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加入公馆的时侯,我曾经计划过让你破产。所以那时侯拉你一起做生意,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一文不名。当然,你只要听话,很快就能重振家业,并且迅速成为富翁。失而复得才懂得珍惜,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宁立言并没发火,也没有指责内藤的不仗义。在这个圈子里尔虞我诈是基本规则之一,谁也不能说这样做有什么不当之处。他只是有些纳闷:
“您这个主意很好,对我这种纨绔子弟来说,算得上对症下药。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我就成了皇军最忠实的奴仆,不敢和大日本帝国讨价还价。这么个好办法为什么放弃了?莫非是您老人家良心发现?”
“老朽在这一行已经干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还保留着良心这种无用之物?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无用。你很聪明运气又好,先是找到了乔家良又有乔雪帮你,接着又搭上白鲸的路子。想让你破产代价太大,搞不好反倒是养虎成患。而且你符合一个优秀特工标准,又是少爷心性,让你这种人当走卒,等于让千里马拉车。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把你当成了合作伙伴,与我一起做共谋大事。再者你拥有着本地人的好品质,重情义讲交情,和你做个朋友远好过结冤家。”
“老爷子这话说得通透,也算是对症下药。可是这说话如泡茶,话说三分茶泡七分,若是把十分都拿出来,就没了味道。您把这些都跟我说了,那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我如果只想让你做个帮手,自然要把这些话带进棺材,让你永远不知道我的心思。可若是让你做传人,就应该开诚布公。你是个聪明人,固然会感情用事,但是更在意利益。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的国家,你都不该拒绝老夫这个提议。”
宁立言终于露出一丝诧异神色:“传人?咱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让我给你当儿子那事别再提了,你要是有个孙女我可以考虑。”
“如果你可以放弃乔雪的话,我随时能找出十个八个年轻貌美的孙女。”内藤哼了一声:“我的血脉已经断绝,再说间谍这个身份也不适合世袭。我的年岁大了,不知几时就要一睡不醒。可是我在本地一手建立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了,也不能便宜了茂川秀和。所以我准备把它交给你,前提是你符合要求。”
内藤的一双老眼盯着宁立言,那浑浊的目光深邃如海,让人难猜究竟。这个提议充满了危险但也有巨大的利益,即便再理智的人,这时候也难以做到一口回绝毫不动心。
内藤在本地经营数十年,不但积攒下惊人的家财,更是建立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络。当年白鲸咖啡馆九位元老,如今只剩他一人,足见他的手段和底蕴。
这张情报网络部分立足于咖啡馆,一部分依托于青木公馆也有一部分属于老人自身,即便是日本政府也无从掌握。乃至他被褫duo quán力淡出视线之后,这部分资源依旧紧紧掌握在手里没被外人夺去。
即便是现在的内藤,依旧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基础,更掌握着不知多少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中国、欧洲乃至部分日本高层要人的丑闻、把柄也包含在内。如果这些东西落在某个混不论的人手上,很可能制造一场政坛大地震,不知有多少人会狼狈辞职,又有多少人得人头落地。
凡是吃间谍这碗饭的,都会惦记这么一份财富,宁立言自然也不例外。他看着内藤,语气里充满怀疑:“想要继承您衣钵的日本人想必不少,为何单单对我青眼有加?”
“我的学生很多,弟子却很少。仅有的几个入室弟子有些死在我前面,剩下的如今也已经自立门户或是投奔了政府,与我走的不是一条路。我们这一行素来不讲忠义,只不过他们不光是背叛了我这个老师,更是背叛了我的理念,把自己化身为刀剑,和那些一心想要靠军功幸进的武夫同流合污。这等人又有什么资格继承老夫的衣钵?至于茂川秀和或是土肥原,他们对我是什么心思,你想必也明白,我宁肯把这些财富带进地狱也不可能便宜他们。”
“因此就把这个便宜送给我?这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我理念相合,所以让你继承我的遗产最为妥当,这不过是最理智的选择,谈不到便宜不便宜。你不用领我的情,我也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得到这份产业。”
“当然,您老怎么也得看看我听不听话才行。要是随便找个人就能给,这笔大财就落不到我手里。”宁立言一笑:“说说吧,您打算让我干点什么?”
“别多心。我说过了,我想让你当我的衣钵传人,不是和你做交易更不会要挟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践行我的理念,一同维护黄种人的利益。中日两国同文同种,不管怎么斗,都是黄色人种的斗争,真正的对头还是欧洲白种人。只要你不是个欧洲人的走狗,老夫就可以把遗产相赠。”
“您说的是露丝雅吧?她和乔雪情同姐妹,这事您想必是知道的。”宁立言嘿嘿笑着,打量着内藤。“咱丑话说头里,您不管是搬来一座金山,或者摆一门炮,我都不可能和乔雪做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