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身体最需要的就是静养休息,我建议你马上住院接受治疗。”
日本东京医院心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中,戴着眼镜的安藤教授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纪贯新。
纪贯新没吭声,只是拿着手机在给张耽青发短讯,问他梁子衿去哪儿了,为什么手机关机。
纪贯宁见状,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哥,安藤教授跟你说话呢。”
纪贯新连头都没抬一下,随口道:“成天让我住院接受治疗,也没看治疗的怎么样,我不住。不是说有新的药嘛,把药给我就行了。”
纪贯宁蹙着眉头,眼中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心疼。
孟岑佩坐在安藤教授对面,她用流利的日文说:“贯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教授回道:“他是先天性法洛氏四联症,而且他肺动脉高压,所以手术风险极大,这也是你们家属为何一直迟迟不肯下定决心做手术的原因。他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我们医院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贸然手术,只能让他静养。心脏有病的人切忌劳累和情绪波动过大,我们刚刚给他检查过身体,他是最近身体超负荷运转,所以才会导致突然晕厥等状况的发生。”
“而且你看他心脏的这里,还有这里……心脏外壁粘膜已经很薄,随时都可能有出血的迹象,这也是我为何建议你们尽早住院治疗的原因。”
孟岑佩顺着教授手指的方向,盯着投影仪上的x光片。即便这个事实她已经知晓很多年,可每每世界各地的医生谈及此事,她总要红着眼眶。
纪贯宁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哥,你到底听没听见?”
纪贯新专心拿手机跟张耽青说话,张耽青说他刚刚看见梁子衿了,她只是手机没电关了机,没什么事儿,她马上打给他。
纪贯宁吵到了纪贯新,他有些不耐烦的回道:“就告诉我还能活几年!”
此话一出,纪贯宁一声不吭,孟岑佩则咻的扭过头,看着纪贯新道:“不许胡说!”
教授会一点点中文,听到他们的对话,他语重心长的对纪贯新说:“你还年轻,如果配合治疗,也许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你会有康复的那一天。可如果你再这样不管不顾,你随时都有可能晕倒,然后再也醒不过来。”
纪贯新闻言,有那么个瞬间,忽然就愣了。
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那梁子衿怎么办?
正想着,他手机响起,低头一看,是梁子衿打过来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马上接通了电话,急声道:“子衿,你跑哪儿去了?手机干嘛关机?”
梁子衿问:“你还在加拿大吗?”
纪贯新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教授,孟岑佩和纪贯宁,他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笑着回她:“是啊,是不是想我想的快发疯了?”
梁子衿又问,他那边的景色美不美,纪贯新望着医院走廊,再漂亮的医院又能有多美?
可他还是笑着认真的编织谎言来骗她。
如果这一刻,纪贯新知道梁子衿在夜城经历了什么,他不会这样做。
……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心黑的,只在于长大的这些年里,所受过的教育,遇见的人,有过的经历。
也没有人这辈子从未做过任何一件错事。只看这错犯得是大是小,是值得还是枉然。
周梦怡打小儿锦衣玉食,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总归这二十多年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要说她唯一求而不得的一件事,就是她爱纪贯新,可纪贯新并不爱她。
她能强迫任何人,唯独奈何不了纪贯新,所以她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行,他不爱她没关系,他不是也没爱上别人嘛。
周梦怡打算跟纪贯新生耗到底,她就不信耗不到他点头的那一天。
可终于有一天,纪贯新点了头,甚至是低了头,却不是对她,而是对梁子衿。这让周梦怡完全接受不了,所以她趁着纪贯新人在日本,叫人在国内往死里整梁子衿,还把她故意找人拍的照片寄回去给梁子衿看。
所以当纪贯新一本正经的编织谎言给梁子衿听时,梁子衿唯有越听越心寒。她明知道他不在加拿大,所以才问他那边的风景怎么样。
她是那样努力想要忘记过去,跟他重新开始。可他却满嘴谎言,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终,他的刻意隐瞒让她大发雷霆,他努力想要解释,可当梁子衿问他去日本干什么的时候,纪贯新却忽然顿住。
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医生跟护士,纪贯新慢半拍的回道:“来见一个朋友,必须见的朋友。”
多么不走心的回答,可却是他这一刻空白的大脑中,唯一能够想到的说辞。
无一例外,梁子衿挂了他的电话,他不停的打过去,后来,她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