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叶春秋来,刘健照例很稳健的样子,谢迁则依旧板着脸,一副与任何人都不肯亲近的怪脾气,唯有李东阳朝叶春秋笑了笑。
焦芳固然也笑,只是他的笑容却总让人心里发毛;张彩懒洋洋地在打着哈哈,似乎在对叶春秋表示不满,认为叶春秋耽误他的时间。
叶春秋行了礼,刘健便笑道“春秋啊,来,坐下。”接着对左右道“这可是朝廷的大功臣,多亏了春秋啊。”
叶春秋欠身坐下,谦虚地道“下官汗颜之至。”
刘健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嘴,方才道“今儿招你来,是为了恩赏的事,你也知道,陛下有意敕诸生为生员,眼下的争议极大,何止是清议议论不休,就是朝中诸臣也是争吵个没停,老夫呢,忝为首辅学士,本来是该做个决断的,奈何反对的人凶,所以想来问问你,你是怎么看的?”
叶春秋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便晓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刘健没有表态,却拉自己来询问看法,这哪里是真正想听听自己的意见,分明就是希望自己能够知难而退,干脆谢绝宫中的好意,如此一来,争议平息下来,宫中也没什么说辞。
叶春秋心里想“或许刘公也认为封镇国新军诸生秀才的身份不妥当;又或者是朝中的争议确实大,以至于不好贸然下决策。”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叶春秋想看到的。
叶春秋知道,自己若是答得不谨慎,都可能钻入圈套之中,一旦被套住话,就该乖乖的上表示陛下恩赏过厚,自己和镇国新军官兵不敢接受了。
沉吟片刻,叶春秋才谨慎地道“有争议乃是在所难免,可是镇国新军官兵此次大破鞑靼,战死七人,伤者甚多,他们都是读过的人,也都过了童试,本该好生努力,继续考取功名的;只是因为想要保家护国,这才投笔从戎,陛下此番有意赐予他们功名,下官甚是欣慰,陛下圣明,竟能如此体恤诸生,恩德之厚,使下官与诸生肝脑涂地,亦是难报万一。”
一番话出来,令在座诸公一时无语。
叶春秋这家伙的一番话确实把所有的说辞都给堵上了,你看,他们是读人吧,他们本来该考秀才,难道你能说他们就一定考不上?可是呢,他们不考,为什么不考?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为朝廷效命,想要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啊,这是什么精神?这才是真正的读人精神,位卑不敢忘忧国,值得称赞,而且这一次与鞑靼人对战,死伤不小,这些人也做到了甘愿放下功名,为国家效死;也正因为如此,陛下要赐予他们功名,当然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刘健现在的态度,其实也很是犹豫,一方面认为确实该给这些学生军一些优渥的地位,可是授予功名,不免可能影响到生态,若是将来大家都不读圣贤了,都跑去从戎,这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