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礼教不算厉害,至少在沈安的眼中不算厉害,甚至是有些宽松。
女人都能出来干活,出来挣钱,这是个宽松的时代。
沈安一直认为,越落后的时代才越会对女人苛刻。因为男人害怕女人知道自己没本事,就把她们禁锢在家里,把她们变成了金丝雀,不谙世事,然后莫名崇拜唯一能接触外面世界的夫君。
但对女人再宽松,从男人的角度出发,依旧不能忍受女人红杏出墙。
而且这株红杏还和奸夫联手坑死了夫君全家。
哪怕这是发生在敌国的丑事,可大宋君臣都没有喜色。
“无耻!”
“不要脸!”
“这等丑事简直就是不堪入耳!”
群臣都在数落着李谅祚和梁氏这对奸夫**,看似道貌岸然,可沈安却看到有几人的眉间多了兴奋之色。
别人家的老婆出轨了?
啧啧!
好八卦啊!
沈安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个女人。
李师师。
这位和赵佶来了一出君妓恋的女人名动一时,大抵认为自己会终身荣耀吧。
可等金兵兵临城下时,官员们出动jūn_duì ,各处搜刮女人和钱财送给金人,李师师这等女妓也不能幸免。
有人说李师师不肯被送给金人,于是自尽。但后来有记载,说她流落到了江浙一带。
这个时候,所谓的男人大抵就和兔儿爷差不多,只要能送走金人,他们啥都干得出来。
一群失去了卵子的男人,焉能御敌?
沈安对这种带着暧昧味道的兴奋很是不屑,所以眼神冷了些。
赵祯看到了,心中欢喜之下,就说道:“沈安当初说那李谅祚有些手腕,虽是年少,可心机城府都不差。如今果然如你所言,那李谅祚选择了俯首,朕心中欢喜,你算是有功……”
沈安的目光转动,刘展第一时间别过脸去。
赵祯见到这个场景不禁就笑了,然后觉得有些不厚道,就干咳一声说道:“不够。”
别想着用打人来抵消功劳,这次不够,你要是打了朕收拾你。
韩琦也笑了,“那李谅祚可有什么要求?”
众人都知道这些敌人的节操少少,所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聆听来自于西夏的要求。
殿内比外面暖和,唐仁脸上的伤口凝固了,但是却很痒,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想伸手挠一把。
“李谅祚想让大宋重开榷场。”
韩琦的面色不变,曾公亮问道:“你是怎么应付的?”
外交使者出发前都会有权限交代,什么事你可以做主,什么事你必须要这么回答,一板一眼的很是慎重。
除非你是重臣,否则你没有丝毫越线的权利。一旦越线,回来就是严惩。
唐仁说道:“下官只说此事重大,没个三年五载的怕是不能有结果。”
他习惯性的谄笑起来,韩琦见了不禁皱眉,不过觉得他的应对很是得体,就赞道:“三年五载,到了那时,两边怕是又要起龃龉了。”
三五年后,谁知道是啥情况?
到了那时,若是情况不对,大宋只需一句‘忘记了’完事,到时候大家又来慢慢扯皮吧。
文官最擅长干这个,所以殿内有些默契的阴谋味道。
连欧阳修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此事……臣到时若是在,只需去厮混一番,保证能磨两年。”
赵祯也很是惬意,觉得此刻君臣之间的心都牢牢的绑在了一起,其乐融融。
唐仁觉得味道不对,茫然道:“后来李谅祚又说想尚公主……”
“放屁!”
这声音中充斥着愤怒,但朝堂之上这等粗俗的话是不能说的。
众人一看却是沈安。
沈安怒道:“别说是公主,大宋的女人他们都别想!”
君臣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韩琦说道:“没有谁会答应。”
他说这话时很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此刻的大宋还有骄傲,宰辅们再有万般缺点,可也干不出把皇帝赶出城去的勾当;更干不出去满城搜罗女人、财物,把皇族女人和宫女送给金人的勾当……
沈安愕然,随后竟然有些小窃喜。
是了,我身处的这个时代纵然有万般不好,可这些重臣们却还保留着最后的节操。
等到了徽宗时,从帝王到臣子几乎都节操丧尽。赵佶一家子倒霉是活该,可却让百姓跟着水深火热,当真不值。
哪怕知道未来会有变化,可沈安却依旧在琢磨着等以后赵仲鍼有个儿子叫做赵佶时,是不是想个办法,把他弄到蛮荒地带去过日子。
赵祯莞尔一笑,虽然沈安失礼,但这种脱口而出却证明了他的赤子之心。
若非是赤子之心,公主外嫁和他有啥关系?
能升官才是硬道理!
赵祯看惯了这些脸嘴,所以很是稀罕这等赤子之心。
“朕不会答应。”
他微微颔首表示了自己的坚定。
他的仁慈也是有底线的,他的女儿不会嫁给那些蛮夷,想都别想。
从早期到现在,不管是帝王还是重臣,大家对和亲之事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和亲辱国,割地亦不许!
但当年却发生过想用宗室女联姻之事,最终宰辅们纷纷反对,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于是富弼赴辽谈判,硬是守住了底线。
大宋武力不彰,幸而前期的宰辅们在许多时候都算得上是尽职尽责。
哪怕是那些在政治斗争中无所不用其极的臣子,在对外关系上依旧能守住底线,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
当然,到了王安石开始革新后,这种氛围全没了。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立场开始厮杀,所谓的君子面具被丢在一旁,都在琢磨着怎么弄死自己的对头。
直至到了赵佶登基,整个大宋都变成了玩具,最后把自己一家子都玩了进去。
大抵让人选择史上最罪有应得的帝王,赵佶起码能进前三甲。
而强行选择赵佶接任的向太后也不是个好鸟,章惇的呼喊犹在耳边,她却一意孤行。
——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