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霍格莫德下起了bào雨。
闪电如同一道锋利的匕首划破天际, 雪白的伤口里传出隆隆雷鸣。
摄魂怪的来袭使小村落冷清了不少, 天气不断积聚着yīn寒的cháo气,终于在今晚爆发了。
大部分门店已经关门, 只有角落里破败的猪头酒吧透出微弱的光。
一个落魄的身影哆哆嗦嗦地推开了酒吧的木门, 一楼的狭窄小厅只有一个蒙着绷带的女巫鬼鬼祟祟地坐在角落里, 整个酒吧没有其他人,就连应该在吧台处的酒保老板也不见踪影。
窗户在风雨里嗡嗡作响, 肮脏wū秽的玻璃只能勉强被照亮成土黄色, 什么景色都看不清。
唯一的光源是绷带女巫桌上的那盏油灯,在凄风苦雨的bào雨夜里颤颤巍巍地燃烧着又黄又暗的光。
进门的是个脏兮兮的老巫婆,她看上去比缠着绷带的女巫还凄惨。浑身浸泡着cháo湿的雨水, 身上的巫师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满是补丁和发黄发黑的wū渍, 头发已经斑白, 枯燥得如同一团杂草, 此时淋着雨水, 就像湿漉漉的水藻一样纠缠得令人恶心,脸上满是褶皱和斑块, 像团糅烂的抹布。
绷带女巫只投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有……有人吗?”老巫婆颤颤巍巍地朝吧台走去。
酒吧老板已经睡了, 绷带女巫十分了解这里,但丝毫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独自在角落里饮酒, 桌子上已经堆满了空酒瓶。
“有人——吗……”老巫婆又叫了起来, 这次试图走到吧台后面去。
但是吧台后面也没有人。她茫然又无助地站了一会儿,蹒跚地走向唯一的活人。
“姑……姑娘……你是……老板吗?”
绷带女巫醉醺醺地嘟囔:“哪里来的流浪婆……”
“外面啊,下雨,太大了……”老巫婆哆嗦着说,“我,我没地方去……想住一晚……”
绷带女巫怀疑地瞥了她一眼,觉得她根本没钱付账。
不过那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厌烦老巫婆行将就木的样子,不想被纠缠下去,勉强站起来去吧台寻找铃铛,把睡着的老板叫了出来。
老巫婆纠缠的目标终于换成了胡子拉碴的邋遢老板。
猪头酒吧不愧是霍格莫德最破烂的店铺,从老板到顾客,全是些乌七八糟的边缘人士。
酒吧老板被打扰了清梦,心情正不虞,没好气地打量老巫婆,不客气地问:“你有钱吗?”
“我……只有三纳特……”老巫婆着急地说,“不过,我可以拿这个换……”
她哆哆嗦嗦地从破烂的巫师袍里掏出一个发黄的水晶球,宝贝地用没有湿透的衣服内衬擦了擦。
“这个……可以预言的。”
老板长满须发的脸上艰难地露出一点眼睛,打量着她手上的水晶球。它看起来年头不少了,上面除了常年被油脂侵蚀的暗黄,还有不少细密的划痕磨损,甚至不如一个霍格沃次的学生标配的预言水晶球干净。
“这破东西预言的我可没法信。”酒吧老板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没钱就走。”
“哎,外面雨太大喽……老婆子可没法呆啊……”老巫婆打了个哆嗦,身上湿淋淋的雨水又落下一些,打湿了吧台的玻璃杯。酒吧老板凶巴巴地盯着她,老巫婆畏惧地把水晶球护在怀里,“我,我的预言很准的……”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强光,把屋里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
绷带女巫桌上的油灯颤了颤。bào雨敲打门扉的声音邦邦作响。
老巫婆缩了缩肩膀,哀求道:“就一个晚上……我帮你预言,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不福思。”酒吧老板冷飕飕地说。
“阿不福思……阿不福思……”老巫婆来了jīng神,挥舞起手臂,干枯尖瘦的指尖在水晶球四周摆动,“哦……是啊……你是个有想法的人……遭受过磨难,但仍然善良……”
阿不福思的表情隐藏在胡子、眉毛和头发之中,但仍然能看出其中的不以为然。
他似乎认定了老巫婆在胡言乱语,但仍打算听一听。
“可是你现在被困住了……那东西非常强大……它们无处不在……但你没有放弃抵抗……尸骨……我看见了尸骨……是你抵抗的那东西吗?还是心爱的故人?噢……太可怜了……”
“什么尸骨?”阿不福思粗哑的声音低吼道,“别瞎咒人,老太婆!”
“不——我没有……”老巫婆激动地举起水晶球,阿不福思的目光被吸引。那只球变得更加模糊了,里面充满了浑浊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这是未来,也是过去……这是人的尸骨!噢……是个可怜的姑娘……她已经死了……”
“够了!”阿不福思终于忍受不了她的疯癫,从吧台后面气呼呼地冲出来,揪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一派胡言!我不需要你的狗pì预言,走!给我走!”
“不!不……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让我留下……我看到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就在下周……是困住你的那个东西……它们将被制裁!相信我,卡珊德拉·特里劳尼是我的祖先……”老巫婆惊慌地喊叫道,“你已经听了我的预言!我……我可以把唯一的三纳特也给你……求求你……”
阿不福思把她拉扯到一半,停下了。
漏风的木板门哐哐地抖动,再往前走就是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凄风苦雨的声音在深夜尤其瘆人。
摄魂怪的袭击使霍格莫德人心惶惶,大部分店铺都早早结束了营业时间,魔法部亡羊补牢的傲罗巡逻队也已经休息,如今再把老巫婆扔到街上,恐怕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伸出脏兮兮布满老茧的手:“钱拿来。”
老巫婆激动地连声应好,先把水晶球收回袍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摸出三枚发黑的铜币,“这些……”
阿不福思一把抓进手里,反复检查,走回吧台,拉出抽屉扔进去,然后从衣兜里哗啦哗啦地摸出一把钥匙,拍到台面上。
“上楼右转,最顶头那间。”他恶狠狠地说,“雨停了就走。”
“哎,哎……好。”老巫婆说着,走向了楼梯。
“等一下。”绷带女巫忽然出声道,“老太婆,来给我预言,给你三纳特。”
阿不福思原本打算回去睡觉,闻言不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