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头子对那两个拉着绳子的土匪说,“死人,你们俩,也不知道那老头的嘴巴给堵上,听他叫着好听啊?”
两个土匪一松手,郝老头子从半空掉了下来,在地上摔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个子土匪跑过来,从郝老头子的身上割下一块布,塞在了郝老头子的嘴里。看着郝老头子软软的身体,还有那睁大着发白的眼珠子,他的气不从一处来,上去就用脚在郝老头子的身上踏了几脚。
土匪头子说,“别弄死了。看能榨不榨出点油来。”
小个子土匪说,“哥,你看这老东西的死样,是能榨出油的货色吗?以我说,直接弄了算了。免得费口舌,费时间。”
四十八、此地无银?
坐着的土匪头子站了起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活动着手腕,看得出来,他的耐心快用完了。郝家老头抬起干瘦的脑袋,看着这个冷漠的家伙,不知道走近自己究竟干些什么。
土匪头子走到郝家老汉的面前,笑笑地问:“再问你一遍,大洋放在那里?”
郝老头子说:“刚才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们家是穷人,一年光奔吃的了,没有积余下钱来,更不要说有那白花花的银子。”
“再给我吊起来。”土匪头子厉声地喝道。
那两个傻拉巴叽的大个子土匪正在歇劲,没有听到土匪头子的叫声,当然也有可能是听到了没有反应来过,以后还是在跟郝家老头子讲话呢?
土匪头子走过去在这两个土匪的p股上一人踢了一脚,骂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吗?老子喊话听不到吗?让你们把这个死老头子给我吊起来,听到没有?”
两个傻大个土匪急忙说,“听,听到了,大哥,吊吊……”
两个人一用劲,郝家老头子一下子又给吊到了自家的屋梁上。绳子在屋梁上一拉,那上面多年没有扫除过的灰土全落了下来。
那两个正抬着头看郝家老头子吊得多么高了的土匪,眼睛突然给灰土眯了。他们俩一边叫着,一边入了绳子,支弄自己的眼睛了。
这边绳头子一松,那边郝家老汉又一次给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了在上,发出响亮清楚的声音。这情形很象孩子们小的时候,抓一只青蛙摔到地上听响声一样。郝老头子痛得大叫,“啊,我们妈哟。”
土匪头子冷笑着说,“不说出银子在那里,叫你爷也没用。更不要说你妈了。她要真活着在场,我们也让她好看。”
是的,这些发狂的东西,是什么事情也可能做出来说出来的。看着郝老头子从半空摔下来半天不动,土匪头子以为他是在装死。许多人一给土匪们抓住了,连惊带吓,当时就不会动了。这种会出现一种假死的状态。有的小土匪当时也就给蒙住了,以为这个人真的是死了。其实正相反,并没有死去。
土匪头子走到郝老头子面前,伸出手在老头的鼻子前试了一试,看看老头子还有没有呼吸。如果手指感受不到人的呼吸了,也就说明这个人不太行,快死了。郝家老头子鼻子前还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没有死,只是处于昏迷状诚。
“去,弄一些凉水去!”土匪头子大喊。立即有一个土匪跑了过出,拿碗舀来了一碗凉水。这里的人是山泉,非常地清亮,没有杂质。而且温度也低。冬夏一个温度,都是四度左右,所不同的是,夏天看见它,觉得凉到他人的骨头里边去了;冬天泉水上面总是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给人以很热的感觉。
土匪端来了水,以为是他们的头儿在喝水,说把水递到那个刚才坐着的土匪面前说,“大哥,你要喝水?”
气得土匪头子大骂道,“你他妈的是猪脑子吗?这么冷的天,我喝什么凉水啊?泼这死老头了脸上,激他醒来。”
小土匪把手中的一碗水,一下子泼在了郝家老头子的脸上。凉水一激,老头子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这几个土匪。
小个儿土匪首先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了,他走到郝家老头子的面前,说:“看什么看?你再看,老头挖了你的狗眼睛。”
郝老头子不说话了。小个子土匪又问,“钱在那里?快点告诉我们,要不我们慢慢折腾你,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一边说着,小个子土匪从身边的火堆中找出一截烧了一半的红柴头子,靠近老头子的脸说,“再不说,老子用火烤熟了你。”
郝家老头子还是不说话。
这个小个子的土匪二句没说,就那手里的那个燃烧着的红柴禾头子捅在了郝家老头子的身上。火遇上人r皮,发出吱吱的声间,还有好闻的烧r的香味。老头子痛得又晕了过去了。
这些土匪们气坏了。他们干这种活,最怕的是遇见这样的角色,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出来借钱的,目的都是为了钱,只要给了钱,以后谁也不惹谁了,谁也不认识谁了。要是遇上了象郝家老头子这样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钱是一文也没有弄到,倒给自己的手上弄了条人命。杀的人越多,土匪的名声越坏。可也不能随便给放了。如果抓一个人随便放了,那么以后的人可能看样子全说自己没有一分钱,那样会让同伴的人笑话的。
老头子再一次给弄醒了。
土匪们问他:“说不说,不说就这样弄死你。”
老头子痛得脸上全是汗珠子。蜡黄的脸上,没有了一点颜色象活人。郝老头子的身上也给土匪们开柴禾烧得到处是伤。那些黑乎乎流着血的地方,全是给人家烧出来的伤。痛,痛得真要人命。老头子痛得实在受不了啦,就用手在墙角的一片空地上一指说,“大洋就埋在那里。”
土匪们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果然老头子硬撑不下去了,开始说话了。看样子人是个贱货,不给点颜色,他们是不会老实的。现在打也挨了,罪也受了,才说出钱在那里,这不是贱是什么?
土匪头子叫那两个高个的土匪过来,说:“你们给我去弄两把镢头过不,就在那个地方挖下去,一直挖,给我找出银子来。”
两个土匪答应一声没麻达,就跟到房子的另一边找镢头去了。
四十九、骑火驴
两个土匪找来了镢头,跑到郝老头子面前问,“老不死的,说,在那个地方?”郝老头子头垂在胸前,躺在那里。一顿饭的功夫,这个七十岁的老人给连墩带吊折腾得差不多了。人老了,本来力气就少,又给这么一折磨,老头子说话没有了声音,嘴张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灰白的嘴唇上干巴巴的,显然是出汗太多,缺少水份的表现。
郝老头子说不出话来,两个土匪急了,他们中间的一个,过来一把抓住老头的齐耳长发,提出郝老头子的头来,睁大了眼睛问,“大洋在那里?”
郝老头子嘴张了半天,别人也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两个土匪一生气,抬手给了郝老头子几个嘴巴。这是强壮汉子抽的嘴巴,轮圆了抽的,力气非常大。抽到郝老头子的左嘴,他的头就扭几右边,抽到郝老头子的右脸,老头子的头就扭向了左边。连着的十几个嘴巴子,打得老头子的嘴里淌出挑大梁沫子来,牙齿也给打掉了几个。郝老头子现在给打木了。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好象抽在别的什么东西上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遥远得象是从很远的山谷传出来的。
郝老头子说说什么,可没有说出来,只把手往自己的前边摆了几下。
那两个土匪以为郝老头子是说大洋埋在手指的方向。他们立即跑了过去,在地上挖了起来。这里的土地是黑沙土质。脚地上面是打瓷弄光了的,可一镢头挖下去,下面全是松软的。两个土匪挖了一会,就挖出了一个五尺多深圆三尺多长的坑。一个土匪在里边挖着,一个在里边把土用铁锨往出挑着。他们干得大汉淋漓,一峰的油汗。实在干动了,他们跑出来问坐着的土匪头子,“大哥不对啊,谁能把大洋埋这么深。再说你看看,这里的土全是死土,土屋和周围的一模一样,就没有翻动的样子。是不是这个老不死的玩我们哩。”
土匪头子过来看了一下,真的如这两个土匪所说的那样。这里的土地根本就没有翻动过。一层深土下面,是一层沙子,再下去又是一层黑土,再下面又是一层沙子。没问题,绝对是这老不死的在哄咱们玩呢。
“给我再吊起来,老不死的东西,敢玩咱爷们,想断子绝孙啊。”当头的土匪骂骂咧咧,一副委曲的样子。郝老头子又给吊在了半空。
两个傻大个土匪还不死心,受老头子刚才手指方向的启发,他们又朝相反的地方挖了几下,一看土层还是死土。索性他们干脆再在别的地方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郝家的脚地,几乎给全挖了一遍。整个脚地,现在象个猪圈一样,到处是挖起的来的松土。
土匪头子火了,对小个子土匪说,“打,给我往死里打,这个老不死的,要钱不要命,让他拿着他的钱去y间见阎王吧。”
小子个子土匪跑过来,从一个土匪手里夺过一把镢头,轮起来就朝郝老头子的腿上身上乱砸起来。
在空中的郝老头子象一个悬空的秤锤,这边给打一下,他的身子摆向了右边。那边被打一下,他的身子又摆向了左边。
不知打了多少下。小个子土匪累了,就停下来喘着气。
土匪头子喊,“打呀,给人往死里打。”
小个子土匪说,“大哥,还打啥呀,我打了这么多下,怕早已上了西天。再打也是白费力气。不如给一颗炮子,让他再也回不来吧。”
“他娘的,”土匪头子骂道,“今天真不走运,怎么遇着这么一个主,让老子扑了一个空,白耗了半夜的功夫。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找个地方过过烟瘾,找个没开苞的小妞乐和乐和呢。”
小个子土匪说:“可不是嘛,全怪那个玉观音这个s娘们,弄来一个她的什么哥,送来这个假信,明天我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土匪头子说,“别胡来,你明天去找送信的那个小子,让他再送一个真信过来,要不然,咱们就先点了他的天灯。至于那个娘们,别惹她,她那块是咱兄弟们歇脚的一个去处,她是咱们的一个公用n壶。没了她,有许多不方便呢?兔子不啃窝边草,明白吗?菜菜娃。”
小个子土匪说,“大哥,你别叫人家菜菜了,论弄女人,我比你时间长吧,我是个真男人,不是个不男不女的菜菜。”
土匪头子嘎嘎地大笑起来。其他的土匪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了,小个子土匪问,“大哥,这老东西怎么办?他不行了,我已经打了那么多下。”
土匪头子说,“小心他活过来,咱们在这里说了不少话,他可能听出了声音。你们让他骑回火驴吧。”
小个子土匪不明白,土匪头子对着他耳语了半天。小个子土匪跑到了锅台,找到了郝家油罐抱了出来。他又找来郝家的一把扫帚,夹在郝老头子的双腿之间,然后把油全倒了上去。
小个子土匪说,“老不死的,最后一次机会,再问你一次,你家的大洋在什么地方?”
老头子头垂在胸前,一动也不动。
屋外这时传来一声j叫声。旁近的j也跟着叫了起来。
土匪头子说:“你小子是傻了还是怎么了,跟这死人费什么话。点火。”小个子端来了郝家的油灯,在郝老头子的身下点起了火。
火立即着了起来。土匪们看着郝老头子哈哈大笑着,笑完了,他们从郝家溜了出来,把郝家的门顺手拉上,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五十、逃过一劫
郝八是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回家的。那时候他还没有太睡醒。昨天晚上,他给老父亲骂了出去,让他去跟乡党们多接触接触,没事说说话。郝八是孝子,父亲一骂,就乖乖地走去了。山乡下村,他能去那里呢?出了门,左边看了一下,一家一户的人家正在做饭,房顶上冒着青烟,人家正忙哩,你去了和人家陪着说话,不耽误人家的做饭嘛?还有,饭做了了,人家让你不让你,让你吧,没有做那么多,你吃了别人就得饿肚子,不让你吧,乡里乡党,象个啥样子。右边一个,乡党的门闭着,屋里传出来的是两口子逗弄儿子的声音,一家子笑成一团。人家正在享受天伦之乐,一个外人c到中间去,象个啥样子。一家人多一个太多。
郝八是个光g,知道自己去那里人们欢迎,去那里人家不欢迎。
没处可去,郝八就去了郝九家。
郝九说起来是郝八的兄弟,可不是亲的。听说老先人是一个,后来叔辈兄弟就多了。这年月,大家日子过得艰难,兄弟姐妹走动得少了。这叔辈的兄弟郝八和郝九平时也难得在一起说说话。
郝九也是光g,他比郝八家艰难得多。富人愁,穷人乐,郝九家里穷得可怜,偏爱找个乐子。因为脾气好,家里就招闲人来。一帮闲人凑在一起,没事干就玩起了推牌九,纳宝的勾当。不过大多数时候,郝九不干,因为他没有钱,赢了他也要拿走,输了没有啥赔人家,所以别人就不让他上。可怜的郝九就整夜整夜地嘴里噙着一根旱烟袋,守在牌场上看人家玩。不管谁赢了他都高兴。有时赢家兴大了,就取出一钱零钱让买了东西大家去吃,郝九也吸溜着鼻子,跟着吃。
郝八到了郝九家,郝九很高兴。难得这个做生意的忙人上自己家来窜门。晚上还有一帮小闲人们在押宝玩。可玩得太少了,输赢都没有多少钱。炕d前有几个老汉子在说着讲了几十年的古经,没有年轻人喜欢听。郝九就把郝八让到自家的炕上,兄弟俩说起了做生意娶媳妇的闲话。
炕烧得热乎乎的。白天大家烤了一天的火,烧了整整的一天,咋能不热呢?郝八拿出自己从外面买来的一把卷烟,送给郝九后,就问起了郝九家里的日子,说起了自己在外面的艰难,还说起了自己的父亲刚才怎么骂着让他出来转转,不准在家里猫着来。郝九听着哈哈大笑,“老人嘛,就是那样,没事就要找事,他可怜地在家没事做,天天心里想着那一点事情,想不通了,就来找年轻人的事。你管他哩,回来看看,他身体好好的,过两天你就走了,理他干啥哩。”
是呀,跟老人不能认真,认真了老人要是倚老买老地骂你几句打你几下,自己脸上没有面子,还给旁人笑话。老小老小,人老了就成了小孩子,不能跟他们认真。给郝九这么一劝,郝八也想开了。他正想跟郝九说,以后自己不在家,让郝九常过去看看,免得老人病了啥的没人知道。他们郝家可是个大户,那样让人笑话。可是突然间,他发现郝九睡着了。这么热的炕,人一躺上去,身本的温度一高,马上就糊涂。郝八还想着自己在这里坐一会,还得回去给老爹提n桶去。谁知过了一会儿,郝八自己也躺在那里呼呼大睡了。
正是郝九的呼呼大睡和郝九家的热炕,让郝八迷糊着睡着了,晚上没有回家,这才躲过了这一难。
这也就是人常说的,一家同屋不同命。郝家父子两人,一人劫中丧生,一人得以逃命,可见父子二人,命运之不同。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郝八醒来时,郝九还在睡着。这个兄弟,一睡着鼾声如雷,还带着口哨的声音。昨晚睡着了,听不到郝九打鼾的声音。可是早上一醒来,郝八给这声音打扰得再也没有睡意了。
他起来先去茅厕撒了n,然后回来郝九家。炕d的火早灭了,押宝的人全跑光了。桌上是扔在一边的赌具。地上是烟灰和烟头。
大约是那些耍钱的人耍到半夜冷得受不了跑了。要么就是天明了怕家里人来闹腾,他们全跑光了。
郝八在这些冷的房间里呆不住,就起身回家去。他想着回家去今天再给父亲吹一天的柴去,明天把这柴剁第一碎,老人好烧。人老了住在这深山沟里,最好的是没柴烧。不是缺柴,是老人老不了山了,砍不动掮不动了。
郝八推开门。走进屋里。屋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太清楚。
突然他的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大清早,郝八刚起来,还没有睡得太醒,眼睛还粘粘乎乎,这么一绊,他低头往地下一看,怎么没有走进房门,走到土地中间了。眼前满是松软的虚土。
郝八揉揉眼睛,定睛一看。他吓了一跳。他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地上给人挖成了几个大的土坑。镢头扔在旁边。
再往头顶一看。房梁上吊着一个人。
郝八心想,“这不知道是谁昨晚趁他不在家,跑到郝家来找事,吊死在赤家的屋里了。郝八吓坏了。
他知道这样的地方他不能进去。这可是出了人命大案。人命关天,不经官司怕是难以过去。郝八顺着门又退到了门外。
他急忙往甲长任之初的家里跑去。
任之初离郝家还有一里多地,在东面的山脚下。郝八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双腿无力,走这一里多地,象走了几十里地一累,好不容易跑到了任家门口,他一边拍打着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