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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部分(1 / 2)

的冰雹又往往毁坏大片庄稼。


冰雹象石头一样铺天盖地砸了下来,房上的瓦都被打坏了,果树叶子落了一层,苹果没有下来的也伤痕累累,后半年摘下来自己吃还可以,作为商品出售就没人要了。


还有每年的秋季异常寒流,苹果还没有熟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不期而至,一夜之间苹果全冻坏了,成了一包坏水。


作农民不容易呀!


苹果卖不上价,特产税一分少不了。果农没有钱交不上来,乡上于是派人强制收取。胆小的到处借钱,借不到就去信用社贷款,信用社贷不来就贷民间的高利贷。高利贷一角钱的利息,一年下来本息翻番,比老虎吃人还厉害。


然而高利贷吃人毕竟还给期限,交不上果税老虎就现吃人:北塬乡政府组织了收税突击队,赵乡长亲自挂帅,象当年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一样各村扫荡,没钱交不上来的一律从家里拉东西,把能拿的都拿走,实在没什么东西就上房揭瓦,然后把人押到乡政府拘留,甚至吊在树上严刑拷打。


黄泥村是突击的重点。


这种强盗的行为激起了大家的愤怒,许多人于是就和收税人发生了冲突。小黄在寨子村与人打了起来,受伤后住进了医院。茂强看不惯乡政府的这种行为,几次去县城找县领导反映情况,领导说依法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乡政府依法收税,出现过激行为是可以理解的。对于苹果价格问题他们需要了解情况,让茂强先回去。茂强回来后上面就没了音信,黄泥村人就集体抗税,茂强被乡政府拘留了起来。


收税突击队大多是一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是乡政府花钱从社会上雇的闲人。


第121节


突击队进村了。他们身着迷彩服,手拿g棒,见j捉j,见狗打狗,见人打人,到家里看见什么就拿什么,谁敢阻止就吃一棒,跟当年的日本鬼子进村一样嚣张。黄泥村一时j飞狗叫,鬼泣狼嚎。


七十二(2)苹果之灾


二胖因交不起特产税被封了门,拘留到乡政府半个月了,还未放人;


冬有家的房子被拆倒了,两口子受不了,跑到乡上闹事,被打成重伤,回来后一家人在果园服毒自尽!


红旗被突击队打成了重伤,拉到县医院不收留,说是上面有交待:人民医院是对良民开办的,刁民一概拒之置外……


几个村子都传来了被死人的消息。报社来记者调查,上面封锁了消息,记者怎么来还怎么回去,一个字也不让说。


几天后,茂强的主任被撤掉了,红卫重新当上了主任。


受天灾人祸的影响,苹果连年减产,果商也比前几年少了很多,来了也不给价钱,许多果农于是组织车辆拉出去自己销售。卖的好了交过农业税还有盈余;卖的不好过年也不敢回来,乡政府派人整天在村里蹲点。


茂强的苹果这几年受灾一直比较严重。不是冻花就是被冰雹侵袭,每年秋后卖的钱都不够交特产税。开始他还贷款缴税,后来因为信用社欠款太多,人家不给他贷了,就无法按时上缴。加之替“刁民”说话,被县上做了典型,免去主任不算,还来了个党内警告处分。


其实一开始让把苹果拉出去还是茂强想的办法。因为他知道南方没有苹果,价格比北方贵很多。每吨苹果拉过去,刨过费用最少可赚两千元。茂强在那里先联系好地方,后面来的人就顺利多了。集贸市场人满为患,几个老乡在一起相互有了照应,感觉也安全多了。


后来,乡上设置了许多关隘,限制果农自己到南方销售。对南方来的果商也重征果税,一路设卡,果商望而却步,最后就不来了。


果商不来了,苹果卖不掉,果农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家家的果窖里堆满了苹果,走到谁家,最不值钱的就数苹果了,用黄泥村人的话说都泛滥成灾了,许多人甚至后悔当初种植果树,苹果卖不了,饭食每顿少不了,吃面要买,吃油要买,吃菜也要买,一些人的生活甚至不如种粮的时候平顺,红旗等人一气之下就挖了果树,重新种上了小麦玉米。


果商不来了,自己又不让往外地拉,特产税不能免,人还要吃饭,果农于是纷纷想自己的办法。有关系的单位每年都发水果,疏通一下就可以卖掉,还卖个好价钱。茂生在外面工作,又是付厂长,在厂里安排个人都那么容易,卖一两车苹果应该不会很难吧?村里的人都这么说,茂强就动了心思,打电话要哥哥帮他。


茂生不好拒绝,他也知道家里的情况,茂强为了村民被免职受处分,很不容易,茂生觉得自己没理由拒绝他。


第一车苹果拉上来后茂生给城里的同学打了电话,同学的单位用了一些,又给他联系了其他一些单位,一车苹果很快就销售完了,茂强很满意。


茂强的苹果没费多少劲就卖完了,看来茂生还是有能力的。村人于是纷纷找茂强帮忙,茂强不好拒绝,于是第二车苹果又拉上来了。


榆城离北塬一百多公里,不算远,北塬的苹果在榆城很多,市场上到处都有,价格也不太贵,一些单位该发的都发了,更多的单位是把买水果的钱给了职工,让他们自己买。主动权在手,就不一定去买苹果了,什么东西不能买?因此第二车苹果茂生颇费了一番周折。


第二车卖完后,村里的人相信榆城能卖动苹果,于是纷纷把苹果拉了上来。到市场后才发现事情并非想象的那样简单,几天了也没卖出去几箱,大家纷纷找茂生帮忙。茂生家一时人满为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秀兰每天都要做很多的饭才够吃,她很生气,为此跟茂生吵过几次,茂生无可奈何。白天还好说,就是多做饭,晚上的时候还得给他们找住宿。


厂里人都说他爱管闲事。茂生说老乡来了,不管能行吗?


后来,村里人发现自己拉上来不好出售,就找茂强,让他拉上去。茂强其实也知道哥哥的难处,但是乡亲们更难,于是就把他们的苹果拉了上来。


苹果拉来后茂生犯愁了。城里的朋友能帮忙的都帮过了。凤娥其实也帮大家销了一些,后来她就拒绝他们了。村里人不理解,说凤娥出去了,都不认老乡了。


茂强最后一次拉上来的苹果很多,两个加长车装满了,有二十吨。茂生说榆城现在到处都是苹果,市场上也不好卖,现在该发的单位都发过了,怎么处理?


茂强说不着急,慢慢等机会,于是就住了下来。


茂强住了十多天,每天去市场上销售,苹果卖出去还不到十箱,这样下去一年也销不完。老家那边不停地打电话询问,茂强干着急没办法。晚上和茂生及工艺厂人一起喝酒,喝着喝着就高了,飘飘然起来,然后对他们讲述老山前线的事情,讲着讲着就骂了起来:“现在的年轻人真他妈的幸福,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没有付出,成天还抱怨社会对他们不公!老子九死一生,现在不也是穷人一个,要是你们还不活了?!”


年轻人听了很不满,碍于茂生的面子,没有发作。那天晚上柳诚明也来了。柳诚明一喝酒就上头,看见茂强骂人,脸憋得通红,忍不住回敬了一句:“——谁让你去老山当兵了?你们在那里打仗与老子有啥关系?——少在我们面前扎势!”茂强一听就火了,一杯酒泼在柳诚明的脸上,劈手就给了他一拳,接着又是一脚。茂生忙去拉,茂强哪肯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捅,嘴里喊着要灭了他。柳诚明见势不妙,大喊着“杀人了!”跑了出去,慌不择路,从建行的二楼就跳了下去,结果把腿给摔断了。


两车苹果整整卖了三个月,茂生每到周日就陪着茂强到各小区销售,见人就吆喝,每天卖的苹果差不多都付了三轮车钱,后来苹果都不新鲜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天气一热,苹果就放不成了,得赶快想办法把它处理掉。


茂强拉来的苹果都放在厂区的窑d里,每到周末他们从厂里拉出去一些,工艺厂的人很有看法。茂生于是找到郝书记,商量看能不能在厂里发放?工艺厂一千余名职工,每人两箱就完了。郝书记其实也在为他的苹果发愁,老吕早就打过几次报告了。


苹果销售严重影响了茂生的工作。


郝书记想了想,让老吕统计一下,茂生把苹果也清点一下,看每人两箱够不够?


茂强的苹果就这样卖完了,茂生长舒了一口气。


七十三(1)真的很累


老家的频繁来人让人应接不暇。秀兰一顿要做很多人的饭,这些人来家里后随地吐痰,穿着鞋就上了床,鞋上的泥弄了一床单,身上的烟屑粉末到处都是。还有就是他们一来就喝酒,喝起来没完没了。因为在村里时和秀兰都很熟,不是叫叔就是叫哥,他们象在自己家一样随便,常常半夜让秀兰给他们做饭,秀兰第二天上班打不起精神。有些人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屋里酒气冲天,熏得人吃不下饭。秀兰很生气,却又没办法发作,只有在他们走后跟茂生吵架。茂生说我有什么办法?都是乡亲,我又没叫人家上来,来了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第122节


其实农村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他们喜欢打扰茂生是看得起他。凤娥也在榆城工作,很少有人去她那里,村里人说起来好像都不屑一顾,因为豆花那人太多嘴。秀兰其实心里也明白,但是成批的来人完全打乱了他们的生活。


苹果滞销后,黄泥村的人于是就开始种西瓜,因为西瓜可以和果树套种,条件是果树不能太大,太大西瓜就见不上阳光。


一家带头,家家响应。北塬一时种西瓜的人很多,瓜熟的时候公路上全是卖西瓜的,一斤几分钱都没人要。黄泥村的人于是又想到了茂生,没打招呼就拉了上来,往建行的院子一堆,吆喝着就卖开了。


无休止的打扰使他们很疲倦,厂里的人都说茂生爱管闲事。那次发苹果对他的影响很不好,大家吃了苹果都说茂生是以权谋私,不说他的好。特别是老吕在各种场合说茂生自私。西瓜拉来了,严重影响了建行的营业,财务科长有意见,郝书记于是找茂生谈话,要他注意影响。茂生回来后劝老乡把西瓜拉到市场上,老乡不愿意,他只好联系几个同学把西瓜分了,然后再送给别人,谁知这样以来,其他人的西瓜又拉来了,弄得他哭笑不得。


秀兰说我跟了你真倒霉,虽然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但是这些人也太不识眼色。人家上班那么忙,每顿饭都少不了,宁愿饿着也要等你回来做饭,真是的。


是啊,真是的!谁让我们是农民的子女?!


茂强后来的情况也不好,动不动就让茂生给他借钱,茂生于是瞒着秀兰从同学处给他借。茂强生意做赔了,一分钱没有。家里要用钱,他不好意思来,就让母亲来要。母亲来了秀兰对她还是那个态度,让茂生很尴尬。秀兰说你上来干什么?母亲说我来看看你们。秀兰冷笑一声,说没事你肯定不会来,来了肯定就是要钱,这个家都成公共场所了,整天车水马龙,来的人都有事,你儿子究竟有多大本事,经得住这样折腾吗?茂生说你说话能不能讲究一点方式?秀兰说我就这方式?怎么了?你妈受不了啦?受不了就不要来了!


第二天,茂生去厂里借了钱,送母亲回去。茂生说你不要生她的气,自从贝贝死后,秀兰的情绪很不稳定,加上老家不断来人,我们现在连地方都没有,还欠了很多的债,茂强以后做事要动脑子,怎么尽干些瞎瞎事?


母亲说你媳妇也太不象话了,你也不说她。村里的媳妇都很羡慕她,她凭什么在这里工作,还不是你的本事?结婚十几年了,一男半女都没有,脾气倒是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象话了!


茂生说你以后就少管我们的事情吧!秀兰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她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有时跟我拌嘴,但是在吃喝上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已经知足了。咱这家把人家也折腾的够呛,以后就少说两句吧。


母亲于是眼睛就开始湿润,样子很委屈,掏出手帕揩了揩,又揩了揩,眼泪怎么都揩不完。


回到家里,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茂生说秀兰你也太过分了,不管怎样,她是我的母亲,有什么事不能等她走了再说?她又不是天天来,一年半载才见一次,何必说话要那样苛刻?


七十三(2)去找小姐了


秀兰哼了一声,说你妈受不了啦?受不了就不要来嘛,我不希罕她!这个家整天闲事不断,很多都是你妈给找的,不知道他儿子有多伟大。家里的闲人你来我走,都成旅店了,我受够了!再来人你带到别处去,少往家里引!


茂生知道秀兰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不想听,不想听秀兰的唠叨,他很烦,于是便把一把紫砂壶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脆响!


秀兰嘿嘿冷笑了一声,说你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电视机砸了,一把火烧了这个家,干干净净!砸一把壶算啥能耐!?你觉得你妈委屈,回去跟你妈一块生活去,我跟你离婚!


茂生举起了右手,挥了挥拳头又放下了。他突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幕,也是母亲上来,也是这个时候,他打了秀兰,秀兰跟他弄了一年的别扭,自己到北京后悔了很长时间。


秀兰说你打呀!你妈路上肯定给你交代了,要你替她出气,有本事你打死我,我就不说了!


这时,挂在身上的传呼机响了起来,茂生一看有人呼他,说了句:“神经病!”重重地带上门,走了。


电话那边是蒋路,说还有几个朋友等茂生一起喝酒。茂生正好在气头上,于是便坐了公交上城去了。


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塞北的高原被茫茫的白雪覆盖着,显得异常冷静。北风夹裹着雪粒扫了过来,嘶叫着摔在人的脸上,生疼。


几个好久没见的朋友聚在一起,喝了一下午酒,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于是就开始谈论女人。


蒋路是这方面的高手,风月场上久经沙场,桃花运应接不暇,四季常开,他那潇洒的外表不知迷惑了多少女孩。蒋路给他们讲起了自己的一些艳遇,讲得绘神绘色,眉飞色舞。几个喝了酒的雄性动物按奈不住,个个都坐不住了。蒋路于是说今天他请客,让大家到“伊甸园”快活快活。同行的另两位朋友便拿眼睛看茂生,因为茂生平日里从不去这种地方,遇到有人相请,均以借口走脱,因此他们经常在秀兰跟前大说他的好话,说得秀兰心花怒放,对丈夫很放心。


蒋路不止一次说过要拖茂生下水,他说男人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女人,未免太亏了。茂生不为所动。孟子?告子上:“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说实话,他并不是没有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也没有朋友们说的那样高尚,只是顾虑太多,才没有莽撞行事。这些年经常出差,遇到的机会不少,但一想到各种可怕的后遗症,弄不好就会身败名裂,便趁早收了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记得一位伟人说过:“一个能够控制自己的人,就是一个伟大的人!”控制自己听起来似乎不难,大丈夫男人,又不是三岁小儿。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诸多朋友常常失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为官一方的父母官奋斗半生,一时失控跌下了悬崖,追悔莫及。夫妻斗殴皆因小事,后果往往很严重。所谓一足失成千古恨,皆因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呀!


想起秀兰这会一个人在家生闷气,茂生就想回去。几个朋友见他又准备逃脱,一哄而上,连拉再扯地把他弄进车里。


蒋路说伊甸园是他朋友的据点,朋友在市局,每次严打这里都平安无事,你就放心玩,有什么武艺都使出来,对那帮婊子可不要客气。那天茂生也喝了不少酒,虽然出差见过酒店里的小姐,但是娱乐场所他从未涉足,一直以来也想看看那种场合到底是什么样子,于是稀里糊涂地便随车来到了城外。


七十三(2) 无奈的小姐


第123节


这是一个外表不起眼的歌舞厅,里面却装饰豪华,设施完善。进屋后,老板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同蒋路打招呼,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蒋路说把你屋里最漂亮的小姐都叫出来,让我们这位老板先挑。老板知道茂生是比较重要的客人,忙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给他递烟。不一会,一帮浓妆艳抹的小姐便粉墨登场,一个个搔首弄姿,扭捏作态。灯光下,一层厚厚的白粉涂在脸上,眼圈发黑,活象一群女鬼。蒋路见茂生面露愠色,知道他不满意,便嚷着要老板叫更漂亮的小姐出来。老板说没有了,就这些了。蒋路火了,转身要走。老板忙迎了上去,讪笑着挡在门口,说你这朋友眼头可真高,这么漂亮的妹子都看不上,看来是个玩家。茂生哑然失笑,就看见老板附在蒋路的耳边一阵嘀咕。蒋路说刚来的也好,只要人漂亮,让我朋友满意,价钱高也没关系。老板到后面去了一会,带出一个年轻的姑娘,敦实的身材,一身平常打扮,顶多就十几岁的样子。她不饰粉黛,素面朝天,乌黑的大眼睛在红扑扑的脸上忽闪忽闪地眨动,见茂生看她,就羞羞的低了头,一双脚在那里不停地磨蹭。蒋路见茂生痴呆的眼神,知道这个是可以了,便每人领了一个小姐去了包间,大厅里就留下他们两人。这时服务生走了上来,说先生这边请。便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放下一杯水,带上门,走了。


当屋里就剩了他们两个的时候,茂生看见姑娘有意地往角落里躲了躲,乌黑的眼睛里有一丝恐惧的神色。茂生说你不用怕,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本来不想来的,是朋友们硬让我来。说到这里他自己的脸也开始红了起来,毕竟是第一次,感觉很紧张,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很可恶——他居然想当一个嫖客!真不要脸。茂生的心不由就跳了起来,强作镇静地点燃一只烟,点了半天弄不着,听姑娘“吭哧”一声笑了,才知道自己把烟拿反了。掉过来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半天没说话。姑娘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恶意,于是把桌上的茶端了起来,让他喝水。茂生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姑娘说俺叫雨燕,今年十八岁。一口典型的塞北口音。——雨燕,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忽然就想起了不知在哪里见过的诗句:“闻得春风忆雨燕,连理枝头共蹁跹”。茂生说你这么小不在家念书,跑出来干这个!雨燕的脸一下就红了,粉骨墩墩的白脸直红到脖根,显得拘束不安。


过了一会,她突然嘤嘤地啜泣起来。她说自己的家在塞北一个偏避的地方,很穷很穷。父亲常年有病,不能劳动,就靠母亲一人劳作。今年姐姐考上了大学,家里拿不出上万元的学费,母亲急得吃不下饭。听村里的一个姐妹说城里能挣大钱,很容易,她就来了。没想到是这种地方。她不从,换了几个地方都一样。眼见得快要开学了,一分钱没赚到,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你还没有被男人欺负吧?”茂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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