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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颜曦成为紫浩帝那一天起,便已经预示了今日必然会出现的这一幕,他与老七,无法并存在这个世界上。
既然努力过了,还是无法改变什么,他即便是死了,心里也再无遗憾。
技不如人而已,下辈子,再来比过。
和硕王爷抽出宝剑,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这是一口出自名家之手打造的利刃,当年父皇作为勇者的奖励送给了他,从此便佩戴在身边,一刻不离,即使很少使用它对敌,他也将之视为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仿佛是在颜曦十五岁的时候,他就敢领着一队半大不小的少年郎,绕着燕国追杀逞凶作恶的土匪,扫灭山贼。
也好像是颜曦的第一次出征后的胜利,父皇亲自去迎,一张圆滚滚的脸笑没了眼睛,无限纵容的忍耐老七的无理,不管他怎样,都当他是最宠爱的儿子。
又或是当年在睿王府内对那齐国公主的惊鸿一瞥,她身上披着雪裘,瀑布般的柔顺黑发更承托出她赛雪的肌肤,恍若天人。她是他今生丢掉的美好,被禁锢在颜曦的世界中,无法触及。
还有很多很多,瞧,他和颜曦之间的矛盾多到数不清,那么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束,也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吧。
囚兄33
既然是早已经注定的命运,他还有什么好挣扎的,雅柔啊,你的离开果然是最正确的抉择,早就知道你将玲珑的心思藏在低调的优雅下,却没想到连未来,都能算计的巨细无遗。
整个和硕王府到了明天就会被颜曦的御林军夷为平地,所有与他有关系的妻妾家奴,全部逃不脱不掉成为这场斗争的祭品,也许唯有先一步出走的雅柔,才可能险险的躲过灾劫。
和硕王爷终于把那千斤重的利剑横在脖颈上,细致的肌肤立即被剑气所伤,一丝淡淡的红隐隐渗出。
左右的侍卫正全神贯注的观察战局,一转头望见和硕王爷做出这个姿势,惊恐的魂都飞了。
“王爷,不可!!”
“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我们的援军有三千人,等他们赶到了,这几个人一脚便踩死了。。”
“爷,您是咱们的希望,不可如此。”
。。。。
和硕王爷瞧着眼前无头苍蝇似的手下,心里悲哀愈发扩大,瞧瞧睿王府侍卫的素质,再看看自己这边的,简直没有半点可比性。
他输的,不冤枉。
可是就是觉得委屈,在他尽心竭力的少年岁月,每天忙碌的是怎样博得父皇的信任,为即将接受的皇位做准备;颜曦呢,在不间断的培养着他自己的势力,提高自己的实力。
所以,才有了他被父皇抛弃便一无所有,而颜曦不管能不能夺到皇宠,仍然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的生活。
他,是羡慕老七的,曾经那么希望能把这位天赋异禀的聪明弟弟拉入己方阵营,成为他的肱骨之臣,左膀右臂。
他终究没有那个实力超越颜曦,令他心服口服的承认自己。
罢了,就这样吧。和硕王爷闭上眼,桃小薇的笑颜和雅柔恬静的面容交替在眼前出现,人之将死,他不知道心里最思念的,究竟是哪个女人。
来生,他还能再遇到她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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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奇怪,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宝剑横在人体最脆弱的动脉处,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能了断了他这场玩笑人生。可是,关键时刻,为何他连最简单的推进也做不到?
好狠毒的老天爷,连死的机会都不留给他自己选择吗?
尝试几次,和硕王爷心情急剧松懈,一心赴死的意志一旦被耽搁了,求生的欲望便愈发强烈起来。
回过神来的他发现不仅是手臂动不了,全身上下,就连眼球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难道是被人点了x?
可是他身边还围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有人神通广大到不惊扰周围的侍卫便直接让他中了招呢。
战斗已经结束,内侍营正在清点人员伤亡,军医从府内冲出来为伤者医治,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竟然丝毫不混乱。
而和硕王爷和他身为贴身的十几个护卫,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被‘定’在原地,主子保持横刀自刎的姿势,手下或惊恐,或惊愕,或着急,或愤怒,还有一个,在扣鼻屎,指尖戳在鼻孔里,还没来得及抽出来。
九鼎走上前,让人把和硕王爷面前的‘人形雕像’搬开,染了血的长袍让这位外表忠厚的侍卫看起来多了些凌然的杀气,他仿佛没事人似的,恭敬道,“王爷,该去见皇上了。”
颜曦?他竟然真的在京城内?那密探回报的军中那个明黄色的人影究竟是谁?故意派出去的赝品吗?怎么可能会是这样,颜曦竟然会允许别人穿着龙袍假扮皇上?
一肚子的疑问,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原来方才出手的人不只是定住了他的身体,连他的哑x也一并封住了。
真是神通广大到了手眼通天。
九鼎绕到和硕王爷背后,稍微帮他的身体移动了个方向,斜对着睿王府的高墙上,三位神祗般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望。
正中央站立的人,一身明黄长袍,披着纯黑色的貂皮斗篷,目光冰冷的仿佛是万年不融的海底冰山,轻易的用目光将他冻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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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离着有三丈距离,可是和硕王爷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颜曦,真的是他。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在心里笑了。
“王爷,刚才是皇上出手救了你。”九鼎低沉道,不指望他感激,只求一会当面见到紫浩帝时,他不要口不择言的什么都往出说。
和硕王爷眼珠子动了动,看不出他的情绪。
没有颜曦的命令,九鼎不便帮他解开x道,低声道了句得罪,把他扛着走进了睿王府。
曲终人散,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内侍营清理完战场,开始组队巡视还藏在京城内的漏网之鱼。
比起前半夜的凶险,后半夜的工作简单的多。
。。。。。
颜曦还没有立即召见两名罪魁祸首的心情,所以和硕王爷直接被带到了客房,迎接他的,是笑的惨淡的三王爷颜朔,他仍然像个粽子似的给捆的结实,一整晚的嘶吼挣扎,闹腾几个时辰也累了。
见和硕王爷被九鼎给扛进来,颜朔道,“大哥,你也来了。”
和硕王爷这次心真的凉了,再没有侥幸反败为胜的机会,他所依仗的人颜朔和他一样的落魄,这会儿还被凑到一间房里关押,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
九鼎挥挥手,两名手下走进来,帮三王爷颜朔把身上的绳索解开。
而和硕王爷的x道,自然也解除了,至少在这间房子内,他们拥有了短暂的自由。
老管家组织几个利索的小丫鬟,捧着各色菜肴给两位王爷送进来,端到桌子上摆好,有芥茉鸭掌、软烧里脊、夫妻肺片、呛拌三丝、另外烧j烧鸭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还有几坛酒,也一并放在桌子旁。
“两位王爷慢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厨房的灶火还没有熄,厨子随时听候您的命令。”老管家笑的那叫一个和蔼,他明明知道这两个人刚玩了一出大闹京城被抓回来,表面上却还是恭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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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全部都是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美食。
但是眼前这样的绝境,即便是有一盘龙r摆在眼前,他们也咽不下啊。
颜曦,究竟在搞什么鬼,都已经把他们抓住了,该杀该剐,悉听尊便,既然说的就是成王败寇,他们自然也不会埋怨。
这会儿倒是好,派出睿王府的大总管笑脸相迎,酒r伺候,是临刑前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以显示他的仁义吗?
不然,要如何解释他这样做的动机。
三王爷颜朔压根一咬,摆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老七爱咋处置就都听他安排吧。忙活了好几天,饭吃不好觉睡不香的,现在木已成舟倒是不必再胡思乱想,来来来,给爷把碗筷拿过来,我吃,我吃,我吃吃吃,我就是到黄泉路上,也不做个饿死鬼。”
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颜朔抬起头,对笑眯眯的老管家大吼,“看什么,这鸭掌里你们放了多少芥末?昨天是把卖芥末的给打死了是不是?还是这芥末是不要钱的,由着你们胡乱放,瞧,把爷这眼泪都给辣出来了。”
和硕王爷端起满满的酒杯,头脑中一片空白,老七是真的准备对他们下杀手了,所以才布置了这一切吗?饭菜他是吃不下去的,胃里堵得慌,积郁的沉闷之气上窜下跳,胀的很难受。
但是,这会儿他却再没刚才在门口的勇气,寻摸着自杀什么的。
反正早晚都得被人送上那条不归路,这最后一夜,倒也显得弥足珍贵。
人间的美食呐,就算是再难受,也得吃几口,记住味道。
想着想着,也就跟着大吃起来,就连平日里根本不碰的肥腻烧j,也掰了半只握在手中,恶狠狠的大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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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结束,明天再更,忘记祝大家圣诞快乐了,现在补上。吼吼,总觉得圣诞节不是中国的节日,我更期待元旦和春节,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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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亲自在一旁候着,不时的填酒加菜,小心伺候。
酒足饭饱后,六个强壮的杂役抬了两只洗澡用的大木桶进来,用一扇屏风在房间内隔出两块相对隐私的空间,并注入热水,以供两位王爷洗浴。
当然,合体的新衣服由里到外预备了两套,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老管家就领着人退出门去,还细心的带上了门,留下颜朔对着和硕王爷呆呆的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好酒好菜,还管送洗澡水?”和硕王爷抓了几下沾了血的头发,粘糊糊的很不舒服,见到热水那种浑身粘腻的感觉愈发难以忍耐,无处不痒。
颜朔已经开始脱衣服了,自暴自弃道,“饭也吃了,澡为什么不洗,干干净净的上断头台多体面,到了地下,咱还是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三王爷。”
哗啦,他整个人扑进水中,长长舒爽的呻吟一声,便没了声响,不动不说话,仿佛是睡着了。
和硕王爷自嘲的笑了笑,也开始宽衣解带,猜不中颜曦的心思,他不妨也学颜朔似的干脆不多想,送吃就吃,送喝就喝,送来洗澡水他就洗,管他颜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一晚,前半夜很累很辗转,后半夜迷茫又舒坦,两位把京城的天翻过来的王爷本以为这准是个无眠的夜晚,没想到还是敌不过一身轻松,借着酒意,沉沉的睡去。
隔天醒来,天色大亮,迎接他们的是丰盛的早膳,就像是颜曦单纯的在招待两个亲人到府里做客似的,尽量的让他们感觉到舒适满足。
问题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王爷,他们是颜曦逮到的的阶下囚,是妄图颠覆他皇位却反被捕获的俘虏,是颜曦手上随意可以捏扁的罪犯。
和硕王爷毛骨悚然,三王爷颜朔寒毛根根道理,搞不明白老七意欲何为,他们的心也七上八下归不到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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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又不得安宁。
紫浩帝颜曦老神在在的斜倚在龙椅上,冷眸半阖,随便脚底下的大臣们争个面红耳赤。
昨晚上京城之内八个方位同时着火,其中东南西北四个点火势最是凶猛,水龙局和百姓们联手辛苦了整晚,才总算把大火控制住。期间又传来刺客出没,横行杀人的消息,再往后,据说两名幕后c控者竟然是和硕王爷和三王爷颜朔,他们可都是当今陛下紫浩帝的亲哥哥啊。
这是燕国存在的历史上所发生的为数不多的大丑闻,兄弟相争夺帝位的戏码也不是没有,但大多进行的比较隐秘,成功或者失败都控制在小范围内,满朝文武大概也只有那么几个位高权重的能清楚内幕。
这次的谋逆事件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尽管和硕王爷是前任太子,朝中有不少人对他当了二十几年太子,最后却被颜曦顶了帝位的遭遇表示同情,可这绝不是能容忍他谋大逆的理由。
少数与和硕王爷私交甚好的臣子有心进言相救,可一看到紫浩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便跟着打鼓犯嘀咕。头顶上的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耳根子软好说话的男人,一个不对,立即被牵连到这摊子破事里去,即使侥幸抽出腿来不被牵连,也免不得落下诟病,被人指指点点。
谋反之罪,还是火烧京城,王府袭驾,每一件事都足够给紫浩帝借口摘了和硕王爷等人的脑袋。
偏偏颜曦就是不肯说话,任底下的人吵成一锅粥,各执己见,针锋相对。
他不是又在揣着坏水,等着给某些人下套呢吧。
根据这一年多来,众大臣对皇帝陛下的了解,此种可能性非常之大,每次他都表现的很漫不经心,然后暗地里再悄悄挖出个四米深的巨坑,跌下去不摔断几根肋骨不算完事儿的。
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瞧吧,这种时候,明哲保身才是聪明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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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相当一部分等着落井下石的人畅快淋漓的陈述罪状后,便志得意满的回到朝班中站好,这次拍皇上的‘龙p’肯定准,和硕王爷和三王爷虽是皇亲,但趁着战乱谋反的罪过却是无法宽恕的,紫浩帝不言不语也只是不想落个残兄杀弟的恶名,有时候这种见血的事,还得要‘忠诚’的大臣们撕心裂肺的劝说当做台阶,让皇上能自然的应承下来。
往往在这个时候d悉圣意,将台阶给搭的不漏痕迹的大臣,才会真正的让陛下心底龙心大悦,他日飞黄腾达也可期待。
各路人马轮番使出浑身解数,待到曲终人散,热烈的气氛归于平淡,有那么几秒钟,金銮殿竟然鸦雀无声的,连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颜曦张开眼,威严的俯下眼扫视,“众位爱卿的意思,是怎样处置这两位王爷?”
丞相心里忽悠一下,屈膝跪倒,抱拳朗声道,“这是陛下的家务事,理应由皇上自己做主,臣等不好参与。”
众位同僚不赞同的目光火辣辣的刺在他的前胸后背,丞相把身子挺得和松柏一样直,他越是心虚便越得撑出一副忠肝义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从宫里失踪了多日,联系到那份先皇的密诏还有宗庙里金牌的丢失,丞相便料想到大概是那胆大任性的闺女不听他的劝阻,私自行动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一反常态的丞相成了皇帝最善解人意的臣子,把他平日里嗤之以鼻的‘家务事’说的这个顺溜。
不过,效果也是惊人的好,紫浩帝眼中带了暖意,抛给他这一年多来第一抹称得上是赞赏的眼神,瞬间就把丞相哇凉哇凉的心给捂热过来。
他禁不住鼻子泛酸,终于有希望了。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谋反乃是最大的犯罪,这怎么也能算到陛下的家务事里去呢?我不赞同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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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挽救家族的重要机会,丞相拼了命也不能放过,他脸色涨红抬高了声音,“皇上和兄弟几个闹矛盾,动静虽然大了点,又怎么不算是家务事呢?在和硕王爷和三王爷的处理上,本官认为还是尊重陛下自己的想法,我们做臣子的忧国忧民是好事,可管的太宽可就出格了。”言毕又再次正式跪倒,铿锵有力道,“请皇上下旨,臣等必然遵从。”
丞相在朝中的势力经营多年,党羽林立,他这么一跪就等于是打出了个信号,那些个靠他提携起来或者日后还仰仗他提拔的官员立即呼拉拉的跪倒一片。
当然还有真正忠心于颜曦,把他当神祗般膜拜的狂热拥护者,这么一来,倒是有三分之二的人表示尊重皇上的号令,把这件滔天大罪作为紫浩帝的私事来处理。
至于这种冷处理是加重还是减轻,那就要看颜曦自己的意思了。
赞同的、默认的、保持沉默的、静观其变的、愤愤不平的,拥有各种情绪大臣们倒是默契的不发一言,齐唰唰的等着紫浩帝最后的处置方案。
颜曦提起笔,在面前铺就的宣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字,除了站在他身后的九鼎谁都看不清那是什么。
“众爱卿体恤,这份情意,朕领了。既然要朕亲自决定,便索性依此字,由丞相和各部主事官员草拟圣旨,三日后呈给朕看。”颜曦挥挥手,让九鼎双手托着那幅字,与众臣观瞧。
只见一个硕大的‘囚’字,龙飞凤舞,霸气的笔力微凸于纸上,墨汁竟然已渗入纸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