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止戈城并不在京城去往西北的必经之路上,叶西今乃是中途特意绕路至此,他进城之后,先是租了一个小院子,买了几个仆从照顾老母和yòu子,然后自己日日在茶馆坊肆间流连。
一连数十天,早出晚归,王氏根本不知叶西今在忙什么。就在王氏都要认为儿子不想再去西北,要在这小城里定居的时候,叶西今趁着夜色带回来两个人。
这两人中一人一身狼狈,一脸凶悍的模样,看穿着打扮似是个武夫,而另外一人满身血wū,似是受伤极重,血腥味大老远便能闻见,王氏见此情景,立马让下人将小儿送进屋里。
“这是怎么了?”王氏满脸担忧的问道,她生怕叶西今在外惹了事。
“母亲不必担心,这两位兄弟都是正经人,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一会便要上门为这位兄弟诊治。”叶西今答道。
那未受伤的人扶着受伤的,虽形容狼狈,但还是朝着王氏露出一个笑容,恭敬的喊了一声“老夫人”。
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不仅没让王氏放松,反而王氏被他凶神恶煞的外表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叶西今脸上露出些许抱歉的神色,说道:“程兄见谅,家母妇道人家,胆子小。”
叶西今是他们兄弟的恩人,程亮怎么会计较此事,反而面带歉意的说道:“是在下莽撞了,冲撞了老夫人。”
王氏也回过味来了,知道这两人也许能为叶西今所用,她跟随叶父走南闯北做生意,也是个有见识之人,当即说道:“快将他扶进屋里躺下,大夫来恐怕还有一会,你们老是让他站在院子里也不是一回事。”
说完,她又指挥着下人去去厨房烧热水,自己亲自从屋里找了两身叶西今没穿过的衣服出来,“这两身衣服是新做的,只是西今身板瘦弱,不比你们兄弟健壮,此时外面铺子都关门了,你们先将就一下,等明日里去给你们买几身成衣。”
“老夫人客气了。”程亮面露感激之色,到底没有拒绝。
不多时,大夫便进了叶家小院,看了一下那人的伤势,当即便开始处理伤口,王氏先前准备的热水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大夫也是个人jīng,看那人的衣着打扮知是贫苦人家,包扎好伤口之后,便转而向叶西今说道:“这人倒也能治,只不过治好之后要花费许多好药材将养才能痊愈。”
程亮看了躺着的弟弟一眼,追问大夫:“大夫,需要多少钱,还请您明言。”
大夫摸了摸脸上的胡须,露出不忍的神色,说道:“约莫需要百两银钱。”
程亮闻言,牛高马大的汉子身形晃了晃,瘫软在地,面上露出绝望之色。
叶西今见此,立马说道:“大夫您尽管治,钱不是问题。”
一百两并非小数目,在这个时代,农户之家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存下五两银,一百两约莫是他们二十多年的存款。
大夫开了方子,叶西今便命家中奴仆跟着前去药铺抓药,他一转身,程亮“扑通”一声跪下,“恩公高义,程亮兄弟谨记在心,此生定为恩公当牛做马,万死不辞,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叶西今赶忙将人扶了起来,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不得你如此重誓。”
“恩公!您先是赎买了我兄弟二人,如今又不吝钱财替我弟弟诊治,您对我兄弟二人的再造之恩,万死都难报其一!”
程亮还要再说,却被叶西今打断,“我不需要你们当牛做马出生入死,我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人丁稀少,我又是个肩不能扛的,你们兄弟二人若真有心,等伤好之后,不妨留下来做个供奉,日后好护着我们一家。”
程亮再次跪了下去,说道:“程亮与程堂二人,自愿投身叶老爷门下为奴,终身奉主,不生二心,请予契书!”
供奉类似于现代的保镖,属于聘用,但程亮却自愿卖身为奴,古代奴仆一旦入籍,哪怕脱籍,也要三代之后方能参加科考,足可见这人报恩的决心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