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的事,一旦暴露就万劫不复,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初到盛京,她不明情况,以为李家村之事已全无线索时,或许会考虑开个更大的铺子,赚更多的钱,将李清远金尊玉贵的养大。
可她现在知道敌人在哪儿,也知道要做些什么,就不会选择偏安一隅。
平阳王世子身份固然贵重,可他与皇家的人牵扯太重。与他合作,或许能得到更多消息,可同样暴露身份的可能也会更高。
她已经选择了不急于一时,就要更多的考虑安全。
游行结束,使臣们被引入集英殿。
霍南誉的位置设在宸王之下。座位上陈列着看盘,环饼、油饼、枣塔是每桌标配,位尊者,还多些鸡、羊、兔肉之类,都是中看不中吃的东西。
霍南誉扫了一眼,兴致缺缺。
“阿誉,好些年不见,你瞧着高了些。”
宸王左右寒暄一圈后,终于到了霍南誉面前。
京中的人大抵没旁的寒暄之词,谁见他都是这一句。
霍南誉露出适当的笑意,先谢皇帝,再谢宸王,又提了昨日去府上拜访的事。
宸王自然不会揪着不放,只又与他约定了时间,在鸣鞭声中回了位置。
霍南誉嚼着从荷包里摸出来的果子,瞧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笑意更深。
宸王,六年也没见多长点脑子。
听闻核桃补脑,那他去宸王府拜访的伴手礼中,多添些核桃吧,也算是全了孝悌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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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霍南誉相比,裴泓之的位置偏于中下,这已是天子近臣才有的殊荣,品级略低些,都被安置去了侧殿,再下还有走廊。
自列坐后,他位置前也围了不少人。或是小国使臣,或是京外官员,言辞多是恭维。
一则,他出身裴家,六元及第,闻名大乾,是读书人的表率,一则,他位居四品,身兼两部侍郎,决定着官员考核和升迁。
不说能拉近关系,只是留下个好印象便足矣。
“裴大人好风姿。”
阴阳怪气的声音来自他身旁的官员。
此人曾是最有望升为吏部侍郎的人,却被裴泓之“抢”了官位,心中焉能不恨。
“外人瞧着,只当裴大人才是吏部的主事人呢?”
吏部尚书只当没听见他的挑拨,盯着桌上的看盘装聋作哑。
“裴某以为官家才是天下的主事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怎么?刘大人有异议?”
刘大人自然不敢说个“不”字,重重的哼了声,嘴里说着不同小儿一般见识,就别开了眼。
“刘大人年长裴某三十载,称裴某一声小子也无妨。可惜年逾知命,一心只顾贪功名,脑中智慧堪堪稀。”
“你!”
刘大人做祖父的年纪,竟被一个小子嘲讽愚蠢,偏偏此人又是他的上官。一时又羞又恼,气红了面皮。
裴泓之抬眸瞥他一眼,语气淡淡,道:“刘大人且保重身子,阖府上下还全凭着您支撑。若是出了事,新纳的妾室和牙牙学语的重孙,又该依仗谁?”
“你,你……”
刘大人指着裴泓之的手开始颤抖。
一半是气一半是怕。
气裴泓之拿人短处,嘲讽他刘家后继无人。
怕裴泓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小妾前日才悄咪咪的抬进府,裴泓之怎就知道了。那他是否也知道了小妾的来历?
越想越怕,凉爽的大殿里,刘大人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