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任或许是这样,我却不行。”罗伊狠狠地吸了两口烟,“战争给大英帝国带来的创伤,远比你们想象得严重。加上不久之前的经济危机,让帝国已经站到了悬崖边缘。虽然伦敦的大人物一直宣称大英帝国坚如磐石,实际上整个国家已经虚弱不堪。在东方,我们的力量越来越薄弱,曾经被帝国引以为傲的离岸平衡手已经失去了控制局面的能力。日本过去是帝国在东方的重要棋子,如今……棋手已经失去了对棋子的掌握,整个棋盘,就不知几时都要反覆。作为工作人员,我们的方法也要改变,具体来说,就是和日本人的接触要灵活,要懂得策略,或者说的更明白一些,要学会保护自己。”
“日本这一代的jūn_rén 和过去也有很大不同。在我看来,日本这个国家,正逐渐被一群有着严重自杀倾向的狂徒和疯子所把控。即便是在最为讲究策略的外交环节,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疯狂。我们的参赞、武官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已经不打算和日本人直接接触。至于我这种办事人员,那些伦敦的大人物倒是不介意牺牲,可是我的性命属于我自己,可不想为了女王陛下的荣光,就自寻死路。所以,我们需要智慧。”
“这事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唐珞伊适时地装傻。她是个精明的姑娘,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市民。越是表现的一无所知,宁立言就越安全。
罗伊朝唐珞伊一笑,“唐医生,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你可以向宁督察请教。我只是告诉你,我和宁先生这场较量,算是互相称称斤两,看看对方够不够个爷们,有没有资格和自己合作。另外,也是演戏。按照本地的说法,叫做假打架,活使唤钱。”
宁立言看看唐珞伊,又看看乔雪。“为这点事把二位都惊动来,实在是让我太承情了,也有点惶恐。本当叫桌酒席庆祝,可是又怕露了马脚。怕是得借乔小姐做个过桥了。”
唐珞伊道:“不必麻烦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做几个菜。你打发人去采办,我来主厨。”
乔雪惊讶地看着唐珞伊:“怎么?唐小姐这拿手术刀的手,还会颠勺?”
“乔小姐一看就是在外国待得年头太多,对本地的规矩风俗所知有限。咱们天津的姑娘要是烧不出一手好菜,出了门子可是要被婆家笑话的。”
“这风俗确实不懂。我嫁的男人必是要包容我的一切,绝不会对我有这种要求。”
两个女人边说边离开客厅,一个去开单子,另一个则说着要去观摩外科大夫怎么炒菜。罗伊等两人走后,才抚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微笑道:“一个聪明的女友,是福气,两个就是劫数。”
“劫数也是旁人的劫数,我没有那么大的福分,也没有那么深的罪孽。”宁立言说这话,心里却想起每天晚上的咖啡就龙井,若是再加进来一盅药汤,绝对是要人命的事。
他朝罗伊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西装,“看看,怎么样?乡谊俱乐部的服务员倒是神通广大,不用拿尺量,也能买得可体。”
“小白楼何世昌的手艺,跟你的制服出自一人之手。不过这一件西装的手工加上料子,可以顶一个小队的制服。鲍里斯在小恩小惠方面倒是舍得下本,可惜一到了正事上,就成了个葛朗台。否则的话,怎么会被陈友发打得落花流水?你今天就在乡谊俱乐部等你这件西装?”
“顺手还和鲍里斯以及查理领事,玩了一会牌。送了一万块大洋给领事老爷,手头没现金,从俱乐部借的高利贷。临走的时候领事阁下表示警察是纪律部队,所有的体育活动都应在专属场地内进行。像是咱们这种野外拳击比赛的行为,警务处并不提倡,希望下不为例。如果有需要,可以使用乡谊俱乐部的拳台。”
“我不习惯戴护具打人。”
“你那是挨揍!”
“少废话,你脸上的伤也没少到哪去!”
两人逗了几句闲话,罗伊才转入正题:“你决定和鲍里斯合作了?”
“不,我是警务处的人,只和警方合作,一个鸦片贩子还不配跟我称兄道弟。你要想抓他,只要吩咐一声,今晚上就办了他。”
“就像办了陈友发一样?”罗伊突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