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好像有什么在蒸腾。
须臾之后,裴宴之低下头重新削起木头来,他似乎做惯了木工,一刀一削很有章法。
他手上不停,眼眸也如两湾沉静的湖水。
偶尔他也叫姜舒绾帮把手,帮着递个工具什么的。
后来宫灯骨架修好了,姜舒绾又画了一张最爱的玉兰图上去,依旧是惨不忍睹的画技。
抬手,拿笔,裴宴之在纸上稍稍勾勒几笔,惨不忍睹的画也有了几根看头,姜舒绾高高兴兴拿米糊把画贴到了宫灯上。
之后还留裴宴之在屋里吃了一顿饭。
当时屋外瓢泼大雨,天河崩溃一样,雨水没有穷尽的下个不停。
雨不透风的水让人视线受阴,世界像一片汪洋大海。
青杏打着伞从外边回来。
“小姐,不好了,雨太大了,老太太院子被淹了。”
她当时还感叹幸好老太太不在,接着又发现自己院里也有了积水。
她院里的排水系统之前铺鹅卵石的时候就重新做过一遍,她院里都积水了可想而知那雨有多大。
“雨太大了,这要是发洪水怎么办?”她感叹了一句,说完就后悔了,正想找补,却发现裴宴之压根没听她说话,男人目光盯着外面泼天大雨,眼神深的叫人害怕。
现在想想,露出细枝末节的,何止是她……
“小姐你怎么不动了?勾不到宫灯吗?”青杏站在地上,小丫头抬头望着她,眼神满是不解。
不就拿个宫灯,小姐怎么这么慢?
青杏左顾右盼的盯着姜舒绾。
听了青杏的话,姜舒绾才从记忆里醒过神,她右手一勾把宫灯提留下来,然后放到外边晒东西的架子上。
今天整个侯府乃至整个上京城都在晒东西。
然而没晒多久,接近天黑的时候,无数的雨水密密麻麻又下起来。
丫头们一边着急的收东西,一边抱怨。
“这雨怎么又下起来了?”
“之前热的不行,一滴雨不下,现在又下个不停……”
“小姐,雨下这么大,世子去修河没事吧?”
不过多久,裴宴之修河的事就传回了上京,修河要先安置灾民,抢救财产,还要巡视河道。
听说有一次巡视河道的时候,裴宴之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童被洪水冲走了。
——这一天,整个上京的大世家都沉浸在一股诡异的兴奋中,连带着酒馆生意都好了起来。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线报说是误传,裴宴之没被冲走,然后兴奋又变成了低落,酒也没人买了。
甚至大世家和拥有大片田产土地的豪族愁的饭都吃不下了。
因为裴宴之上奏问老皇帝要钱。
安置灾民,整修河道,无疑要花大钱。
但户部没钱,老皇帝也没钱,甚至他还欠着一千多万的旧账没还。
老皇帝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