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崩坏,那种毁灭,她曾见过。
当初二人初见,江孤昀从刑狱出来时,即便清冷如雪,淡然遮掩,可她依然能感受几分。
她也从江虞羲身上看见过类似的东西,比如前阵子,深夜之中,打从钟山集秀营相遇,那江虞羲就一直一副宽容纵容的模样,和煦至极,
仿佛不论什么都能包容,人看起来甚至没多少脾气,一身的潇洒,随意,他仿佛不论什么都能依她。
可那天夜里那人却暴露出强势的一面,隐隐的癫狂,让心底那些偏执显露出来。
该说他们不愧是亲兄弟吗?
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疯的,一个不正常的,
而言卿甚至不敢想,倘若今夜她没来得及赶来,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另一个江虞羲?
崩坏毁灭到一定程度,自身都已经碎了,执拗地寻求着心中的那份信念,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而那已经算是一种很好的结果,但凡出点什么岔子,
但凡她来晚了,那等待她的会不会是一具尸体?又或者稍好一点,重伤残缺?
言卿已经说不清如今是急还是怒,可心里又隐隐地发着热,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江虞羲的偏执,或许是出自童年过往,因年少时的一些事,一直活在过去,戴了八万度滤镜,兴许是过于美化了她,也或许是并未美化,但总归那份偏执是因从前而起。
言卿可以确定若真有一天遭遇了什么危机,倘若她与江虞羲只能活一个,她一定是最终活下来的那个,那个人为了她是真的可以不顾一切,
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甘心赴死,愿为她赴死,一旦没了她,世间所有都将再无意义。
而江孤昀呢?她以为江孤昀更清醒更冷静,行事也更加稳妥,心性也更加稳重。
当初他从刑狱出来,之所以那般崩坏,是因他以为江虞羲和江云庭已经死了,整个江氏宗族朝不保夕,小五江隽意当时也半死不活。
可如今呢?那些人还健在,全部朝好的方面去发展,
可他依然崩坏了,
而这一次就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言卿。
他已经有了江虞羲的那种倾向,或者该说,他已经成为另一个江虞羲,
甘之如饴,也已经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比他自己都重要,
也是因为这份“重要”,所以才禁不起任何刺激,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谎言,他都无法去承受。
…
“妻主……”
江孤昀望着那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然而言卿忽地一扭头:“你闭嘴!”
江孤昀:“……”
心底涩然片刻,又微微后退了半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妻主如今正处于盛怒之中,而江孤昀思量片刻又一阵哑然,
那份怒火应是因他而起,那一眼之威也好似在说,先给我闭嘴!回头再收拾你!
可他想着想着,又忽地一弯唇,但又立即遮掩一二,一副温驯垂眸,静等责罚的模样。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