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考虑到这一点。政府一直在国际上寻找支持,希望有人出面主持公道制止日本暴行。日本再强也是个亚洲国家,绝不敢公开站出来和欧洲强国对抗。再说我国的经济和英、美都有联系,如果日本人直接出面,等于是从这些国家手里抢钱,这些国家不会坐视。所以日本人固然会派出指导,但不会亲自上阵,你就算不是三军司命,起码也是台前的操盘之人。到时候只要你略微做一些动作,就能让日本人损失惨重。”
“那日本人能饶了我?”
陆明华道:“这一点立言不必担心,政府从没想过让你送死。你和二处的人不是有接触么?到时候曾涛他们会安排你南下,只要到了南方,日本人就奈何你不得。大不了让司令派一支手qiāng队保护你们。”
陈梦寒这时忽然开口:“那我们也要跟着南下?”
“是啊。政府当然会把你们都送去南方。当然,事情未必会有这么严重,这里是英租界,立言是英租界的高级警官,日本人抓不住你的证据又能把你怎样?”
陈梦寒摇头道:“我之所以到天津,就是为了离开南方,离开父亲、家族也离开伤心地。既然出来我就不会再回去,丑话说在前面,谁想去南方都可以,我肯定是不去。你们谈,我先回房了。”
陆明华没想到居然是陈梦寒翻脸。这个本该是自己忠诚盟友帮助自己说服宁立言的人,居然关键时刻倒戈,让他颇有些下不来台。他的脸色一寒:“大小姐!司令依旧带兵,如果我们现在不破坏日本人的经济攻势,未来司令就得去面对日本人的火炮攻势。为人子女,于心何忍?”
陈梦寒这时已经站起身来,陆明华的话对她并没有什么触动,语气依旧平和:“爸爸现在不是在执行安内任务?日本人的炮弹应该不会落到他头上。再说立言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哪有那么大本事决定日本人用银弹还是用炮弹?把这么大的责任推到他头上太不公平了。总之我不会去南方,也不希望我的丈夫遭遇不测,其他的事与我无关。”
说话间陈梦寒向卧室走去,宁立言一边拉着她的胳膊一边朝陆明华道歉:“这话怎么说的?陆叔叔远路而来,我们怎么也该招待一番,现在这样太失礼了。不过您方才说的事情,我确实是无能为力。而且英租界的态度就是绝对中立,我如果破坏中立,就连这差事都保不住搞不好还会进监狱。所以您所说的事不是我不愿效力,实在是有心无力,您老还请多原谅。看在梦寒面子上,我可以尽力帮忙。今后冀东银行的重大决策只要我知道就会给您送信,至于怎么操作我就不介入了。”
原本小鸟依人的陈梦寒这时候犯了脾气,宁立言也拽不住她,反倒是被她拖着走。陆明华见这种情况好大没趣,也只好暂时告辞。宁立言问起住处,陆明华道:“不急,等我安顿下来以后会给立言打电话。”随后便起身离开,陈梦寒并没有送行,宁立言也只把人送到门口。
等关上房门,宁立言见陈梦寒还是个气冲冲模样,不由笑道:“怎么?现在身份暴露就开始耍大小姐脾气了?我还没见过你发火,看你现在这样子,比雪儿还可怕。给自己的父执长辈来个‘硬开销’,你就不怕他翻脸?”
“他不翻脸我还要翻脸呢!”陈梦寒面沉似水:“陆叔叔变了,嘴里喊着侄女,心里拿我当‘洋盘’、‘戆大’!想让我丈夫去送死,我凭什么给他好脸色?”
“梦寒倒是比当初聪明了,不过聪明的还不够。下次再遇到他,不妨认个错,跟他攀攀交情。脸上带笑心里藏刀,这才是高手的本事,你的功夫还没成啊。”
陈梦寒一把拉住宁立言的胳膊,一副撒娇的语气说道:“你有不肯像教巧珍那样教我,我自然练不成了。你要是肯多教几次,我肯定也是个高手。”
“不……你现在就是高手,一个让男人神魂颠倒的高手!”
“我不信。我要是能让你神魂颠倒,你还在这等什么?”
“咱得考虑考虑旁人吧。”
“怕什么,珞伊又不会反对。她跟我一样,急着给你生孩子呢。你那么多事情,家里又关着一头老虎。我们当然得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