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服务员为两人引路,来到扑克桌前,不用人介绍就能发现来人所在。一大群赌客围在一个西装革履相貌堂堂的男子身后,神情异常兴奋,好象是自己赢钱一样。在男子面前则码放着大批筹码,看颜色以大额筹码居多。粗算上去也得有一万三、四的样子。
来金船的没有穷人,可是人上了赌场对于胜负就格外看重,乃至对于“赢”这个结果的追求还在金额之上。如同当初宁立言协助武汉卿打坍万国花会一样,这时候金船的赌客也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希望这个男子战胜金船。倒不是真的和金船有仇,只是一种报复心理。
在这些人里还裹着几个矮壮汉子,就是之前值班经理安排的盯梢者。宫岛嘀咕了一句:“废物!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是日本人,派他们盯梢能看出什么?”
“别急么,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赌桌旁,派牌的荷官是个日本女人,相貌也算过得去,又故意把衣襟拉低,想要分散对手的注意力。可是这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子根本不为所动,全部注意力都在牌上。荷官见自己的本钱没用,正急得满头是汗,犹豫着要不要脱下上衣,见老板来了才如释重负长出口气,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宫岛哼了一声:“你闪开,这把的牌我来派。”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宫岛,随后又看向宁立言,朝两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来的是宁三少和金司令吧?”说话是一口南方口音,让宁立言心里越发有底,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这里是赌场,大家只认筹码不认人,名姓毫无用处,也不必通报了。”宁立言朝男子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不知道您玩的是否尽兴?如果哪里招呼不周,请尽管指出,我们会竭尽所能为您提供服务。”
赌客见宁立言和宫岛出面,也不好再继续跟着起哄。毕竟这帮人里一多半还指望着宁立言和宫岛发财,不好明着得罪他们,朝两人打招呼示意,也算是间接承认了两人的身份。
男子表现得彬彬有礼:“宁三少言重了,这里男人客气女人漂亮,又送了我一大笔钱花,我怎么会不满意?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就是玩得太小了,没意思。你们所有的台子都限注,玩起来一点都不爽利。”
“小赌怡情大赌乱性,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搞到剑拔弩张伤了和气。”
“若是一团和气,我又何必来赌场,去茶馆不是更好?既来赌场就是想玩把大的,大输大赢才痛快。听说宁三少是本地出名的好汉,不知道有没有胆量陪我玩一把?”
来人的言语里终于带出几分棱角,这些赌客此时也感觉出这男人所谋恐怕不是赢钱那么简单,听口风是冲着宁立言而来。这一来性质就从耍钱变成了搏命,纷纷退后表示自己和这个南方人并无瓜葛。
宁立言冷笑道:“朋友,你想怎么玩?”
年轻人指指面前筹码,又从身上拿出个皮夹子:“这里有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加上我面前这些筹码,想要用它们当本钱和三少分个高下。三少有本事,就把这些赢走,如果运气不好,就活该我发一笔大财。听说三少炒储备券赚的盆满钵满,应该不在乎这点小钱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也没什么。三少家大业大,在本地有得是生意。我孤身一人,有得是时间。如果三少不答应,我就每天跑一个场子,像这样下注玩几把,直到三少同意跟我赌为止。”
“朋友。你我似乎是初次见面吧?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有必要如此么?”
“三少刚才说的好,赌场上不问名姓,自然也不必讲恩仇。”
宁立言脸色也变得难看:“听这位朋友的意思,我已经没得选了?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个清净所在可好?”
“地方由你选,玩法由我挑!”年轻人又看看宫岛:“有劳金司令给我们做个见证,顺带帮我们发牌。”
“你不叫我我也会去。”宫岛又看向其他赌客:“各位,非常抱歉。今天临时有事不能招待各位,明日请早。”
众人也知这场赌局不会让自己观看,宫岛为人霸道行事嚣张,留下来是祸非福,也不敢多说什么,向外就走。宁立言道:“离开的每位朋友每位送一张舞票,算是金船的心意。”
不知是谁悄悄按动了警铃,众人上楼时,就见一群身穿黑纺绸裤褂的打手带着短刀、板斧向下走来。堵楼梯、守后门,把赌场所有出入口悉数控制住,赌客也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来人一个。赌场俨然要化身屠场,只是不知谁为屠夫,谁为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