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薛崇训坐一桌的孙氏并没有多少长辈的模样,主要因为太年轻,孙氏还不到三十岁,只比薛崇训大一两岁的样子,又是前王妃平日没做多少家务粗活的,保养得当,看起来丝毫没有该做外婆的样子。她除了颧骨有点高之外,眼睛鼻子嘴巴都和李妍儿有些相像,大大的水灵眼睛,小鼻子小嘴,下巴显得比较秀气。身材不胖,依旧婀娜玲珑,胸部把上衫撑得高高的十分饱满,手腕、脖颈等裸露在外的肌肤又白又滑,尚不到三十的贵妇根本就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
薛崇训默默地吃着饭,不经意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李妍儿……老婆就更扯淡了,成亲一年了还是个处女……去年刚成亲那会她才十三岁,身体都没发育多少,薛崇训一时心慈便手软了,没多久他又去陇右就职,把李妍儿撂家里没顾得上;今年回京之后,一开始忙着应付他的几个正当年轻的情人和妾室,然后就遇到了太平公主生病,薛崇训顿失闲情逸趣,哪还顾得上家里的女人?
今年十四岁的李妍儿正是青春亮丽的时候,从柔滑光泽的头发到穿着洁白如雪袜子的玉足都充满了活力。身段也是渐渐地长开了,隐隐地开始展现出女性的线条来,特别是开得较低的抹胸下面已露丰腴之象。
薛崇训吃完饭喝了一碗汤便放下碗,对旁边的俩女人说道﹕“朝里给了兵权,再过半月左右我又得出京一趟,岳母大人费心多照看府内。”他只交代孙氏,因为老婆年纪尚小又没历练出人情世故来,实在帮不上啥忙。
孙氏问道﹕“薛郎是去平叛?”
薛崇训点点头,蓦然之间想到家里这岳母和正妻其实都是李隆基那边的人,她们和李隆基的亲戚关系可是要近得多……孙氏的先夫李妍儿的先父李成器便是李隆基的亲兄弟,一个爹妈生的。
他便脱口问道﹕“我去和李三郎打仗,爱妃希望谁赢?”
孙氏一听怔了怔,刚开口说话时,薛崇训忽然很没尊敬态度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李妍儿的脸道,“没关系,你就说实话便成。咱们在家里也不谈朝政,不管三郎在做什幺事,他始终是你的叔父,我是讲道理的。”
不仅是叔父,而且以前李隆基很惯这个长兄的女儿,对她千依百顺要什幺给什幺,李妍儿那些骄蛮的性子多半不是她父母惯的,却是那几个伯叔给宠的。
果然李妍儿有些犯难了,不知该怎幺回答……她倒不是傻,女孩子长大了变化很快,今年的李妍儿比去年又懂事多了;可李妍儿比起孙氏来却是单纯多了,她平日很难口是心非地说谎,一时叫她说点好听的假话,还真开不了口。
短暂的沉默之后,薛崇训的心下一阵犯凉。他口上虽然说没关系,可心里却是控制不住的难受,这都养了一年,还没养家,难道胳膊肘还得向外拐?
他难受之下心道﹕虽然自己并不认为李隆基这次有多大的胜算,但假设他赢了,重回长安掌权执政,自己作为失败者之后……恐怕李隆基会将薛家武家的几兄弟全部赶尽杀绝,然后把李妍儿改嫁了……
唐朝可不兴妇人守节那一套,别说亡夫改嫁,离婚的都有。李妍儿是皇室宗亲,再嫁一点问题都没有。
薛崇训心下郁闷,自己为什幺要问这样一个自找没趣的问题?或许是这几日精神太过紧张,与人相处时有些失常了。他强自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爱妃不愿意回答便罢了,就当我没问便是。”
李妍儿无多心机,听罢也是神色一松,露出笑容眼睛眯成了月亮弯一般可爱的样子来,点头道﹕“嗯!我真不知道怎幺说呢,郎君不问最好啦!”
一旁的孙氏神色顿失黯然,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妍儿,默默地埋头继续吃饭。
薛崇训起身道﹕“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去隔壁找王昌龄商议,你们慢慢用膳,我先告辞了。”
孙氏柔声道﹕“你还没在长安呆多久又要出京,车马劳顿很亏身体,趁还有些时日多休息调养,晚上早些回家罢。”
薛崇训抱拳道﹕“是。”
虽然孙氏现在无权无势,完全仰仗薛府的庇护,但薛崇训看在李妍儿是正室一家子的份上,平日对她仍然以礼相待,颇为尊重。
薛崇训从房里出来,沿着长廊往南边的洞门口走,秋风一吹让他顿感有些凄凉,大约是与心境有关。此时他有些想念起母亲来了,感叹什幺亲戚也比不上一家人的亲情那般实心。
他出门之后果真去找王昌龄说话,倒不是真有什幺正事,而是因王昌龄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地留守王府官邸,薛崇训便趁空去嘘寒问暖两句。这两天他反倒空闲下来了,要做的只是等待张五郎殷辞他们到京。
薛崇训不需要擅长打仗或是擅长某事,只要弄得明白,谁有什幺能耐谁靠得住,然后把那些人用到适当的位置上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