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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战歌第142章:月下绵绵
见到赫连家小姐的那天,是楚乔病后初愈的第一日,一弯圆月幽幽的照着窗,惨白的月光洒了一地,烛火闪烁,忽明忽暗,烛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烛台上,红的像 血,床前的锦帐积满灰尘,凋败褪色,浓朱残红,窗外的村影摇动,不时的发出凄然的声响,朴朔朔的寒鸦飞过,发出哀伤的鸣叫。
赫连凌侧躺在棉絮被诿中,侧影看去茕茕一线,单薄消瘦,屋子里还有未散去的血腥味,一片狼藉萧索,看起来让人心酸。
荆紫苏坐在她的身边,一边抚着她的鬓角一边偷偷的抹眼泪,转头对楚乔说道:一晃眼过去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再见一面,只是赫连家家大势大,怎么就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楚乔穿了一身火红色的狐狸披风,这是燕询刚派人送来的,毛色鲜亮,更加映衬着她眉目如画,她站在那里,看着荆家三个姐妹暗自垂泪,心下也有几分酸楚,柔声安慰道:姐姐也别太伤心,故人重逢,本是喜事。
离开的时候,燕询的侍从风致上前来解释道:这个女子是殿下在路上救回来的,原本已经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走了,没想到她却一直已已的跟在后面不肯走。殿 下去见纳兰长公主后回来的路上又遇到她,这位小姐跪地磕头请求殿下收留,殿下见她可怜,一时心软就将她带回来了,那个时候姑娘你还在卞唐呢。后来就在北朔 城里为她找了个住处,这些事都是奴才亲手办的,不过北朔开战后,我一时忙起来就把她给忘了。
风致仍日在唠唠叨叨,楚乔却并没有留意,已经七天了,东边就要开战,她已经没时间留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晚上的时候燕询回来,两人一起吃饭,见风致和阿精忙里忙外的为燕询收拾东西,楚乔随口问道:就要走了吗。
燕询一边吃饭一边拆看东边的信函,淡淡的点了点头:快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燕询闻言怡起头来,将手里的信伴放下,沉声说道:,东部战火纷飞,大夏军容强悍,你身体又不好,我实在舍不得你跟着我长途跋涉冒险辛劳,如今燕北境内无战事了,你还是就留在这里吧。
楚乔眉头轻轻皱起,颇有些急切的说道:我身体已经无碍了,你让我随你同去吧,我可以帮你的忙,我可以,
阿楚,我从没怀疑过你的能力,可是你也该歇歇了。
燕询这话说的十分有力,语气低沉,双目灼灼的看着地:你做的够多了,剜下的就交给我吧,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一时间,并不知道心间涌动着的是怎样的情绪,楚乔微微一愣,握着筷子的手顿时一抖,她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我只是担心你。
燕询面色一缓,隔着桌子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放心吧。
楚乔微微一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她突然想起,自从燕询回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过问jūn_duì 的事了,连目前大夏的jūn_duì 开到哪,她都是一无所知的。
那个赫连凌,我将她接到府里的偏西院住着了。
燕询一边看信函一边随口问道:哪个赫连凌
你不记得了吗是你救回来的,淮阴赫连家的长房小姐。
燕询眼神没有半点波动,只是静静道:有点印象。
烛花噼啪,窗外的风骤起,楚乔轻声道:你走的时候把她给忘了,也没嘱托我照料,打仗的时候,她被曹孟桐的jūn_duì 拉进军中做军妓,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哦。
燕询声音未变,楚乔甚至怀疑他都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见他神情专注,眼光却略微有些疲倦,也不好再说。放下碗筷就走进内室,吩咐丫鬟们为他辅床烧水。
外头寨风飕飕,即便屋子里火光熊熊,可是仍旧觉得有几分冷。燕询喜欢吃栗子,白日无事的时候,楚乔就坐在床头一颗一颗的剥,常常一坐就是大半日,栗肉 的香甜如雾弥漫,无声无息的萦绕于鼻息之间,令人迷醉。床头书桌茶点文案,触手可及的地方都被摆上了剥好的栗子,屋子里也渐渐拢上了这层香气。
被子厚软,上面以金线细细的描摹出祥云腾龙的纹样,床榻巨大,睡七八人都可,楚乔伸出手为他一层一层的铺就,心里却感觉到有几分难得的平静,也许,只有在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心境的平和吧。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响起,楚乔也没回头,只是随口道:水已经烧好了,你先
腰身突然被人环住,男子温和的呼吸喷在她雪白的颈上,楚乔被迫站直身体,轻笑着去推他:别闹,我铺床呢。
外人哪里会想到,死守北朔立下赫赫战功的楚乔楚大人,也会做这些琐碎之事。
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楚乔笑斥道:,好没良心,人家可是照顾你近十年了,说的我好像是母夜叉一样,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了。
燕询笑道:哪里,我是在感慨自己的好福气。
楚乔闻言,突然转过身来:那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也可以照顾你。
燕询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突然就不见了,他看了楚乔很久,缓缓问道:阿楚,你知道我这些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楚乔微微挑眉,却没有回答。
燕询也并没有想让她回答,自顾自说道:,这些年,我每次看着你风尘仆仆的为我东奔西跑,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燕询有出头之日,一定再不让 你受半点委屈半分伤害,我要让你锦衣玉食平安喜乐的生活,享受女人所能享受的一切荣宠。阿楚,我是个男人,比起你为我去冲锋陷阵,我更希望看到你为我铺床 布菜。
燕询的表情十分平静,眼神却很认真,楚乔看着他,一时间也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她低下头,很多情绪在她的心间一一闪现,终于,她缓缓伸出手来抱住燕询硬瘦的腰:我知道了,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你要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
楚乔声音温柔,燕询闻言顿时动容,情不自禁的,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挑下楚乔尖尖的下巴,眼神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随后,吻温柔细碎的落下,落在她 的鬓角眼梢、樱唇脖颈,手臂那般紧,根狠的揽住她的腰,唇齿摩擦间,有轻微的呢喃声响起,那样诱人,好似要将人的理智撕碎,燕询的呼吸有些乱了,小腹处升 起一团火,大手在她的背上游走,那样用力,却还是不够,一股迫切的渴望从身体深处升起,唇齿的触碰已经有些无法满足他了,他似乎想要更多一些,更多更多一 些。
巨大的床榻掩映在重重纱帐之中,较之平日有着别样诱感的气息,燕询拦腰抱起楚乔柔软的身体,就将她放倒在床上。
身躯触碰到床榻的时候,楚乔是惊慌失措的,身体骤然感觉到一殍丝冷,她无措的睁大眼睛,却顿时被炙热的呼吸覆盖了。象征性的推攘并没有止住骤然升起的欲火,男人压着她,身子在细碎的摩擦着,室内穿着的薄衫并不能遮掩几分,肌肤是火热且滚烫的。
燕询,
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如水波细细的流入,一时间竟听不出里面的喜怒,辨不明是拒还是迎。常年握剑的手撩开胸前的衣襟,缓缓滑入,当他触碰到胸前那片滑 腻的时候,楚乔在他耳边响起的惊呼已经不能让他停止,呼吸骤然变得无比急促,那美好的触感瞬间点燃了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丝理智,他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楚乔的耳 边,梦痴一般:,阿楚,我怕是要忍不住了。
楚乔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微张的小嘴被人含住,只能发出呜鸣的声音,编贝的牙齿被舌尖轻轻舔砥,有麻酥酥的电触,肌肤战栗,身下的锦被柔滑,身上的重量却那般沉重,可是却也是那样的安全。衣衫滑落肩头,露出雪白的香肩,在灯火下比若上好的陶瓷。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鬼使神差的,楚乔费力的解放了自己的嘴,声音沙哑如水,喃喃的问:燕询,荆月儿几岁了
燕询微微一愣,她说的是荆月儿几岁了,而不是楚乔几岁了,可是这中间有什么差别吗不明事实的男人有些怨气,看着她控诉道:阿楚,你诱惑我
楚乔可怜巴巴的摇头:,我哪有
你这样美的出现在我面前,就是诱感我燕询深吸一口气,轻吻她的嫩白的耳垂:而且你每次诱惑了之后都不负责任。
身上顿时兴起一星细小的麻栗,楚乔不由自主的微弓起身子,嘴里却仍是断断续续的道:,你,不讲道理,
我就是太讲道理了,才会对你没有一点办法。燕询无声一叹:阿楚,真想马上就娶了你。
那就娶好了。
某人突然。不择言的小声说道,话刚说完,她的脸就嗖的红了。楚乔一下将头埋到被子里,只听燕询微愣之后,顿时哈哈大笑,声音极为爽朗,楚乔觉得自己昏了头,怎么能显得比他还要迫不及待
那可不行燕询强行将她拉出来,抱坐在腿上:现在的燕询还只是偏安于燕北的一方乱臣贼子,燕北一片荒芜狼藉,百废待兴,我怎能以陋窒迎接我的妻子 等东边的战事了了,燕北大局稳定,我要盖一座黄金的宫殿来迎娶你,以大夏的西北粮仓来作为我的聘礼,我的阿楚,一定要是整个西蒙大陆最尊贵的新娘子,是我 燕询独一无二的一生挚爱。
尽管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可是骤然听到他的话,楚乔还是心头一震,眼眶发红,险此落下泪来。她缓缓的垂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你不要,我却不能不给。燕询微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这些年是怎样过的,这是我的梦想,我已经梦了很多年了,我欠你太多,唯有用余生来好好补偿。
心像是被放在了暖水里,烛火温和的笼罩着,楚乔轻声低叹:你我之间,还有亏欠二字吗
燕询面色微微一藉,他的手臂微微用了力,声音略低了下去:你受了很多苦,我都知道。烛火噼啪的燃着,重重纱帐摇曳,身影相依,衣衫婆娑。
沐浴之后,燕询并没有穿睡袍,而是穿了一身便服,楚乔疑感的问:你要干什么去
燕询随手拿起一件披风长裘,就披在她的身上,笑着说道:送你回房
回房楚乔一愣,她这几天,都是和燕询睡在一处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小的时候他们一直是睡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这几天生病,燕询昼夜守护,也经常和她同吃同睡,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要送她回去
怎么舍不得我燕询打趣她,转瞬却愁眉苦脸的说道:阿楚,我们都不是孩子了,这几天我夜不能寐,简直过的比在真煌城为质十年还要惨。
楚乔俏脸登时红了,见左右的小丫鬟们全都在捂着嘴小声偷笑,连忙撅着嘴说道:你说什么呀
都不许笑,没看到楚大人害羞吗燕询突然转过头去假意斥贵那些小丫鬟,却见她们笑的更大声了,只能无奈的对着楚乔一摊手:完了,她们都不听我的。
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楚乔转身就要出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却听燕淘哈哈一笑,从后面将她一把抱起来,大笑道:说了我要送你回去,你敢违抗军令,真是该打
燕询走了之后,房间似乎也清冷了下来,呆在自已的房间里,楚乔却不困了,想起方才的种种,不由得脸色发红,辗转反侧睡不着,只得坐起来,靠在书案上,愣愣出神。
这次燕询回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们的关系越发亲密,可是有些事,却渐渐发生了改竞
想起燕询刚才的话,楚乔微微一笑,算了,也许是她多心了吧,男人都是如此,没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征战沙场冲锋陷阵,他现在力量强了,所以就想将自己保护 起来,她应该理解他才是。他希望她平安牵福的生活,如一般女子那样,喝茶赏花,穿着绫罗绸缎,享受着下人们的服侍,过着锦衣亚食的生活,也只是为了弥补她 曾经受的苦而已。
虽然,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应该满足他的心愿,理解他的初衷。他并非是排挤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罢了。
这样想了一会,心里突然变得舒服了很多,正想要睡觉,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推开窗子,外面的冷气骤然袭来,一排排灯笼向着燕询的房间而去,走的都很急。
绿柳
召唤了一声,小丫鬟顿时睡眼朦胧的跑进来:姑娘,什么事啊
外面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怎么来那么多人
哦,姑娘你不知道,殿下今晚要招将军们连夜商讨军情,好像是要制定东边的作战方案吧,那些将军大人们已经在门房下面等了好一阵子了。
楚乔闻言顿时一愣,窗外的风大,一下就吹飞了她肩头的衣衫,长发随风飞舞,显得凌乱且单薄。
哎呀,姑娘,你病才刚好,怎么能吹风呢小丫鬟急忙跑过来将窗子关上,急切的说道:姑娘姑娘
啊楚乔比然,说道:哦,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绿柳有些疑惑:姑娘真的没事
没事,你下去睡吧。
哦绿柳答应道:,那姑娘也早点睡。
书房那边灯火通明,楚乔看了一会,就掀开被子上床睡觉,临睡前想,燕询今晚是因为要商议军情才让自己回来睡的吧想了想,又觉得回来睡也好,他们那里那么吵,自己一定睡不着的。
迷迷糊糊的陷入半睡半醒之间,睡梦中突然有一种不知名的茫然的恐惧缓缓袭来,心如浮舟,颠簸于海浪之间,起伏不定,却终究一点点的平息下来,平息下来。
早晨醒来的很早,心里头装着事,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再有三日,燕询就要走了,她心里忐忑,总是觉得不安,一大早起来脸都没洗就跑去燕询的房里,却被告知他昨晚连夜去了落日军营,现在还没有回来。
失魂落魄的走回来,抬起头时却发现走错了方向,只见西编院里已经冻结成冰的池子旁,一名仅着白色单衣的少女傻傻的站在水池边,头发散散的披着,脸颊白的像鬼一样,听见有人来了幽幽的转过头,额头上还有血迹,皱着眉头疑惑的问:,这池水走怎么了为什么淹不死人
楚乔呀的一声,连忙跑上前去,一把将她拉回来,怒道:你干什么
你是谁赫连凌皱起眉来问道:,你是父亲派来的人吗
昨日就听大夫说,她受了刺激,脑子出了问题,没想到竟然这样严重。楚乔心下有几分州然,只得哄骗她道:我是,你先跟我回房,外面太冷了。
太好了赫连家仅剩下的这一位小姐开心的笑了起来,单纯纯真,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父亲终于来接我了,母亲好吗。哥哥好吗。我好想回家啊
此处距房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楚乔脱下大裘披在她的肩上,说道:她们都好,就等着你了,所以你也要养好身体。
恩,我听你的。赫连凌笑着答道。
两人很快就进了房,有了楚乔的关照,昨日这里就已经被重新打扫了一遍,如今干净暖和,很是舒适。赫连凌似乎真的是傻了,进屋也不知道脱衣服,反而披着厚厚的大裘乖乖的坐在床榻上,很乖巧的说:我听你的话,你能带我回家吗
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大裘脱下,笑着说:,现在还不行,外面太冷了,要等到春天才可以。
哦。赫连小姐默默点了点头,明显有些灰心,想了很久,还是很有礼貌的抬起头来:,我知道,你说的对,外面下雪,马儿怕冷都不肯拉车了她真的很瘦,想起她昨天刚进来时的样子,楚乔不禁感到一阵心酸。
你好好的保养身体,病好了才能回家,知道了吗,
恩赫连凌答应了一声,突然小心的靠迂来,趴在她的耳边,十分神秘的说:,我看你人不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楚乔一愣,接话道: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