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秀忠脸上依旧带满笑容,“我们是合作伙伴也是盟友,大家都是为了早日实现大东亚共荣而努力。宁先生想出了这么高明的办法,帝国非常满意,找宁先生谈的自然是好事。”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嘛话就直说吧。”
“宁先生快人快语,我也就直言相告了。银行这边需要宁先生指导,可是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即便是担任了冀东的总顾问,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警务处。为了避免惹人闲话,也免得耽误大事,所以我想给宁先生推荐一个副手。至于能否留任全看宁先生的意思,我绝不会干涉。”
“副手?男的女的?多大岁数?好看么?”宁立言一口气扔出连串混账问题。他对佐藤秀忠犯不上给好脸,自己跟他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态度再好也没用。反过来,只要日本人需要自己服务,就算自己的态度再恶劣,他也得受着。
佐藤干笑几声:“宁先生说笑了。虽然帝国女子大学有大批相貌出众精通经济金融的高材生,可是有格格在身边,这些庸脂俗粉又哪里入得了宁先生法眼?我推荐的乃是我一个多年好友,为人老成少言寡语,天生是个给人当助手的材料。”
“既然佐藤先生那么说,我还能说什么?人来了没有?引荐一下吧?”
“不急,我们先做正事再引荐也不晚。”
老百姓期盼多时的铃铛,终于叮叮当当地敲响,虽然旋律听上去和收脏土的没什么区别,可是对于充满发财梦想的人群而言,这声音无疑就是天籁。
不过这些在门口已经站了半天的老百姓暂时还不具备进入银行的资格,他们和那些变戏法、唱玩意儿的人一样,都是银行的活广告。即便是在秋风里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大鼻涕流到嘴边也不能那么容易就放进银行,还得靠他们在外面吸引注意力。方才在会议室里喝咖啡吃点心闲聊的体面人,才是第一批顾客。
在外面照了半天相的记者已经来到一楼,既是为了抓拍几个要人存钱的镜头,也是为了一会方便领车马津贴。冀东银行出手大方,今天凡是来的记者,按照报纸发行量派发不同级别的津贴,最少也是大洋十块。除此以外,还在小白楼“义顺和”订了位置,有全份的俄式大餐供应。进来领票,才能享受这些福利。
在闷罐、烤鱼的激励下,记者表现得格外卖力,镁粉烟雾此起彼伏,整个银行大厅乌烟瘴气,若不是宁立言在此坐镇多半就要把xiāo fáng dui招来。
冀东储备银行成立的目的终究是吸收存款,今天到场的这些头面人物和银行也达成了默契,暂时不参与货币兑换,今天来纯粹捧场存钱。也不用硬性摊派指定数字,一切都靠心意。反正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三块五块的,谁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这帮人家私丰厚加上有足够的社会影响力,一般不会自己操持钱财存取,需要用钱都由家里的管事代劳。真要是动用大笔款项也是通过银行过账,不用持有现金。可是今天银行特意拜托,一定要用现金,而且必须是贵金属不能是钞票,这帮人也只能配合。
虽说国民政府已经立法禁止市面上贵金属流通,可是南京政府的法律向来只对老百姓生效,更别说英租界素来是法外之地。就连冀东都能成立银行,有关贵金属的禁止条例自然就是个笑话。
一楼大厅里站了几十个壮汉,脚下一字排开,都是柳条编成的大号旅行箱,在每口旅行箱上都贴有名签,表明这些箱子的归属。
池墨轩下楼的脚步都充满了兴奋,踩得仿佛不是楼梯而是云彩。他提醒着自己要保持风度,要表现得沉稳得体,要让日本朋友知道自己是能做大事的人,喜怒不可形于色,更不能因为一家小小银行经营有成就露出喜色。可是当相机镜头对向他的时候,池墨轩还是忍不住举起了手用力挥动,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思想控制,笑得就像是一朵怒绽老菊。
大厅里预备了扬声器,池墨轩从怀里掏出演讲稿以抑扬顿挫的语气,充满真情实感的腔调,向天津父老证明自己造福百姓服务大众的决心。同时也表示冀东银行财力雄厚,背后有冀东特别行政公署、满州国立银行以及大日本帝国的全力支持,并且配备有最优秀的管理人员,最好的经济。包括在欧洲留学的博士,在日本研究经济多年的学者都为银行效力,因此冀东银行永远不会倒闭,本地父老的钱将得到最妥善的保管,并能以钱生钱让百姓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