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大受感动。
随即笑了:“这画画的极好,来人,给朕收了,回了京城,给朕送到勤政殿里去张挂。”
于是,宦官忙将画收了。
天启皇帝拍拍杨舍的头:“很好,好好用功读书。”
他一说用功读书。
一旁的张静一便松了口气,这封丘县不学四书五经的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都是读书,我想教什么便教什么。
须知教育才是一切的根本。
天启皇帝继续前行,此时龙颜大悦,一路走起来都轻快了许多,随即,便抵达了县衙。
只见这县衙占地不小,原有的县衙功能很简单,可如今,县里要管理的事方方面面起来,人员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天启皇帝进入大堂入座。
升座之后,百官纷纷也进入衙中。
此时,天启皇帝命人叫宜阳郡王朱肃汾上前来说话。
朱肃汾知道躲不过了,只好站出来,道:“陛下……”
天启皇帝一改方才对着那些孩子时的亲切随和,此时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这封丘县已经反了吗?”
朱肃汾一脸委屈地道:“本来以为反了的,不过……”
还不等他说下去,天启皇帝就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朕走了这么多的府县,也不见有人这般忠心,你这狗东西,却在此搬弄是非,是什么意思?”
朱肃汾哭道:“臣……臣只是觉得封丘县……实在荒唐,臣的妻弟,被他们封丘县坑苦啦……”
说着,朱肃汾便真落泪下来。
“坑苦啦?”天启皇帝板着脸:“就是因为要缴税?你将你妻弟叫来……今日朕倒要说个明白。”
于是便有宦官前去寻那朱肃汾的妻弟。
过了半个多时辰,一个叫刘文贵的士绅才惨兮兮的来。
见到了天启皇帝,立即拜下,哭告道:“陛下,有人要侵占臣的祖产。”
天启皇帝打量他,却见他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样子,跪在地上,显得格外的可笑。
天启皇帝冷声道:“如何侵占了你的祖产?”
“这封丘县,不按朝廷的制度办事,尤其是那县令管邵宁,勾结了锦衣卫,直接将草民的税赋提升到了七成,草民哪里缴的起这么多的税赋,自是不肯,这县里的差役,便凶神恶煞的拿人!对啦,还勾结了农社的人,草民一家十几口人,抓进去了七八个,受了不知多少罪,等草民缴纳了税款,才将草民放出来。草民没奈何,只好卖地,这都是草民的祖先们,不吃不喝省下来的银子才买下来的地啊。当初买的时候,几十两银子,可如今,这地价却是三两银子都没有……就得发卖出去,这不就是侵占了草民的祖产吗?”
天启皇帝眯着眼,抚案道:“这地是你自己要卖的,既然你自己要贱卖,与人何干?”
刘文贵急了:“他不征这么重的税,草民怎么会急着卖地?不是这么多人急着卖地……祖产怎么没了?”
天启皇帝便道:“管邵宁,他说的都对吗?”
管邵宁一直站在旁边沉默,此时恩师就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心里颇有底气,于是慢悠悠地站出来道:“陛下,是有这样的事。”
刘文贵又大叫道:“陛下,这管邵宁办的恶事,还不只如此……他……他勾结了流寇,这可是铁证如山的,他甚至派人和附近的流寇去谈事,在这县里,收留了不少的流寇。”
于是天启皇帝又看向管邵宁。
管邵宁依旧点头:“确实安置了不少流民。”
看管邵宁都承认了,刘文贵g更起劲了,于是又道:“他到处横征暴敛……许多良善守法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这一点,你管邵宁敢抵赖吗?”
管邵宁道:“对有些人,确实苛了税赋。”
刘文贵此时道:“陛下,臣这样奉公守法的人,尚且活不下去了,敢问陛下,这管邵宁到底是朝廷命官,还是流寇的同党?”
一旁的朱肃汾也哭告道:“陛下,臣所言不虚啊,这管邵宁来了河南,弄的天怒人怨,臣身为宗室,实在害怕他鼓动人心,坏了我大明江山,恳请陛下明察。”
说着,这二人一起呜呜的哭了起来。
百官们见了刘文贵,有不少人不由心生同情。
于是有人低声道:“陛下……管邵宁所为,确实有些荒唐,似刘文贵这样的乡贤,朝廷大多时候,都依仗着他们。这税赋是他们帮着催缴的,修河、建桥,哪一样都离不开他们。现在管邵宁在这里,如此暴戾,这不是将人往死里整吗?这样下去,刘文贵人等若是都对陛下和朝廷离心离德,臣只怕……这天下要乱啊。”
“是啊,陛下,凡事就怕矫枉过正……真将刘文贵这样的人逼到了绝路上,朝廷靠谁来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