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土肥原要重用或者说利用宫岛,对她自然要有所酬庸,因此之前从她手里拿走的部分权力又予以归还。东兴楼饭庄以及金船舞厅现在又回到宫岛手里,里见甫之前所拥有的监督权被交还,不能对金船以及东兴楼有丝九六毫过问。
这是土肥原玩的平衡权术,让宫岛可以用心卖命。可是甘粕对于这个安排并不满意,主要是这条命令压根没考虑甘粕的利益,也没考虑他为金船的付出。
他本以为宫岛这次出局不会回来,把金船和东兴楼都当作自己囊中之物,在宫岛隐居期间,已经投资进行改造。倒不是他行事毛糙,日本青帮确实需要钱财维持,更需要金船的舞女作为慰劳,他这么做无可厚非。没想到风向突变,他的前期投入白给宫岛做嫁衣,心里自然不痛快。
这些日zǐ_gōng 岛也没闲着,把手下那帮亡命徒都弄到金船来当保镖,又从外地弄来十几个日本打手,就是防着甘粕捣乱。破坏赌场的方法最简单直接的就是丢zhà dàn或是放蛇,再不就是打架。今天的情况最为复杂,乃是一个赌术高手来砸场子,于赌场而言,这种人最不易对付也最为头疼。
打电话上来的是赌场值班经理,告诉宫岛今天来了个陌生赌客,赢了大钱还不肯走,还带着其他人一起赢,让赌场损失惨重。宫岛的经营理念受宁立言影响,颇有些“海”派作风。
赌场固然要盈利,但更要保持身份名气,不能坏了自己江湖名声。要求手下赢得起更要输得起,赌客赢了如数付钱不得为难,如果赌客输得过多还要适当抬一手或是送一笔车资,不能赶尽杀绝。
老板是这种想法,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不至于把输赢看得太重。在设置规则的时候宫岛也设立了tou zhu上限,不会出现有人下了大注,导致金船无力支付的情况。饶是如此,两个小时被一个人赢走了一万多大洋,也足以惊动整个赌场。再说现在还有不少赌客把这个人当成指路灯,跟着他后面tou zhu,事情就更为棘手。
赌场设在金船的地下室,常年点着电灯,本就烤得人额头冒汗。日本籍的值班经理这时看上去更是如同一只落汤鸡,手帕在额头擦了又擦,汗却是越擦越多。
宫岛嘴上叼着翡翠烟嘴信步走下来,步履从容派头十足。看向值班经理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看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几万块钱么?我赔得起!就算他压塌这个台,也怪不到你头上。别跟没见过钱的花子似得,丢人现眼!他人在哪,派没派人盯着?”
“我已经安排了四个人围着他,都是一流的好手,却还是抓不住他出千的证据。”
能够在赌场里大赢特赢,不问可知必然是出老千。但赌场也有赌场的规矩,没被抓住的出千就不能算做出千,不能仅靠怀疑向赌客发难。不过话虽如此,一般来说出现这种事,值班经理难辞其咎,更有可能被怀疑内外勾结骗取钱财。搞不好会要求赔偿损失乃至妨碍性命,这也是值班经理如此紧张的重要原因。
宫岛身旁的宁立言问道:“那个人是玩什么赢的钱?”
“转盘。这个东西赔率高,虽然我们设了每把tou zhu上限,可是那小子依旧赢了大钱。”
宫岛接话道:“这个玩法有输有赢,输一家吃几十家,也不至于输那么多。”
“架不住有人跟注啊。他连赢几次,别人就跟着他跑,咱们就成了只出不进。荷官我也换过了,依旧不管用。”
宁立言微笑道:“你别害怕,这事不能怪在你头上。现在什么情形?”
“我让机器房的人把轮盘停了,告诉大家机器出了故障等候修理。”
“那个人呢?”
“他去玩扑克了,依旧是百战百胜。”
“好了,这事交给我了,你去找个地方休息。让人把那个小子指给我,你自己不必露面。”
打发走了经理,宫岛的眉毛一挑:“甘粕这是摆明了要砸场,不给他点厉害,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不知道他来了多少人,不过多少人也没用,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有你帮我,动手没他的便宜。”
宁立言摆手制止:“别冲动,我看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如果这个人真是甘粕派来的,就不会只赢这么一点了。”
“你是说,这个人不是来砸场子的?”
“我感觉这个人更像是为了逼我们出现用的手段。故意闹出一场是非,让我们不得不出头。赢的钱算是示威,如果我们不露面,他才会采取进一步措施。不过是敌是友总得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