。你、你三姨,都不让我好过!”
“就因为她?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你要迁怒到这一代?”
“你说得可真轻巧。你妈在你面前死了,死之前还不瞑目,你能不耿耿于怀?除非那女人和她那俩野种死了,不然我永远都记得!”
终于说出来了!
俞庭君从来都知道,她有些事豁达,但是有些事情,永远都记在心里。她多么记仇啊,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让仇人好过。就像他曾经害过她那事,无论后来怎么弥补,嘴上说不记得了,心里还是记着,永远对他存着那么点防备心。
“白嘉言,你不能放过别人,放过你自己吗?”俞庭君沉声。
“不能!”
“……”
嘉言望向他的眼睛,有些残忍地笑了一笑:“四年前我就说过了,我从来没爱过你,我就是觉得,你这人长得还不错,想试试,没别的意思。你偏偏要当真,又何必呢?分手了,大家就好聚好散,你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呢?有点风度不行吗?要是我刺痛了你的自尊心,我在这给您道歉了,放过我吧,我真没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费功夫的。”
“好,你真好。说话连气都不带喘的,我看是没病了。”他放开她,起身就走。
门“砰”的一声甩上,嘉言才抱住胳膊,把头埋入膝盖里。
周晓峰把门口的鞋理了一下,抬头就看到白嘉言从楼梯上下来,不由说:“白小姐,你的身体还没好,请不要随便下楼。”
嘉言说:“我已经好了,我要回去了。”
周晓峰回头请示。
俞庭君在沙发里看报纸,声音没什么温度:“让她走。”
嘉言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出了门。
俞庭君这才放下报纸,望着前方没有开口。周晓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手里的报纸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上,还是倒着的。他识趣地转回头,没有开口。
嘉言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准备去练兵场的江玦,他问了原因,坚持要送她回去:“……只是,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