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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吃那吓,竟病不起。他老伴知道他那不光鲜的事,只能暗里隐忍,心里却恨死了老三等人。听说老八带着人攻打佘家营,半路被劫回,冷子豪退走杨黄寨,反被佘老爷子派人围了十几天。冷子豪无奈,带着几个亲信,逃亡矸子去了。
佘老爷子还不死心,将杨黄寨外的河水堵住,放水淹了杨黄寨,死了数十人。到处捉拿冷子豪,却没捉住。
冷子豪在矸子和鲍二爷反目,立足不住,又趁夜趟过月亮河,朝羊场溃走。
佘老爷子听得探子来报,气得瞠目结舌,大拍大腿道:“好你个冷子豪,我就让你逃,我看你能逃到哪里?我就不信,你能逃过我的五指山。”
佘老爷子气氛之下,命人将冷子豪八十岁的老母捉住,命她托人告诉冷子豪,倘若他不回来,就将他老母活活吊死。
冷子豪起初不愿回来,也不信佘老爷子会做得这么绝,但听亲信都如此说,只得痛哭了场。
得知老母无事,才亲自回到佘家营,以命换他老母。
冷子豪来到佘家营,佘老爷子将他老母带了出来,命她叫他束手前来。冷子豪本准备了土枪,想制造混乱,趁机除掉佘老爷子。
却没想到佘老爷子技高筹,先就将他老母挡在身前。
正文 八十二
冷子豪见佘家营的家丁朝他追来,翻身驰上屋顶,伏在屋檐上,将土枪瞄准佘老爷子。佘老爷子捻须冷笑,伸手指着冷子豪道:“冷子豪,你有种就朝我开枪,你打死的不只是我,还有你的老母。”
佘老爷子说完,伸手勒进冷子豪老母的脖子,喝道:“叫他下来,否则我就打死你。”
冷子豪的老母早被吓得身子软,哭求道:“子豪,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还要我这个老东西来替你死吗?你怎么敢做,却不敢当?你丢下娘不管,会遭天打雷劈,会遭报应的。你要是不管娘了,就枪打死娘吧。”
冷子豪见老母老泪纵横,双目红肿,不忍地将长枪扔。佘老爷子见状,喝命几名家丁,快步驰上屋顶,将他拿住,用铁丝反穿了肩膀,捆到跟前。
佘老爷子大喜,扔下冷子豪的老母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冷子豪朝他的老母望了眼顶,仰天大笑道:“娘,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现在还给你。”
他全身鲜血喷涌,眼睛鼓,命呜呼。
冷子豪的老母见儿子惨死,猛地朝旁握着弯刀的家丁撞去,头撞在弯刀上,霎时气绝。佘老爷子见状,摇了摇头,命人厚葬冷子豪的老母。
老九听说冷子豪被除,无比欢欣,又听得老五病重,心里更是高兴。但他却不表现出来,每日照常去看望老五,还五哥长五哥短的叫个不停。线天的人见老九这样侍候老五,都无比称赞。其实只有老九的心里清楚,自己怎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晚老五刺杀他的事,他早摸得清楚,但却不愿让人伸张出来。这事伸张出去,不但别人不信,反而还让人怀疑是他想除掉老五,而故意使的伎俩。老九宁愿将它变成件寻常的事,也不能这么傻。
老五琢磨不透老九的心里,按平常的套路,老九知道那晚的事后,定会大发雷霆。可老九没有这么做,倒使老五的心里越来越不安。白日里在家午睡,仿佛见到老九闯进屋来,要置他于死地。可等他真正看清楚的时候,那不是老九,而是他的老伴。
老伴见他如此,心里凉了半截。每日侍候汤药,总难免有些伤心。心想他到死都冷冷清清的,没个人来看他。眼见着他没几日好活的了,更加难受。她又不敢把这事告诉老九,挨了半月,老五都不能说话了,每日只喝些粥水,急得没法了,才将这事告知老九。老九听说,忙道:“五嫂,五哥病了那么久,你怎么不告诉我声?请郎中来看没有?”
老五老伴哭道:“我个妇道人家,家里又没请别的壮丁,怎好出去抛头露面?前些日你五哥以为没事,他这病养养就好了,我也就没太注意。眼看着越来越严重,我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冒着九弟事务繁忙,也来讨九弟句话。”
老九顿足道:“五嫂,咱们什么也别说了,还是先去看看五哥要紧。”
他说着,走出屋门,朝旁的家丁喝道:“还去请王医生来,他要是腿脚不便,背也给我背回来。”
老五他老伴见老九急成这样,忙又道:“九弟,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我想你五哥没什么事的。你着急,整个线天都乱了。都是我不好,妇道人家,嘴巴就是多。”
她只顾唠叨,老九早到了他家。老九走进屋子,朝床上瞥了眼,只见老五全身浮肿,躺在那不断的喘息。
老九扑到床上,低声道:“五哥,你怎么样了?”
老五见是老九到来,吓得全身冷汗直冒,吱呀着就是说不出个字来。老九见了这般惨状,叹息声,朝屋外喝道:“王医生来了没有?”
屋外有家丁应声道:“九爷,才刚去请,没到呢。”
老九怒喝声道:“还没到,拿马去接。半个时辰之内见不到王医生,拿你们的人头来见我。”
老五他老伴走进屋子,抹着眼泪,低声哀求道:“九弟,别这样。你要这样,你五哥见着会更加难过的。他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有话想跟你说都不能,可他还是有知觉的。你就省省心,让他心里平静平静。”
老九见他胸口澎湃不已,起伏不定,副很难受的样子,也只得摆摆手,叹息道:“五嫂,我明白了。”
他随即转身朝老五道:“五哥,你好好休息,我定找最好的郎中治好你的病。你不要担心,好好的养好身子。”
老五说完,转头示意老五老伴,让她出去说话。老五老伴会意,跟着走出屋来,脸愁容。
老九朝屋里瞥了眼,低声道:“五嫂,我看五哥是不是中了邪了,他怎么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要请个大神来跳跳,冲冲?”
五嫂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九弟,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的病我清楚。你要是有心,把找大神的银钱,给他割口棺木,给他冲冲,想必他就好了。”
老九为难地道:“五嫂,我不是爱惜那几钱银子,割口棺材,那不是咒骂五哥吗?这样的事,我可不干。”
五嫂听罢,眼泪普嗖嗖的直下。老九安慰她道:“五嫂,咱们等等,等对门王医生来了,看他怎么说。要是实在不行,再照你的意思办。”
五嫂略微点了点头,心里还是不安。老九见她狐疑,低声道:“五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担心五哥走后,他的后事问题。你放心,这些事不劳不费心。目前最主要的,是让五哥好起来。”
五嫂不说话,直直的望着老九。老九忽然想起什么,朝五嫂问道:“五嫂,这事告诉三哥没有?”
五嫂摇摇头道:“三哥都病了那么长时间,我怎好拿这事去刺激他?他身子骨才好些,我想能瞒还是瞒着些好。”
老九忖了忖,心想要老五走了,就让他媳妇守在这里,等她去世后,田产照样收归线天所有。尽管分了这房子给他们,但也是线天的财产。倘若将她撵走,想必线天的人会说三道四。倒不如做几件光鲜的事,让后人称道。
老九吩咐了几句,走出屋门。正要走出去,忽又回头道:“五嫂,等会王医生来了,你派人通知我,我现在去准备些五哥平时爱吃的东西来。”
五嫂只得应了声,心想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你却要去为他准备好吃的。在此危难时刻,你不守在他的身边,谁守在他的身边?你是他的亲弟弟,难道真就没点亲情吗?对,在线天,没什么亲情可言。等他百年后,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五嫂望着屋梁,想起老二媳妇,不住的叹息。心想她早就和老二决裂了,现在过得潇洒自如。老九随时问候她,真正把她当二嫂供着。可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当家的走,我就跟着遭了殃。
五嫂正在叹气,便听门外的家丁报道:“五乃乃,王医生到了。”
五嫂忙迎了出来,引着王医生走进屋子。王医生须发斑白,眼小如鼠,却聪慧过人,神情飘逸,仙风道骨,令人生敬。走进屋子,便朝五嫂道:“五乃乃,您这屋里,y气太甚,不适合阳间人居住。先给五爷移床到外面,我再仔细给他看看,五爷到底还有救没有。”
五嫂慌了神,吩咐家丁道:“你快去叫九爷来,要移床出去,还得向他请示下。要是他不愿意,那还是别移了。”
家丁去了半晌,带着几个人,来了便将老五的床移了出来。五嫂问道:“九爷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没有来?”
家丁回道:“九爷正在给五爷做好吃的,说非他亲自做不可。我们要搭手,九爷都不让。”
五嫂听完,心里更加凉了。她本指望着老九帮衬些,却没想到到了这刻他还推脱。
五嫂绝望地望着移出去的老五,暗自摇头道:“老五啊老五,你干的那些缺德事,也怪不得人家老九。老九急着给你做顿好吃的,想必是催你上路。既然如此,你就早点上路吧。你去了那面,等等我,我不久就会来找你的。”
五嫂忖毕,见王医生把脉完,朝他问道:“神医,五爷怎么样了?”
王医生摇摇头,捋捋胡须道:“要是五日前来找我,想必还有线生机。”
五嫂听,扑通声跪倒在地道:“神医,我求求你,定要救救五爷。就算我做牛做马,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王医生叹息声,伸手去扶五嫂道:“五乃乃,小人已经尽力了。生老病死,本有定数,小人也是凡人,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啊。五爷此时不能说话,我倒可以开些止血化痰的方子,让他陪你说说心里话。”
五嫂听,喝止道:“不,既然不能救活他,我也不和他说话。”
王医生愣,朝五嫂道:“五乃乃,想必五爷有要紧话要和你说,你就让他说几句吧。”
五嫂冷笑声,噗的声笑道:“他想说,他想说什么?神医,枉我叫你声神医,你救不了他,何必让他说话呢?”
王医生听出了其中的道儿,微微点头,捻须不语。
正慌闷间,只见九爷带着几个小厮,随在身后。他出现,香风飘拂,守在老五身旁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朝他望了眼。
王医生伸长脖子,嗅了嗅其中的味道,微微笑道:“是了,事了。”
话音才落,老九已来到跟前。
老九见王医生在,朝他道:“王神医,求你治治我的五哥,定要他活过来。”
王医生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沉声道:“九爷,小人实在无能为力,五爷早病入膏肓,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九听,指着王医生喝道:“你是什么狗p医生?我五哥分明才病,怎么就病入膏肓了?”
正文 八十三
王医生见老九动怒,却分毫没有畏惧的模样,只冷哼了两声,不出言。老九虽然愤恨,也不好多说,心想老五的病的确拖得太久,也瞒他不过,如今只有好好求他,或许还有线生机。
他想到这里,言语缓和了许多。忙赔罪道:“对不起,王医生,刚实在是担心五哥的安危,所以才对你大吼大闹。你远道而来,救死扶伤,诸多不易,还劳烦你想想别的办法,救救我五哥。任有所需,只要线天拿得出的,你随便开口。”
王医生瞥了老九眼,冷笑道:“九爷,你把我王某人看成什么人了?我来看病,是量力而行。如今五爷的病,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九爷,说句难听点的话,你还是早给五爷准备后事吧。”
老九听到这里,眼泪嗖嗖直下,忙命丫鬟等将他炒的菜端来,扶起老五,亲自喂他。老五见都是平时他最喜欢吃的菜,心里激动,咳嗽两声,竟吐出滩血来。
老五老伴见他吐了血,焦灼地道:“你慢点不行吗?咳都咳出血了。”
老五吐了阵,王医生示意地老九不要再喂了,伸手把脉,只觉老五脉络顺畅,不禁脸色大变。
老九见他脸色不对,不禁问道:“王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王医生凝神皱眉,叹口气道:“九爷,恭喜了。”
老九啐道:“如今都快成丧事了,何来喜事?”
王医生斜着眼,朝老五望道:“九爷,五爷他没事了。刚才吐的这滩血,正好将堵在他胸口的淤血吐出,今后不再犯这痨病了。”
老九听,心马上沉,手微微抖了抖。心想你现在不死了,以后恐怕还会想着道儿害我,这可怎么是好?老五老伴本来就多长了个心眼,看出老九的心事,悄悄伸手拉了拉王医生。王医生会意,随即又道:“九爷,五爷这是回光返照,你还是给他准备后事吧,或许冲冲,他就没事了。”
老九听了王医生的话,心才平静了许多。暗恨王医生说话不说完,只说半句,让人多担了份心。老九忙又道:“王医生,他既然是回光返照,那我多喂他吃些东西,万会吃不上了,我可怜的五哥,岂不是要成饿死鬼?”
王医生捻须淡淡地道:“任由九爷吧,我这里开个方子,抓几服药给你,你找着上面的意思给五爷煎服。喂有个病人,等着我过去,就不多叨扰了。”
老九忙拦住王医生,喝命家丁道:“还不快去准备酒菜,我要陪王医生喝杯。”
王医生忙告饶道:“九爷,我真还有个病人等着的,等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老九站起身,将端起的碗递给旁的丫鬟,捉住王医生的手臂道:“王医生,你难得来趟,来了岂有就这么走的理?说啥也得喝几杯再去。”
王医生不好再推辞,只得留下道:“九爷,说真的,真还有病人等着。”
老九又喝命道:“赶快准备好酒菜送到客厅去,我这就和王医生过来。对了,去把三爷也叫过来,正好王医生在,让王医生给他看看。”
旁的家丁听了,慌忙朝老宅去了。
王医生见他如此好客,跟在他的身后,朝老宅走来。过不多时,老三已来到老宅,厮见毕,王医生睁大双目,望着老三道:“三爷,我看你形容枯槁,行动呆笨,脸色面无表情,想必是伤精过度,房事过多了。”
老三怔,心想你怎么看出的?难道真如人们所说的,你真是神医?不禁心里发火,却不表现出来。
原来老三悄悄的招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妾,是冷子豪为了联合线天攻打佘家营,偷偷给老三送的。冷子豪的本意是要老三美言几句,让老九同意攻打佘家营。却没想到老三收了美人,整日整夜和她们缠绵,却把冷子豪的话放到边。这事瞒着老九,他那正房媳妇也不管这些事,那幺妹虽然想管,但不过个妾,连说话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老九听说,朝王医生道:“王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三哥连娶小妾都不愿,他怎会纵情声色?”
王医生捻须笑道:“九爷,就算不是,也是受了风寒,我给他开剂药,吃了保管好了。”
老三连连称谢,朝王医生拱手道:“果然不愧神医的称号,神医此次来,想必是为了救谁吧?”
老九忙抢过话道:“三哥有所不知,五哥生了种怪病,幸好得王医生医治,已无大碍。这几日我看三哥懒洋洋的,就不便将这话告诉你,怕你为此事担心。”
老三哦了声,拍拍大腿道:“我就说王医生是稀客,不常来这里走动,原来真有人病了。好了就好,老五都好长时间没来和我说话了,我倒有些想念他,却没想到生病了。怎么他媳妇也不来说声?”
老九应道:“五嫂说不想麻烦我们,以为拖几日就好了,没想到越拖越严重。要不是她来找我商量,喂不知道五哥病得那么严重。王医生来,药到病除,再养几日,想必就痊愈了。三哥,你身子弱,禁受不起风寒,就等他好了再去看看他也不迟。”
老三嗯了声,见酒菜传了上来,微微笑道:“最近的确不能喝酒了,九弟,你陪王医生好好喝几杯。他来这里啊,还是我小的时候。那时我家养了马,得了个叫什么闭口疯的病,还是王医生的爹来给医好的。那时王医生也还小,和他爹来,还害羞呢。”
席话说得王医生捻须大笑道:“三爷,这些事你都还记得,我那时就特别羡慕三爷。只是没过多久,三爷就出去做木匠活去了。我听说了,还说想和三爷好好聊聊,却没了机会。如今再见三爷,得好好聊聊。”
老九倒好酒,端起酒碗,朝王医生道:“王医生,请。”
王医生也不推辞,端起碗来,仰头而干。老九大喜,翘起拇指道:“王医生,果然爽快,也是酒中豪杰。”
王医生连连摆手,笑道:“九爷、三爷盛情,怎好推得?如今年纪老迈,这酒啊,不比当年了。想当年我是五斤的量,而今最多半斤。岁月不饶人啊,老了,老了。”
老三夹了菜,放到嘴里,嚼了嚼道:“你们也不要只顾喝酒说话,吃菜。这是刚割下的牛r,才炒的,好吃。王医生,尝尝。”
王医生忙伸筷子去夹了块牛r放到嘴里,嚼了番道:“这可是牦牛的味道,九爷,你们在哪里打的牦牛,竟然鲜嫩无比,爽口,爽口。滑而不腻,嫩而不肥。”
老九喝了碗酒,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酒道:“王医生,会你回去的时候,命人给你送只牛腿过去。你来这么遭,也不能让你白跑趟。”
王医生忙谢道:“多谢九爷,只是我来这里,并不是贪那东西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