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局势并没有像李道宗想象的那样发展。
河庄关说是关隘,也的确地处山脉间,但并不是飞狐径、雁门关、楼烦关那样的关隘,空间颇大,万余唐军营寨也难以遮蔽空间,所以,唐军是不可能依寨而守的,否则突厥很轻易的就能穿越河庄关杀入并州。
所以,李道玄选择的是堂堂正正的对阵,六千步卒持军械居中,以战车列阵,形成弧形阵势,三千余骑兵分置两侧,这是偃月阵。
整个阵型弧形配置,形如弯月,李道玄亲自坐镇月牙内凹的底部,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两侧的月牙能配合步卒或进攻或侧击。
“听闻淮阳王当年在山东大败,没想到也有些韬略。”突利可汗笑着点评道:“既能遮蔽战场,又能抵御骑兵冲阵。”
阿史那·结社率没吭声,他刚才带着三千多骑兵冲阵,不是不想带更多的兵力,而是受地势所限,可惜唐军步卒守御颇严,先以箭雨覆盖,再推出战车阻挡骑兵冲阵,李道玄亲率两百步卒反向冲锋,两侧的唐骑抽调兵力从侧翼杀来,使得阿史那·结社率无功而返,反而丢了几百具尸体。
有些气喘吁吁的李道玄站在战车上,心里略为镇定了些,从雁门关失守到现在,他的情绪一直沉寂在失望、沮丧中,直到初战击退突厥,这才略为松快了些。
“要不要换一副铠甲?”一旁的并州长史窦静问了句,因为刚才的反向冲锋,李道玄身先士卒,身上的明光铠再次破碎,隐隐可见血迹。
“不用了。”李道玄摇摇头,“只需坚守数日,后续兵力来援,突利可汗当会退兵。”
“任国公刘弘基已率上衙府兵来援,兵力约莫在七千左右,昨日黄昏信使来报,已抵晋州,两日后应该就能到了。”窦静顿了顿,笑道:“不意道玄有此能,如此布阵,突厥难破。”
“偃月阵。”李道玄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还是前两年在长安与怀仁闲聊时候提及的。”
窦静大为惊讶,“难怪了,魏嗣王为天下名将,只是没想到精通阵势。”
“怀仁组建代州军,弃战车不用,只以刀盾兵、弓弩手、长矛手与骑兵为主。”李道玄解释道:“后阿史那·社尔从楼烦关入河东,在崞县被尔朱义琛所率步卒所阻,战车尤为关键,故怀仁后来才重视战车。”
这一日,突厥先后猛攻六次,但唐军稳如泰山,毕竟地势占优,在直接对阵的时候,唐军兵力并不吃亏。
但这一日收兵之后,有信使从后方赶来,李道玄和窦静均神色大变。
李道玄脸上的神色夹杂着无比的苦涩,从雁门关一路退到了河庄关,难道还要往后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