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儿乖~~我是你木白世叔。”萧木白竟也由着他打,如玉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那笑容宠溺却偏生带着一抹苍白。
怀里缆着一颗软绵绵的生活小人,连心里头也跟着酸软起来。说来时间也不过只过去短短二年,再相见却好似隔去了两世。那个昔日冷漠不语的清寂少女,忽然换做一身妩媚如蛇一般的骨头,学会了笑、学会了怒,她有了自己的脾气,再也不肯逆来顺受了;她看着他的眼里也没有了恨,甚至,她的眼里根本再也没有了他。分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只如今果然面对起来,却好生空落……也不知到底错了还是对了,到底是要欢喜还是惆怅。
“坏嘟嘟,打你……”小儿还在闹,软绵绵的小手打在脸上竟也十分的痒和痛。萧木白小心握住他的手,在唇边宠溺亲了亲……
去的却是寻欢归。
近日倒是开始营业了,色为人性之根本,即便天灾,店里的生意却依旧是热闹,正厅里也依旧挂着一张大大的清秀美人图,看多了反倒觉得上面的清冷女子陌生到遥远。
三楼很安静,漆黑的木门推开来,扑鼻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才走到门口便听里头在咳嗽,有绝色清冷男子一袭纯黑长袍斜斜倚在黑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捂着暖炉,见萧木白来,也懒得动上一动,勾唇笑道:“把他带来做什么?”
萧木白小心放下川儿,微微凝眉道:“这终究是你的骨r。”
“呵呵,骨r?……她不是十分狠心麽?我那样拉□段请她回来,她都不肯。我病了,我说,这天下,我只吃她一人熬的药,却仍然打动不了她……你看,她都把那儿当成了家,你又何必这样自作多情呢?”
锻凌钰伸出修长手指捏了捏川儿嫩嫩的脸颊,见小儿立刻缩着圆鼓鼓的身子藏到了靠椅后,那冷咧的凤眸便浮起一丝自嘲:“小东西,是她将你教得这样讨厌我麽?……全天下的女人属她一人最为狠心了。”
萧木白从暖壶里倒了一碗温热药草,小心递了过来:“错了。谷主聪明一世,却糊涂在一时。她那样的脾气,若是果然恨你,你若在她心里果然一丝地位也不曾存下,又如何肯千辛万苦替你生下骨r?”
这世上最脆弱最难琢磨的就是情,有些情,恍恍惚惚,仿若迷雾一般罩着你的双目,你模糊深陷其中而不自知,须得有旁人将她点破,你方能看得清明;
有些情,不恍惚,也不罩你的眸子,你却永远道不出、说不破……因为,那原就是一个虚浮的奢望。
萧木白黯了眸子,揽过战战兢兢的小儿,小心喂了他一口糕点下去:“……这些年,她一人独独撑下这许多的苦,恨你是必然。你若再不去救她,她的心才真真是死了……何况,你用血在她身上植下合欢,她若不肯与你回去……那嗜心之痛……”
呵。
几时看到过一向清风冷血的第一公子如此落寞神情,锻凌钰凤眸一暗:“不去救她,自有我的打算。那姓何的狗东西将她送进去了,只能够让她更恨他。她若恨极了她父亲,自然她对我的恨意亦能淡开些……何况,若没有足够的刺激,如何迫玄柯反政?这天下我不想要,却总该有个人去将天下撑起,你觉得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嚒?
萧木白摇头:“可你这样,只能是将她越往他身边推。你不知……她根本不在宫里,我已着贺公公将宫里打探了遍,却全然没有她的踪影。放置宫里的美人,近日也个个不见,怕是皇上已经发现了不妥……”
好个吃里扒外脚踏两船的狗太尉!锻凌钰豁然一楞,心里头止不住一瞬纠结起来,见识过她如今的软骨与妩媚,倘若那个狗皇帝果然对她……该死的!
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绝冷之人,却也不见他动怒,悠悠瞥过头,冷咧薄唇勾起一抹月牙弧度,捏着小儿粉嫩脸颊道:“小东西,你可知道我是你的谁嚒?
这样好看的男人手指为什么这么冰?冰凉手指摹娑着下颌,直觉得浑身都被冰块冰起来了,吓得川儿小嘴唇狠狠地哆嗦,好似又想起来那个黑漆漆的恶梦:“呜呜,坏嘟嘟……娘~~”
“呵呵,我可不是你叔叔。你要叫我爹……叫了爹爹,我才肯去救你的娘亲……”
男人却还在笑,好似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恐惧。笑得那样好看,潋滟凤眸里只独独映着他小小的影子,像能勾人魂魄一般,将他刻进了他的骨髓深处。
看着看着,话便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爹……”
那样绵软而委屈的稚嫩嗓音……
锻凌钰指尖一颤,冷咧的唇角秒秒间微微抽搐,忽然便弯下腰来将川儿抱到了腿上。从未触及过的柔软感觉,明明那样小、那样暖,可你抱着他,却好似抱住了整个世界……该死的,他身上分明流着仇人的血统,如何这会儿却偏生不忍将他撇下?
仿佛又看到从前那些只有两人相偎的日日夜夜……那个永远只有黑与白两色的空荡大屋,他抱着清涩未开的少女,心里头恨自己对仇人之女生出的情愫,恨她对旧仇的懵然无知、也恨她对他日渐生出的奴性与冷漠。
却又挡不住汹涌的爱//欲,停不下想要她的心。
他将她狠狠欺在身下,着她吻他的所有,将她的身子强行埋入他身体;知道她痛,却忍不住爱听她“嘤呜”的嗔/吟,只因到了那个时候,承受不住爱/潮的她才肯将手狠狠缠裹上他的腰,甚至颤//栗娇/唤着他的名字……也只有到了那时,她才真正是属于他的。
可是,要到了最后,她给他生下来这样一个软软的骨r……然后,她却再也不要他了。可恶的女人,怎么能那样傻呢……他用他的血为她种下合欢,只为要锁住他的心,怕哪日仇恨暴于日光之下,自己一时心狠将她杀戮……如何她却忽然要逃?逃出去了,却再也不肯回家了……
软软的小手徜徉在清冷的绝色容颜之上,微微发痒……果然还是个孩子,只这一会儿竟不怕我了麽?
揩着小手在唇边摩娑,锻凌钰凛冽勾唇笑起来:“小东西,你要我去救你的娘亲吗?”
“要,爹爹……”川儿点着头,他虽不知“爹爹”为何意,能换得了娘亲性命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呀。这会儿忽然开始瞌睡了,蠕着圆团团的身子拱进了黑嘟嘟的冰寒的怀抱。
“呵呵,果然是我的骨r……放心,待我接你娘亲出来,我就带你二人回山谷里头去。我的小合欢还那样年轻,少不得还要生出几个小东西出来……”
☆、娘子合欢
袅袅熏香闻久了人便晕了;早先刚开始闻它时还万般抗拒地咬着唇、摒着气;非得狗皇帝命人绑了她手脚着她吸;如今闻了这许多日,你不闻它;浑身却似被毒虫噬咬一般难受,由不得自己的沉沦了。
青娘慵懒卧在酒池旁的豹皮软榻上;身上穿一件红色刺着牡丹花的丝薄长裙;腰上松散散环着紫色腰带,神情混沌,懒如女蛇,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也罢;反正睁开来也是白费功夫。
她如今却是更瞎了,初来那几天还能分辨出各人的影子;这两日却只是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想挣扎都没有力气挣扎,你越挣扎,那j人给你吸的熏香就越浓,还不如乖乖听任他去摆布,倒还能少吸些……
世上就有这样一种悲哀,你分明知道它在沉沦,心里头抗拒,也极力的挣扎,却没有丝毫力气同它对抗,只得清醒着、违着心的去顺它——唉,连死都不让你有力气去死的悲哀。
“皇上,这‘噬心’可是微臣花了上千两黄金从西域买来的宝贝~~”何庆掂着肥腻的手指,从雕花琉璃盘中挑起一条细腻长虫,胖脸在黄灯下溢出一片y//恶兴奋的笑容。
那长虫约莫小指一般长短,细如发丝,通体盈透。是最是受不了热的,因靠进灯火,难受得细长的身子在银针上袅袅盘旋,诡异而可怖。
“呵呵~~难为太尉大人如此煞费周折。你放心,花去了的银子,朕来日三倍偿你。”玄天哈哈畅笑,将榻上女人散乱发丝理好,枕上了自己双膝。
女人软趴趴如若无骨,有白皙双腿隐约从牡丹裙下露出,那莞尔曲线直看得他下//腹阵阵的抽。心里头巴不得立刻就将她要个一百遍、一万遍,偏偏这该死的女人,早先月事没来,骗了他几日,待得他发现,却是真的来了。本也不想这么快就想消她记忆,还想继续虐她些许时日,如今见她心眼颇多,不如早早废去妥当。
“来啊~~”玄天招了招手。
“是,主人。”有半//l女仆举着刀片走上前来,小心拉过青娘白润的手,在那葱白指尖上轻轻划了一刀。
嘶——一股鲜艳的红顿时从刀口处溢了出来。
那长虫闻见腥红,秒秒如着了魔般盘旋上手指,一曲一扭,通体的盈透眨眼便消失在鲜红中心,袅袅无了踪影。
青娘却也不知道痛,只觉手心忽然一丝奇异的冰凉,痒丝丝的,然后再也没了其他的感觉。知道他们又在对自己使坏,却不知到底使了什么坏,这感觉可真心不爽。
龇着牙费力骂道:“狼狈为j,不得好死。”声音低而哑,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恨。
“呵呵~~还要嘴硬。皇上您的品位真是越来越辣了,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呵呵哈~~”太尉腆着肥肚子谄媚笑,这会儿即便窥觑她的玲珑美态,却也不敢对她如何。
乍巴着嘴道:“我家疯婆子近日疯病越发厉害得紧,若非闹腾得不行,这玩意儿早先便给皇上送来了。虽要大约一月、半月的才能见效,但效果却是极好,既不伤元身,还能让她彻底忘个干净……到时候,她的心可就完全只属于皇上您了,嘿哈哈~~”
“呵,那样的疯子,直接送去庙里就好,何用管得了这许多。”玄天y冷笑起来,眉眼间掠过一丝不悦,看不惯这个向来狗一般淌着脸的奴才一副功臣自居的模样。
“混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青娘迷糊间微微勾了勾指头,却是一点点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呵呵~~阿紫误怒,朕是为了你我二人的好啊~~哪儿能舍得对你做什么?不过是我爱你、你更爱我……这样才是人生极乐不是?”玄天俯□,在青娘额上宠溺一吻。只一瞅她胸上那朵妖冶诱人的扇面红花,狭长的眉眼前一秒还带着笑,忽然地便肃了颜色:“来啊,去把断月羹给朕拿来。”
“是。”有丫头走过来,手上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走到青娘身旁就要给她往下灌……这是喝了可以立停月事的汤啊。
“唔……滚、”青娘拼极了力气甩着头发不肯喝。
丫头毕竟力小,拧她不过,弄得汤水左右洋洒。又一个不稳,“啪——”一声便掉地板上了,满地的黑水汩汩的流,眨眼便淌到玄天的脚面上,吓得她“扑通”往地上一跪,凄厉嚎哭求饶:“主人息怒、主人息怒……”
“哼。”玄天冷冷瞥过。有两名壮硕保镖走上前,撕下丫头半敞的衣裳,那稚嫩的身体便被他扔进了嗷嗷乱叫的侏儒笼子,好一片痛快/吟/叫。
“贱人,不识抬举!皇上要你,是给你面子!”何庆走过来,抓过青娘的头发,狠狠甩下她一个大巴掌。
嘶——
素淡脸颊登时一印掌痕,有鲜艳的红从嘴角渗出来,痛让混沌的眼眸里终于难得有了一丝清明,青娘咬着唇,酝了一口鲜红狠狠吐到狗太尉的脸上:“呸……j人,小心遭报应的。”
声音虽虚软无气力,只那眼神里的恨,却是恨到了极致、渗进了骨髓。
那样刺骨的寒意,竟是将一向无皮无德的太尉唬得将将一楞。最是圆滑小人,下一秒又讪笑着自圆其说道:“呵,什么报应?我沐浴皇上恩泽,自是福运安康,哪里能有什么报应?倒是你,红颜倾国,该遭报应的是你……”
才说了一半,忽发现周身一股森寒,方才意识到说错了话,那肥胖的身子便立刻往地上“啪嗒”一匍,猛磕去响头来:“皇上恕罪,微臣一时被她气恼,恼得口不择言……”
哼,玄天冷冷轻哼,心里头将什么都看得清楚,却也懒得与这样的货色计较。朝旁边侍立的女童招了招手:“来啊,再盛一碗过来。”
一名俊美侍卫从厅外走了进来,匍在玄天耳旁道:“皇上……”
声音细小,有如耳语,说着说着玄天脸上的笑便渐渐敛了起来,皱眉道:“哦?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麽?……呵呵~我倒是小看了我的七弟啊~~这会儿人在哪里?”
“在和宁殿外等候。”
“是麽,那么朕这便会会他去……何爱卿,你替我把药喂了,晚上朕可要定了她的身子,朕等不及要她了~~呵呵哈~~”俯□,全然无视女人眼中杀人一般的恨,玄天黯色的唇在青娘颈上缠绵一吻,一道金黄龙袍眨眼便消失在暗角。
该死的……要人命呀……
伤口因着被撕裂痛得连骨头都虚了,青娘指甲狠狠掐住手心,不让人看去她方才暗中做的记。
他终于是要来救她了麽?等得他好苦啊,等了这些天都等得绝望了的……但愿他能看到狗皇帝腰际上留下的血红暗记,否则,今晚她的末日便要来了……她是定不容那色胚玷污她合欢的,若然强要,还不如去死。
长发豁然一痛,那该挨千刀的狗太尉已然端着一碗浓稠黑汤走近身来:“娘娘莫要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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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长廊,前无来者,后无宫人。往年的此时,宫里早已灯红酒绿,到处张罗结彩喜迎元旦,然今年天灾不断,加之皇上又忽然大病,是以,即便四处挂着红灯,却也依旧挡不住的萧索。
玄柯一袭威武银灰铠甲在夕阳余晖中打照着潋滟光芒。四周静悄悄的,只一声声铿锵脚步四下回荡,很有些没落的感觉。
和宁殿,当今圣上的寝宫,红的柱玉的阶,可是有多少年未曾再踏及过的地方?那时候那个女人还在,他们当着他的面,一个吻他,一个抚她,极尽了缠绵表达着各自的爱与恨,偏偏要做给他这个旁人看。如今也不过才过去十多年,漆红的柱子依旧,却遥远得仿若是上辈子的故事。
到了殿门外,才拘过礼,里头便传来一声十分虚弱的涩哑轻唤:“进来吧。”
“谢皇上。”玄柯沉着嗓子走进去,却并未卸甲去刀。
烧着地暖的寝殿内,入鼻尽是药草气息,光线很暗,淡淡余晖从窗缝打照进来,看到那榻上孤零零卧着的病中天子,面色潮红,俊逸脸颊比之半月前越发消瘦了。
这样侧着去看他,倒觉得二人相似之极,一样窄而挺的鼻梁、线条精致的侧脸,可惜一个威武沧桑、一个白皙虚弱,却生生像隔开了两个世界的人。
见玄柯要下跪,玄天忙半坐着撑起身子,挥退了宫人叹气道:“咳、咳咳……回来啦……看你,瘦了许多……知你打战辛苦,我原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可是京城的物需如今万分紧张,宫里已经减了二分一的用度救济城内百姓,实在匀不出旁的供应……你莫要怪我……如今天下大乱,我能依仗的……咳咳、就只有七弟你了……”
难得一气说上这许多,说完了都似疲惫到不行,拼命咳嗽着,那捂嘴的帕子上赫然便是一簇醒目鲜红。
玄柯凝了眉,他叫他七弟,即便幼年时他们还十分要好,玄天都不肯这样唤他,好似就怕承认了他的身份,那争权夺位之路便又生生多出来一个劲敌。今日忽然在这即将撕破脸的时刻破天荒地承认了他,由不得他心中不多想。
……
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测,一双深邃眼眸不由将榻上天子暗暗打量,红的腮、白的唇,倒也不像装病,便作缓和状淡淡道:“皇上辛苦c劳,千万要保重龙体。”
“呵呵~~,七弟你总是同我这样生分。父皇即便从未公开给过你什么,在朕心里却是从来将你当做亲弟看待。”以为玄柯口气稍缓,玄天狭长眼眸一丝黯光掠过,他自恃最懂得他脾气,面冷而心软,否则当年父皇那般疼他,如何最后皇位却落入自己手中?
知他此行目的,却偏偏要将话题引开,费力撑着身子下得床来:“你我兄弟情深,何用如此生分?这些年你总也不肯娶妻,我知你心中必然恨我,恨我当年将她夺去……可是如今,我剩下的日子已然不多,我这身子,自紫钰去世后日渐挥霍得不行了……那旧爱旧恨就让它们淡去吧……你也看到,我早已无心朝政,过了这个元旦便要将皇位传给太子,到时候,你这做皇叔的少不得要悉心扶持。”
倒是真的瘦了、虚弱了,一件金黄龙袍在他颀长的身子上尤为宽松,那腰际处一簇妖冶鲜红便跟着晃荡的长衣若隐若现。
歪歪斜斜的扇面红花,尚有未干涸的血迹,想是费极了力印上那细料黄袍,花尾处分明拖着一个清晰的鲜红指痕……该死的,她到底受了怎样的苦?
“过去的不要再提,臣从未有过其他想法。”玄柯眸间一冷,口中淡淡道着,垂下的手却暗暗握成了拳。少年时不知人间□,春心不及萌动却已成了负心的郎,错让红颜薄命逝;如今,即便是反了他的天下,也不容那样的孽缘再重来一次……
玄天哪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兀自轻笑着继续做那虚伪的戏:“你怎么能不恨我呢?就算你不恨我,她亦是恨我的,恨我拆散了你二人的姻缘……可是我亦爱她是真心,她身上带着那杀头的罪,若非我替她换了身份藏进宫中,你又如何护得了她……好在你如今终于又动了心,等你打完了仗,我便赐旨将你与青娘的婚事办了吧,也算是还了我欠下你的债……”
懒懒的,揩着下摆便要往床上躺去:“累了……如今说一会儿话便累得不行。病了的人,总爱回忆过去的光景,这些话原早已准备同你说,终究不得机会。今日同你说上这些,心里头的旧事,终于是可以放下……昨夜我还梦见她对我笑呢,红辣椒一般的脾气,好生难哄啊,才哄她笑了一刻,下一秒却又裹紧了被子不理人……呵呵,大约不日我便要真真同她笑了。你若无事,便退出去吧……咳咳……”
做惯了戏,真真假假的话有时连自己都分辨不清了。口中说着,便闭了眸子再不理人,清瘦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好似再无了旁的气力……那状态,与病入膏肓之人不无二般。
只他不知,那褪下的鞋面上却附着一层淡淡雪泥,有鲜艳的腊梅花瓣在鞋底犹抱琵琶半遮面,分明才从外头回来麽……玄柯垂了眸子,拱手施礼退了出来:“臣告辞。”
出了殿,廊上迂回倒转,忽然地却往紫媛殿方向悄然行去……当年的她爱极了红梅,这宫里头植有红梅之处,除了那儿,没有其它。
☆、娘子合欢
窄小的甬//道从下往上走;到了地面入口渐渐小到只容两个瘦子的宽度;作为一个胖子,自是行得万分吃力。喂完了女人那断月事的黑汤;何庆气喘吁吁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