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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防备!可怜的芳菲!
那是一种心碎的感觉!
这一生,他从未如此心碎。也从未如此甜蜜!在胸咬 织,几乎要令胸口爆炸了。她呀,芳菲呀!
ps:今日到此。明晚要0点后才更新:(
她的甜蜜1
可是,这丝甜蜜和心碎,很快就被极大的震惊所淹没——除了乙辛和赵立之外,他看得那么分明,山坡上隐隐出没的灰衣甲士。这些人,以巡山的名义,已经团团包围了慈宁宫。
他忽然觉得手心一阵一阵的发凉,比甜蜜更加冰凉的惊恐——不!不该是这样!不是这样!就仿佛一个人,在跟自己的内心,跟自己的现在和过去,在天人交战。不,自己期待的不是这样。
她不要自己靠近!
她竟然再也不要自己靠近了。
当别人从自己身边夺走的她的时候,为什么,她就可以那么轻易爱上那个人?
当自己只是寻回昔日的情感时,为什么,却再也办不到了?
就算不爱了,最起码要哭吧,闹吧,至少该寻死觅活吧?为什么不是这样呢?为什么都不像个女人了呢?
一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了,不是该呼天抢地,或者要人负责的么——至少,自己该对她负责吧?
为什么,这些她都不要?
为什么可以装得那么若无其事?
他本是可以冲过去,狠狠地,将赵立和乙辛都赶走——因为,纵然是冯太后,她的命令,也比不上天子的命令。
可是,身子是软的,觉得浑身毫无力气,只能佝偻着身子,觉得心口在绞痛,一种孤独剿在喉头,仿佛喘息不过来。一种被忽略和冷淡的悲伤——一种不被人爱的悲伤。
芳菲,她竟然如此狠!
长久以来,他只是想打破一个僵局——她做不到的,自己先来!
难道,就不曾爱过么?他紧紧地握住腰间的佩刀,狠狠地挥舞了一下。夜色里,一片树叶被刮掉,簌簌地掉在了地上。
但是,挥舞佩刀的手都没有什么力气——仿佛四周那么空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天地之间,不能爱,也不被爱。
就算不被爱,难道自己爱,也不行么?
她的甜蜜2
高山之巅。
此时,月亮已经照过去,缓缓地,露出罗迦陵墓的一角。
时间,流逝得那么缓慢。
就如密室里焦灼不安的心。
她明明说了今晚会来,为什么不来?
难道还在使性子?
他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外面的动静,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脚步声。这里y森,除了她,其他人是不会来的。
他的笑容在黑夜里隐藏,昨夜,也是自己等了好久才来。今晚,她肯定又会故技重施。一定是这样,想出奇不意,捉住自己。
他呵呵地,笑出声来。
却听得身后一声低喝:“沉住气……运气……”
他立即收敛了心神。
“还有多久才是月圆之夜?”
“十天之后。”
他几乎要蹦起来。兴奋的,心跳的。
就如一头困在黑水潭里的龙。那束缚的铁锁链,终于要挣脱开去了。那么喜悦,要见到她了,就十天而已。
为何这十天,偏偏度日如年?
他忽然提高了警惕,那是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某一种危险在悄悄地靠近,自己却没有任何的防备。他立即道:“你先给她透一点风声,免得吓住了她……”
“这……”
迟疑的声音:“恕我直言,现在,弘文帝才刚除掉了乙浑,群臣震荡,如果一旦走漏了风声,对您的安全,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他默然半晌。普天之下,天子只有一个,所以才叫九五之尊,古往今来,因为皇位而引发的父子,兄弟等手足相残,几乎历朝历代从未缺乏过;从秦始皇开始,儿子胡亥为了早日继位可以毒杀父亲,毒杀兄长扶苏;然后,汉武帝为了防备儿子杀了儿子……到了后赵的石虎家族,老子杀儿子都杀到习惯了;再到自己的拓跋家族,也是这样的惯例。
她的甜蜜3
自己,一直希冀的便是躲过这一场劫难。躲过四十而亡的劫难。也罢,既然都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价了,又何妨再忍耐这十天?
新登基的弘文帝,才刚大权独揽的弘文帝,的确,不能接受到丝毫不利于他的讯息。因为,皇权牵涉之下的利益之争实在是太血腥了,纵然皇帝不介意,各派的大臣们,也会挑起腥风血雨。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纵然自己早已无意于江山,可是,人心难测,那些亲近弘文帝的大臣,岂不会兴风作浪?
他还是犹豫不决:“也许,只透露给她一个人?她是个沉静之人,一定会沉得住气的……再瞒住她,只怕她还要生出许多……”
“据我观察,她这些日子情绪很不稳定;而且因为诛杀乙浑,多有大臣们去她那里探望,稍有不慎,便会走漏风声,您放心,她日后一定会理解的……这也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他长叹一声:“我就怕她生气了。”
“不会!绝不会。她不是小性子的女人。”
“也罢,到时给她一个惊喜。”他呵呵的,“她就是这样,老爱跟我赌气,以后,真不知要我做多少事情补偿她……嘻嘻……她肯定已经来了,还悄悄地藏着,想捉住我……”
“您放心,她昨日不是说了么?今晚会来的。估计现在已经来了,悄悄藏着呢……”
“哈哈哈,对对对,前几次她都这样……”
心里那么甜蜜,手脚也开始那么灵活,仿佛明日的美好,马上就要到来了。
他在黑夜里闭着眼睛,仔细地聆听——她这一夜,又要如何地出奇不意?
但是,直到天亮,她都没有出现。
他的耳朵一直贴在石壁上,确信,她这一整夜都不曾出现。
心里异常的不安。
“她为什么不来了?”
她的甜蜜4
“也许,她太困了。您也知道,她这些日子,还从未好好休息过。”
“这倒也是,她睡起来,几天也不会醒。你今天去看看她吧。至少,要让她安心……”他欲言又止,通灵道长立即心领神会。
“好。您放心,她绝不会有事的。”
但是,这样的保证,却令他分外不安。内心深处是相信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她都会来,因为这是她的习惯。就算是疲倦,也不应该更改的习惯。
他看着密室的门旋转着被推开,然后,又合上。
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阳光透过一缕,照在密室的y寒里,但是,却照不到自己的身上;两年了,自己两年不曾见过阳光了。
此时,真想马上跑出去,狠狠地奔跑,跳跃。
芳草萋萋。
小木屋周围一片安静。
通灵道长停下脚步,惊疑地发现四周严密的监视,赵立,乙辛,以及后来慈宁宫补充的卫士。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再里面,是一些宫女们,也是如临大敌一般。
冯太后为什么忽然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乙浑的余孽还在猖獗?
侍卫宫女们都认识他。
“太后在么?”
张娘娘十分恭敬:“回道长,太后还在休息。”
通灵道长好生诧异,又抬头看看东方的太阳,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这也太不符合冯太后的做派了。
再一看,张娘娘等人的架势,仿佛是不得通报,纵然是自己,也休想踏进去半步。冯太后几时这么大的架子了?
“道长,有事情么?老身马上去请太后……”
通灵道长摇摇头:“太后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张娘娘滴水不漏:“太后前些日子太累了,损耗过大,所以,这几天都在休息,一直没有外出。”
她的甜蜜5
通灵道长忽然看到张娘娘眼里,那丝一闪而过的不安。他十分好奇,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他一怔,但见门口的女人,服饰整齐,头发也梳理得有条不紊,可是,整个人,却说不出的憔悴。
“太后……”
“道长,你去了哪里?”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却又充满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渴望,几乎是冲出来的,甚至微微的咆哮和质问:“道长,我前天晚上去找你,你为什么不在?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开?”
“贫道有点事情外出了。太后,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就是这一次的错过!
才有想不到的悲剧。就怪这个可恶的老道!
她不吭声,转身就走,“道长,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通灵道长没有问,跟在她的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欣喜:“太后,你这一次除掉乙浑,做得很好。先帝非常欣慰。”
她蓦然转头,看着通灵道长。
“你怎么知道先帝会欣慰?”
“这……先帝在天之灵,肯定会高兴。太后,你没有辜负先帝的期望,之前,他就发现了乙浑的势力,但是,历史没有留给他太多时间,无暇亲自动手,他曾经预计,至少要五年后才能除掉乙浑,不料,你们两年就完成了……”
在天之灵!!
芳菲摇头,再摇头,忽然开口,那么急切:“道长,陛下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道长一怔。缓缓的:“陛下在玄武宫……”
不,不是弘文帝!
但是,此时只有弘文帝才能被称为陛下了!
“不,不是弘文帝……是先帝……”她的声音十分尖锐,“道长,先帝究竟在哪里?罗迦,他在哪里?罗迦一直装神弄鬼,烦死了……”
“!!!!”
她的甜蜜6
通灵道长听得她竟然对罗迦直呼其名,也吓了一跳。但见她两眼血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的身子微微摇摇晃晃:“我老是感觉到先帝没有死,他还在……道长,既然现在的皇帝能够服用千叶红假死,又起死回生,先帝,他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你告诉我,先帝是不是还没死?是不是你和他串通了设计?是不是这样?就像你和弘文帝一样……”
通灵道长怜悯地看着她,心底,稍微掠过一丝犹豫。
某些事情,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不光是因为她,还有朝局上下那么多目光,隐藏的势力。纵然涉及父子之间,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也是越隐蔽越好。
尤其,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得如此冲动,就如一个人即将疯魔的前兆?
他忽然问:“太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没什么事情!”
“是不是弘文帝跟你发生了争执?……比如,重用汉人与否的问题?”
“没有!根本没有!我才不管他重用谁呢!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想问你,罗迦藏在哪里?他究竟藏在哪里?你把他交出来……”
“太后,你认为,三皇子当时会配合让贫道设计?”
她瞪大了眼睛。
三皇子,他当然不可能,他是处心积虑。
她忽然冲过去,一把抓住他:“道长,你快说……先帝,到底在哪里?你有古怪,我知道你有古怪,当时,先帝的尸体,是你一个人处置的……当时我气晕了,所以没仔细看,要是我当时再检查一遍,你就骗不了我,绝对骗不了我……你肯定有古怪……你说,是不是跟弘文帝一样?你肯定是这样做的……”
这倒是真的。
要是以她的医术,事后,再检查一遍,当然骗不了她;这也是通灵道长当初那么急于离开的原因。
她的甜蜜7
“而且,当时在平城的葬礼,你都没有参加!道长,如果先帝真的死了,你怎会如此轻慢?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我是到了北武当才想通的……”当时,她被悲哀迷住了心窍,所以,才没能提出质疑。
“唉,太后,你怎会如此异想天开?先帝,他并非是中了千叶红的毒,不像服用了北武当高山参茶那么简单,一下就解开了。这是不可能的,他中的是剧毒,之前,那种解药,我们甚至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一下就解开了?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芳菲颓然松开手,满脸都是失望。
通灵道长察觉,她根本没听懂自己的话。
他干咳一声,以冯太后的精明,为什么今日会如此反常?
他再次提醒:“太后……以后这话,你可不能说了……”
她冷笑一声:“你怕什么?怕弘文帝听到?怕其他人听到我在期待先帝复活?难道先帝复活,就能威胁到弘文帝了?”
通灵道长的声音严厉起来,低低的:“你是太后!”
她心里一震。
太后!
就因为是太后,所以,先帝复活这样的话,那是提也休提。罗迦复活了,弘文帝往哪里摆?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绝无二君!朝廷和私人之间,那是绝对的严格区分。
难道这才是弘文帝,从来断然认为父皇已死的主要原因?
除了自己,谁都不再希望罗迦复活了!
她忽然觉得那么疲倦,叉开五指,蒙住自己的脸。
“太后……”
她不再往上走了,就站在半山腰。
上面,是罗迦的陵墓。
下面,是遥不可测的山坡,密密丛丛的树林,一条白链似的银带。
“太后……上去看看先帝吧……看了他的陵墓,也许你会平静一点。”
她的声音十分漠然:“不用了。”
她的甜蜜8
她的声音十分漠然:“不用了。”
“!!”
“以后,我都不会去看他了。”
“为什么?”
“我不想失望了!看来看去,他也死了。我认为,在他死之前,对我处处都有隐瞒!”她强忍住泪水,罗迦,原以为是最亲密的爱人,其实,并不是!除了他的江山,他的儿子,他其实,并未让自己知道太多的东西。如果他不死,自己还不知道,他对自己,也许是深深戒备的。
通灵道长意味深长地:“也罢,你十天之后的夜晚再来。”
她反问:“为什么?”
“月圆之夜,是祭祀亲人的最好时机。”
她冷笑一声:“祭祀?祭祀有什么意思?死了的人,他能感觉到?他能活回来?会么?道长,你真认为人有灵魂?”
“有!”通灵道长的声音缓缓的,“灵魂,跟其他的鬼神之说不同;道家讲究养生,升天;人死了,就升入了另一个天地……”
她冷笑一声:“谁又真正成仙了?”
“纵然不是成仙,难道不可能是改变了一种生活方式?对于有些人来说,之前的生活方式,是很不好的,很令人疲倦的;此后,便换一个更好的,更让人舒心,宽松,安全的生活方式,这难道不是某种程度上的升仙?”
“你这是在鬼扯!照你这么说,那大神还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通灵道长再次打量着她,目光中已经微微露出了诧异之色。为何今日所见的冯太后,举止,谈吐,精神,都是那么反常的?
他仔细地看她,才发现她眼珠子里全是血丝,拳头无意识地握着。难道,是因为连续多日针对乙浑的谋篇布局,让她太过于心力交瘁?
他几乎忍不住了,吞吞吐吐的:“太后……你要是太想念先帝,这一个月圆之夜,就去看看他吧……也许,你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她的甜蜜9
她漠然:“不去,我太累了。”
“道长,你转告先帝在天之灵,我今后再也不会去看他了!也许,我会离开北武当。”
通灵道长这才大吃一惊:“为什么?”
“因为我厌烦了!我觉得一个人,一辈子就呆在一个地方,很没有意思。”
“太后,你怎能这么说?你忘了之前答应先帝什么了?北国江山……”
她断然打断了他:“什么江山?关我什么事情?再说,江山是弘文帝的,我何必劳神费力?你们是高估我一个女人了!”
“不,太后,先帝没有看错你,这一次诛杀乙浑,要不是你及早定下大计,关键时刻,胆大心细,我们就不会获胜……”
“哦?!这还是有弘文帝和道长你的功劳吧!我算不上什么大功独占!而且,我也无异于把这份功劳算在自己头上!实不相瞒,道长,我知道,你和李奕等人,都在为了汉人的生存权利和境遇改善而奋斗!但是,我不同,我没这个兴趣!我并不关心汉人的死活!你知道,我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搞不清楚,无论燕人,汉人,或者鲜卑人,我统统都不关心!”
通灵道长一时语塞。
她连招呼都没跟通灵道长打一声就下山了。
通灵道长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若有所思。难道这些日子,自己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或者,单单是情绪使然?
他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忽然注意到一个先前忽略的细节:距离小木屋不远的半山坡上,多了好几个身影,都是一些暗影,侍卫,看样子,竟然是玄武宫调来的人。
冯太后自己戒备森严,弘文帝为什么又忽然加派了人手?而且,那些人手又站得远远的,看冯太后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周围多了人手。
难道弘文帝是在监视着冯太后?
他心里一凛,这二人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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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先帝失去了掌控的?他心里焦躁起来,不行,这事情,是不是马上应该报告给先帝?他忽然一转念,想起李奕。
真是说曹c,曹c到。
此时,只见李奕匆匆而来。老远见了他,喜出望外:“道长,你也在?”
“李奕,你有什么事情?”
李奕满面喜色:“陛下说,为了防止乙浑的余党作乱,危及太后的安全,所以令人巡山,封锁这周围……我是负责来看看……”
通灵道长这才释然。的确,这些日子,是要加强戒备,防备乙浑等人的余孽,弘文帝,向来是一个小心翼翼之人;而且,随着这个月圆之夜的到来,他当然也是希望,这山上,封锁越严密,越是不走漏风声越好。
“你们找到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没有。不过,太后好像很反感这些侍卫出没,我今天去求见她,也被她拒绝了。陛下也下令我们不许去s扰太后,唉,我和王肃,还有贾秀等人,还有些事情要跟太后商量……”
原来是这样?通灵道长笑着安慰她:“太后也是太疲倦了,心情不好;你看吧,要不了十天,她肯定就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