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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1 / 2)

三阿哥一听不怎么在乎的一笑,却并没叫停。于是那停杖依然续着,直到那宫女无法叫喊,直到那宫女没了气息。一名小太监弓了弓身,说是受  结了。那小娃儿也不去看,还是视线在不知名的地 方。


“额娘,天也凉了,你早些回宫吧。这奴才没了,明日再使人去教养司讨几个干净的回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你们还站着做甚?还不伺侯佟妃娘  娘回宫歇息。”


忽拉拉一群人走了太半,那小娃儿立在当下像是看厌了,才领了人离去。临走开,还回头看了素心一眼,那眼里,什么也没有,却空得可怕。


素心久久地坐于地面,身下的枫叶随风飘离,不远处那塌血仍是鲜艳。


此后,素心就认准了这位三阿哥,每每总是绕着他走。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受难流离的日子还少去死人吗?


可这之后,她才觉得,宫里,真是深得可怕。


素心收了回忆,定了定心。


还是老实点好。皇后主子虽是心善的,可三阿哥……打了个冷颤,素心紧了紧被角,存了七分的心神打着盹。


玄烨入了帐,却见宁芳睁着眼睛盯着帐顶。


“吵醒你了?”


宁芳用被子把上来的玄烨裹好,搂着他:“没有,自个儿醒了。”


玄烨搂着她的手臂:“丑死了。快睡吧。”


宁芳没像往日那般打了这小子。


“……皇上真的爱董鄂氏吗?”


“……”


“……他真不是个好男人……好男人不是应该只爱一个人并与其他人划开界线吗?……好男人怎么会令自己爱的人消瘦也让爱自己的人受折磨?  ……爱……怎么那么沉痛?……不是应该——是快 乐的吗?”


玄烨并不回答,宁芳只当他是睡了。


真是的,只是一个没爱过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女人同一个才五岁的男童讲这些干什么,她自己不明白他就能明白去了?


宁芳明白自己那个时代的爱情标准是不能拿到如今来审视的,因为这里不存在一对一。这里也可以有爱情,却也可以是一对多的。没有女人会去  说爱我就给我唯一,她们的爱情超乎宁芳认知的自 我付出与隐忍,不会要死要活,不会追讨为什么你付出的永远比我少,不会先把自己的后路想好了  才来同你花前月下。难道,这里的女人如此的举动才是伟大的爱,是牺牲与奉献的爱吗?


如果不是,如果她们只是一群可笑的女人,是不值得一提的错误爱情观,那为何自己会痛,自己会痛着流泪,自己会痛会流泪会不忍会觉得她们  那么令人难以起及?


宁芳还在纠结,却被人抓住了襟沿。


“我要听曲子。”


“……嗯?”


“听曲子。”


“……听什么?”


“……那首英文歌。”


……


宁芳的脑子有些死机。


“you aresunshine。”


宁芳的思路还没转回来,也没发现三阿哥怎么说了英文。


“能不能唱快点?”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再快点。”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快。”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快快快。”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宁芳越唱越快,这首原本被范晓萱唱的寂寞与消沉的曲子已经完全变了调,俨然成了首舞曲。


等宁芳的脑子终于清晰的查觉了,喷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个死小孩,有这么唱歌的嘛。”


“爷喜欢,不就能唱成这样。不错,比开始好多顺耳多了。”玄烨在宁芳怀里挤了挤,“就这么唱,多好听。”


宁芳很想敲敲这小子的头,却只是裹了裹他,也明白他是见不得自己总想些不高兴的。


四周很安静,只余两人湿热的呼吸。


疲倦很快袭上宁芳,她,累了。


“……皇额娘?”


嗯?


“自己快乐就好。其他人,都不重要。”


嗯。


宁芳已然睡了过去。


玄烨隐在她的怀里,灯光忽闪,安宁,而温暖。


第二十六章 皇后的秘密


二月里来好风光。


虽然宁芳出不得宫,却并不妨碍这么好的天气在宫里晒太阳。


素心在照主子给的样子绣件,见皇后午睡醒了,忙起了身想去给主子端银耳红枣盅,不想脚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宁芳见素心以奇怪的姿态半依在凳上:“素心?怎么了?不舒服?”


半晌儿素心才起了身,双颊绯红,低垂着头,只吱唔着去给主子取盅,便以奇怪的姿势离开。


宁芳何曾见过素心如此,故而不放心,问着另一凳上先前也在绣件的佳儿:“素心怎么了?你知道吗?”


“嗯——”佳儿也是十分羞涩,见主子更急了,才喏喏闪到宁芳身边耳语。


“什么?”


“……”


“什么那个来了?”


“……”


“佳儿你能不能好好说?”


“……主子,”佳儿半撒着娇儿,“素心姐姐是癸水来了。”


宁芳嘴成o形:“原来。用的着这么不好意思说嘛。”宁芳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去吩咐小厨房煮些——嗯——红糖水什么的生热的东西给素心  喝,再去问问素心肚子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  再传了太医去。”


“哎——主子。”


见佳儿一蹦三跳的去了,宁芳侧躺了下来。


姑娘大了,呵呵。素心跟了自己快一年了,今年该是……?对了,还没问过她多大呢,自己真够粗心的……想想自己刚来月事那会,幸好是在大  学的宿舍里,有着一帮子同寝的女生,不然真可能  为这事去挂医院的心脏科,到时还不知出什么洋相。


宁芳自乐了一把,见素心已端着盅回来了,走起来还是有些奇怪,于是笑了出来,到把素心弄得更不好意思。


“主子——”


“呵呵,好好,我不笑了。这有什么的,是女人还不都的如此,有什么不好意思。”宁芳接了素心分好了碗碟,吃了几口:“素心,你多大了?  ”


“回主子,周岁十六。”


“哦,那很正常,我那时可比你还——”宁芳住了口,把那“晚”字缩了回去,再喝了几口把碟子递回去,重新歪回榻上。


一束阳光透了那不知明的树叶间正好s在宁芳的右眼上,她用右手遮了遮,眯了眯眼,想起什么来。


皇后按说已经19了。我到这身体里已一年多,怎么就从来没来过月事?营养不良发育晚也是有的,只是这皇后锦衣玉食的养着,就算先前有什么  营养不良这一年也给自己养过来了,怎么还没来例  假呢?我那时候虽也比同龄人晚却是因为身体先天有碍,但最后还是在十七岁正常的来了……这皇  后,一年没来月事,太医也没见因这来看过一次……不对呀,按说,太后不是应该急着让这皇后来了  月事才能为帝王家开枝散叶吗?……皇后已经十  九了……


宁芳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于是掎了鞋子:“素心,你去传太医。”


素心顿了顿,窘道:“主子,奴婢没什么的,怎么能——”


“是给我传太医。”


素心一听再一观察:“主子不舒服?”


“嗯,很久没看太医了,传了来给我做个全身检查,看有什么好加强的。”


素心还在怀疑,只是不能抚了主子的意:“是。”


当天稍晚,三阿哥来给太后请安。


室内只祖孙二人,一坐一立。


“听说——皇上给三阿哥选了几位师傅。”


“回皇玛嬷,皇阿嬷日前选了陈廷敬、熊赐履两位十五年的进士并神父汤若望为太子太傅。”


太后听了,招手引了玄烨近前。


“三阿哥觉得,两位汉人师傅可有才学?”


“回皇玛嬷,孙儿觉得两位师傅于学识上都是精学之士,确可为师。”


太后听了三阿哥的话,点了点头。


“汉人坐拥天下千年,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为上尊者,并非那死理儿的饱学之士,重在为帝为王之术。那些汉人于理学、孔孟之道固然有可取  之外,然于为上为尊之术却是狗p不通。玄烨只要  学了该学的常识经骨就好,不必太过认真。”


“是,孙儿明白。”


太后再指了指面前几上的奶窝窝。


“今儿下学晚来也没吃吧,尝尝,是苏麻的手艺,皇玛嬷可就好这口。”


玄烨谢了,依着太后的腿儿吃起。


太后见玄烨一个年下长了不少。


“好好吃饭,快快长大,才能帮你皇阿玛分担一两。”


“孙儿知道。”


太后亲拿了杯子给三阿哥,玄烨高兴地接过。


见他连吃了五个饱了,太后才开了口。


“知道你皇阿玛为何要选了那洋人给你当师傅?”


“孙儿浅薄,不知。”


“知道你皇祖当年是怎么去的吗?”


跟了太后些时日,玄烨在人前再不会下意识拧眉纠额,此时听太后提起皇玛法的事,却也小小的黯了黯神色。


太后也不需要他说,只看着他:“毛子的红夷大炮还是伤了他的身子,自此就留有病根儿……才那么个年岁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玄烨也不知声,只用小手攥着太后的手背儿,却也止了太后的伤感。


“那汤若望虽不会制那红夷大炮,却也是洋人。听说善长历法验算。常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皇阿玛的意思也是让你们与洋人有些接触,也好以  为后谋。我虽没见过那汤若望,你皇阿玛既选了他  为太子太傅,想其果是有所学识的。只是——”太后直直地盯着玄烨,“……三阿哥,那分寸,你  可知晓?”


玄烨聪惠,却也不能领会太后的意思。


“孙儿会谨慎的。”


“嗯。”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祖孙俩又说了些话,苏茉儿从外进了来,看了眼太后。


“有什么就说吧。”


苏茉儿得了她的意,回道:“皇后刚刚宣了太医。”


玄烨低了头,眉间皱了皱。


“哦?”


“太医已诊了脉,一切安好。”


太后看向三阿哥,见她望着自己,无悲无喜,笑了一笑:“你下去吧。”


苏茉儿退下。室内安静。


“皇额娘有什么不适吗?”


太后满意一笑。


若是玄烨刚刚当着苏茉儿的面问了这话,太后对三阿哥的用心也就只到今天为止。


可三阿哥却是只余祖孙两人时问出之话,又是另一番考量。如果他一句不问,这么个一直来做的至善的娃儿就当真只是个没有心肝的狼崽子。可  他偏偏问了,可见对皇后是真的存了孝道。


太后心里一番考量之下,自是更加满意。虽说帝王不应有情过,却怎可无敬孝?这么小的孩子要是连此心都没有,太后哪里还敢指望这么个小子  。


“你不必担心,太医不是说了无事。”


太后见三阿哥低首,虽看不清他的眸色,心下却雪亮。


“玄烨——”


“皇玛嬷。”


“三阿哥……皇后的事,你别管。”


玄烨心下一颤,抬了头跪在榻前,正要去反驳。


“三阿哥——有句话你说的是对的。”太后理了理长甲,“我博尔济济氏再不能失去一位皇后……”她看了看跪在近前的孙子,“怎么,三阿哥  还信不过哀家?”


玄烨迎了迎太后的目光,低首而下拜了一拜:“孙儿不敢。”


“嗯——记住了,宫里有些秘密是要永远尘封的,说破了,哀家也保不全她。三阿哥跪安吧。”


“是。”玄烨常态般的起身,出了慈宁宫正殿,回了乾西五所的院子。


贴身太监春公公立在书房凭风侧已经半个时辰,就见主子如那热锅上的蚂蚁般满屋子转悠。他随了主子也有二、三年了,除了见识了小主子的可  怕、沉稳,别的啥也没见过。可今日主子从慈宁宫  回了就如此焦虑可是从没有过的。难道——是太后要对小主子不利了?


玄烨一遍遍的想着这事,几次想传了替皇后枕脉的太医来寻问却忆起太后的眼神而按下。


皇玛嬷是个什么样的人,玄烨与她处了越久越是心神敬畏,如此的心机与手段,才能捧了皇阿玛上位并稳固皇权。与她相比,自己要有的路还太  长。


可是她这么个人,若真是对皇额娘动了什么手脚,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保得了皇额娘?


玄烨越想越急,已是六神无主,心脏跳动过速。再也止不住担忧,出了门往永寿宫里奔去。


永寿宫里刚刚长了灯,宁芳倚在外榻看着一本杂书,就听见外面依次传了宫人称呼“三阿哥”的声音,正抬头间,玄烨就入了门,站在门内直直  地打量她。半晌也没动。


“怎么了?近来呀。”宁芳收了书,起了身,见那小子不动,趋身迎了去,“怎么弄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进来。”


宁芳牵了玄烨的小手到了榻前,一把把他抱在榻上,脱了他的鞋子:“怎么都湿了?”宁芳拧着眉,“快打水来,再给三阿哥拿双袜子来。”立  马把湿袜子脱下,冲着门前的小春子公公投去了不  满,“怎么侍侯三阿哥的?”


皇后难得拿冷眼瞪着自己,小春子当下不好意思起来。素心从里间取了三阿哥的袜子,把小春子赶了出去。


打水的也回来了,宁芳试了试水温,正好,佳儿也取了接凳儿放在盆下,高度正好适合三阿哥把脚放于盆内。


玄烨把脚下放入水中,身上才缓回了暖气儿:“你们都下去吧。”


永寿宫里里外外的奴婢自觉地退了出去。


宁芳见玄烨在洗了,也搬了个小凳退鞋脱袜,下了脚盆就着水泡着。


脚盆里大小两双脚,开始时那双大的侧放在两边,而后见那双小的不动一下,渐渐踏上小的,不重不轻地踩着,还时不时撩了水冲抹下小脚露于  外的脚脖子。水稍有凉意,再指了小脚提出来让开  ,加点热水先自个儿试过了温度,再使了小脚下放。


玄烨也不吱声,只认真看侧边的人忙活,心内渐渐踏实,面部也缓了下来。


“好点了吗?”宁芳侧抬着头问。


“嗯。”


“下次小心点。这才刚打春,受不得寒气的。寒从脚升,春捂秋冻。你身子虽好,可感冒了总不好调理,吃那中药怎么也得吃一个月才见好,岂  不是苦了自己。”


玄烨听着她唠叨,也不觉烦,细细再打量她一番:“皇额娘不舒服?”


“嗯?”宁芳想了一想,明白他是听说自己请了太医。“没事,只是想请太医看看,太医来查过来,我好的很。”


“……真的好?”


宁芳勾着身子在撩水,听他问的深沉,重新侧抬首,见他满脸关切,心内一暖,冲他一笑:“真的没事,我保证。”宁芳直起身子,甩了甩手,  用帕子擦了,见玄烨还是皱着眉不放心却不再开口  ,于是用右手握着他的左手:“我的身子我知道,真的没什么,只是……”


玄烨眯了眼睛注视着宁芳。


宁芳见这孩子如此待自己,身心都是暖的,更柔了脸儿冲他展颜,拍了拍他的头:“别担心了,我真的很好,没有一点儿不舒服,叫太医来,只  是——有些女人的问题,你小孩子,不方便知道这  些的,真的不是生病。总之你长大也就明白了,放心吧。”


玄烨听他如此说,心事轻了三分,却仍有疑云,确不便对宁芳再说些什么。


见玄烨泡的额上出了汗,宁芳替他擦了脚换上袜,再自己抹干了脚,进内殿找出一双三阿哥的鞋子替他穿上。


“今晚还走吗?”


“嗯,还有两篇太傅嘱的文章没写。”


把玄烨打理好了,宁芳拿过榻几上自己喝了一半的杯子递给他。


玄烨打开来一看,正是皇玛嬷赏给他的两量普耳,现全由素心收着。


“这东西喝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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