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充分的步兵,打这些牧民一般的孱弱骑兵,还不是手拿把攥?
契丹人绕着马嗣勋的两千人转了一圈,拿他们毫无办法,相反又被步弓干下来十余骑。眼见着那边的夏骑越来越近了,他们失去了耐心,在头人的招呼下,掉头向北,扬长而去。
“上马,追!”马嗣勋大笑着吩咐道。
两千步卒翻身上马,大声呼喝,撵着契丹人的屁股,高声喊杀。
这一次,契丹人没再停下来阻止他们,反而加快了速度,利用己方轻便的优势,一路奔逃。
而他们的溃逃,自然也引起了其他部族的紧张。随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急,契丹人心中最后一根弦终于崩断,有马的、没马的纷纷逃窜,大军失去了建制。此刻便是神仙降世,怕是也很难把他们组织起来了。
马嗣勋立功心切,带着两千人风驰电掣一般,一路上放过那些丢弃车帐,散得四处都是的契丹步兵,专心搜罗马匹、食水,四处寻找阿保机、释鲁、欲稳等头面人物的所在,试图立下奇功。
只可惜,他的运气不太好,一直追了两天,抵达龙化州城下时,也未见到阿保机的踪影。
恼怒之下,也有了几分清醒,知道有些事得看缘分,命中无此缘,便不能强求。于是带着两千士卒下马,只一通鼓的工夫,便攀上了龙化州的城头,破入城中。
城内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量。一则精兵强将已被征走,溃散在了野地里,一则人心惶惶之下,头面人物早已逃之夭夭,剩下的人,你能指望他们什么?在看到黑矟军将士入城之时,便一哄而散,将城池拱手相让。
“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去遥辇城。”马嗣勋下令道。
既然抓不到阿保机了,那么就以攻城略地为第一目标。战后叙功之时,这些都是再硬扎不过的功劳了,可比空口白话说“击败某某”有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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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八日,天雄军都游奕使王建及带着五千骑兵抵达了龙化州,见到留守此地的五百黑矟军士卒后,大叹晦气。
当场给归他节制的横野军都游奕使高佑卿下令,带两千横野军骑卒西进,攻取密云县——或许都不用攻取了,用收取二字更为恰当。
“将军,契丹大败,诸部皆溃,而今当勇勐精进,尽可能搜罗马匹,寻找贼酋踪迹,不要给其缓过劲来的机会。”天雄军判官李愚建议道:“听闻黑矟军去遥辇城了,南楼、紫蒙多半被其一一攻取。而契丹衙帐那边,营州蕃兵已在与贼人激战,败之不难。咱们可能没什么好处捞了。”
“用你说?”王建及瞪了他一眼,道:“一路北上,丢个万胜黄头军当替死鬼先锋,本以为其会大挫,正好由我等顶上去,可谁知这帮小子挺能打,生生让契丹崩掉了大牙。而今其实没什么功劳可取了,契丹人如果一心要跑,咱们其实很难追的。你说说,如今还有何处可去?”
李愚想了想,道:“将军若想碰碰运气的话,不妨去北楼。”
“北楼不是已为铁骑军攻夺么?我去那边作甚?难不成恭喜他们,巴结梁汉颙?”王建及不悦道。
“将军。”李愚正色道:“铁骑军是击败贼将耶律曷鲁之后,方才挺进辽泽的。耶律曷鲁如今在哪?”
“未见踪影。”王建及说道。
“耶律释鲁、阿保机伯侄二人仓皇南顾,遗落于野的车帐、牛羊数不胜数,那么多人要吃要喝,汇合耶律曷鲁部是唯一的选择,只有曷鲁他们还带着大批牛羊随军,可获得补给。”李愚继续分析道:“汇合之后,以阿保机的性子,必然想着前往北楼,试图夺回部落老弱妇孺、牛羊马驼,不然的话,契丹此番损失大矣,几十年内翻不了身。”
“北楼已为我军所克,阿保机有那么傻,一头撞过去?”王建及不信。
“阿保机不知道。”李愚说道:“他的妻儿皆在北楼,若不去看一眼,甘心吗?”
王建及心中踌躇。
按照他的计划,是要继续向北,搜寻其他老弱的踪迹,将其俘获的——这可比单纯俘虏契丹兵丁的功劳大多了。
但听李愚这么一说,似乎还有俘虏阿保机的可能?不免有所心动。
但此去北楼,其实还是很远的。
草原骑兵追击战,不是你想象中那么一路狂飙。事实上,马儿一天最多跑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就要放牧休息。
即便一人双马,第一天追一百里,第二天就只能走七十里,第三天撑死跑五十里,第四天你若还想追,马儿要踢你,它跑不动了。这就是长期行军,骑兵没有步兵速度快的原因。
若想速度快,就只能换马。
他们这几千骑,临时加强了战马,此时有马万余匹,高佑卿带走了四千,还剩不足万匹。
“走,去把黑矟军的马匹夺了。”王建及下令道:“再去野外找一找,看一看有没有契丹溃兵,抢一些马回来。狗日的黑矟军,一路上到处抢马,想独吞所有功劳啊。”
李愚捋须而笑。草原之上,马意味着行军速度,意味着战功,属于战略资源,谁又舍得留给别人呢?
追击释鲁、阿保机伯侄,也是尽尽人事罢了。就算追不到又如何?经此一败,契丹几十年内缓不过气来。若再想办法对他们斩尽杀绝,阿保机纵然逃脱,怕是也只能远走他乡了,他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