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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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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不见,梁怀念整个人简直有点脱了型。印堂发暗,脸色苍白,头发也不像过去那样梳理得一丝不苟,东一绺西一缕杂乱无章。像一号高压锅般富态的大脑袋估计小了有两三号。这就是他妈的政治!在台上梁怀念是个人物,可现在还没正式下台就简直连个狗都不如,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哪天还焦心得要了老命。老王心里暗暗盘算,也可能是潜意识使然,出现了幸灾乐祸的情绪。梁怀念倒是因为他的到来显得情绪高涨,不住地张罗老伴上烟倒茶,还不停地问小温怎么样。老王听到这老家伙还关心温彩屏,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手里端的一杯茶也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他想起了自己屋里贴的那张大“忍”字,心情又平静了许多,马上想起自己找上门来的事情,就问梁少华到哪里去了?情绪高涨的梁怀念此时才明白老王不是来看自己的,情绪立马低落,说少华昨天倒是打来过电话,好像要到南方谈笔大生意。接着又开始忍不住地问起小温,是在家里吗?在干什么?也不过来坐坐。老王就说他还要找梁总,不顾再三挽留,逃一般地离开了梁家。


老王和梁怀念交往已经多年了,还是他保的自己和温彩屏的大媒。那年,梁怀念从永川提拔到路山地区后,地委办公室找来在路山小有名气的木匠老王给梁家做床、柜、桌子等家具,梁家还不像路山城里的其他大干部家庭颐指气使居高临下,连梁怀念也好像和老王一见如故,下班回家便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和老王拉家常,很快两人成了朋友。之后,梁家有事情需要帮忙,老王就跑前涉后的,俨然发展成家人关系。大概一年多后,地区在黄金地段给地师级领导新修了高干楼,梁家把新房钥匙交到老王手里让他全权看着处理。当时,路山刚时兴起装修,老王就拿出绝活整整干了三个月,雕龙刻凤的,把梁家弄得像个宫殿。在乔迁新居那天,老王第一次见到了温彩屏,他看了一眼,就感到心颤颤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想了。到坐到饭桌上时,梁怀念有意把温彩屏安置在他的旁边,介绍说这是木器公司王经理,路山城里有名的能工巧匠,有当代鲁班之称。


温彩屏大胆地把一双扑闪闪的毛眼眼投向他,还暧昧地笑了,露出几颗玉米粒般整齐的牙齿。美人的笑给了他些许自信,他在给梁家人夹菜的同时,也大胆地给她夹了一颗鱼头和一条j翅,还红了脸说吃了鱼头更加聪明美丽,吃了j翅能很快展翅高飞,直接的表白得到了梁怀念的表扬,也赢得美人柔声细雨的道谢。饭后,梁怀念严肃地说公安局都干什么吃的,连个社会治安都搞不好,之后看着此时又木讷起来的他没啥反应,就只好直接点名叫他送温彩屏到报社宿舍。原来这个女子竟然是个记者,老王刚才热了的心又马上凉了下来。


平心而论,老王相貌堂堂正正、浓眉大眼,除了说话有点嘟哝,口齿不清,一米八的个头由于长年的劳动,胸脯有点挺不直外,论人样也算是英俊的那类,说文化也算个“文革”后的高中生。


两人说笑着来到报社,黑暗里温彩屏邀请他进去坐坐,他很想进去,但腿却颤颤地抖着挪不动步,嗫嚅着说,以后我来。还没等他来,温彩屏次日却自己主动找上门。所谓木器公司其实也就是个生产车间,电锯像杀猪般地“嘶啦嘶啦”作响,木料、木板杂乱无章地堆放。她俨然老板娘般颐指气使,还用强迫性的口气,要求把那间库房装修成经理室。他满脸荡漾着春意,一一点头照办。在不久后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他第一次走进了她的宿舍,聊到兴头上,她就吃吃笑个不停。看他纳闷,她就说自己想起一个有关木匠的笑话。说有个像你那样手巧的木匠,在给一家大户人家做活时,看到主家的女儿非常漂亮,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他的这些举动,作为过来人的主人自然看在眼里。一天,主家夫妻两人有急事要进城,他们把女儿叫来安顿说,那木匠对你有些心思,你是个黄花大闺女,千万记住不能吃亏。女儿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肯定不会吃亏的。主人走后,木匠心猿意马地大起了胆子,他先看了女子一眼算是投石问路。女子想大人叫我不能吃亏,他看我一眼的话,我就看他两眼才不吃亏。被看了两眼的木匠马上感到有戏,就大胆抱住她在脸上亲了一口,不吃亏的女子马上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后来呢?见温彩屏不言语了,他红着脸问。她的脸也是红扑扑的,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你还想听啊,于是低眉传目地继续讲道,女子的父母回家后问吃亏了没有?女子得意地说,我怎么能吃亏: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两眼;他亲我一下,我亲他两下;他把我的上衣脱下了,我就把他全脱光了;他把我的……全身燥热的他们融入了故事里。在甜蜜的激情逐渐消退后,他意识到应该找到点什么?在她蹲在地下对着脸盆尽情洗涤时,他对床铺上的搜寻未果感到相当沮丧。虽然木匠对鲜血是非常忌讳的,但这时的红色对所有的男人都应该是一种鼓舞和激荡,是猎手的骄傲和满足,是终身难以忘却的纪念和回忆。这些,对于这个木器公司王经理来说,在温彩屏身上是永远也得不到的了。生性温和平实的他,只是心里堵得慌,也不可能把未见到的红色当成永远抹不掉的y影。


在老王回家的路上,按捺不住的梁怀念已经给温彩屏打了电话,老头心里惦记着他的“屏屏”,而心烦意乱的她却焦虑自己的事情,所以根本就谈不拢。她不住地说,整那张报纸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女人的嗔怪更加让老头心疼,他说你们女人呀,就是胆小如鼠,那又不算什么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嘛!郝智没来以前我不就是地委书记吗。她说你懂什么呀!气功大会是预告新闻,而新地委书记可是省委已经任命的事情,加上我们俩这样的关系,现在外面可是说什么的都有呀,这可叫我以后怎么工作!说着说着她就着急地嘤嘤抽泣起来。老头说你真是妇道人家,连这么点p事都经不起。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有我在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放心,我还是过去的梁怀念,路山也还是过去的路山,你,还是报社总编,说不定哪天还能成为路山地区的宣传部长呢。


十五


走出地委那条巷子往南走不远,是一个建于解放初期的中心体育场,体育场的设施到了完全老化的程度,但有一座现代雕塑却是崭新的,那是梁怀念听从了一位来自香港的风水大师点拨后,花费20多万元建起的。雕塑其实很简单,中间是一根粗大的玻璃钢巨柱,顶上盛开一朵大莲花,只是莲花中间花蕾的位置却被一颗闪烁发亮的大圆球取代,大师说这是顶天立地;而在柱子周围立着三匹四蹄腾空的千里马,寓意事业通达、马到成功。但路山的老百姓却这样理解,说在三匹马中,有一匹是到北京去告状的;一匹是到省里去要账的;再一匹是领导到乡下扫荡的。至于那莲花,说的更是难听:即使是梁怀念的“柱子”竖起来也不顶“球”。


雕塑所说的其它事情是否属实暂且不说,但路山人好告状,这在全省都出了名。当然面对这些老告状户们,各级领导也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一般是先硬后软,打不过就跑,再不就是置之不理,或者躲避不见,反正在运动里进行周旋。路山上访户的故事很多,有一个老教师为了一起房产案,发誓打不赢官司不剃胡子,经常上访的他到北京那是熟门熟道的,有一次他竟然混到了国宴上。在人民大会堂里,他正襟危坐,当宴会散了后服务员还站在他旁边一口一个“老首长,你慢用”。还有一个农村的新婚小媳妇逛县城走累了,就记起自己的房事不舒服,马上跑到政府大院里找县长告状,说不适应男人那个“大家伙”。久经沙场的县长笑吟吟地随手拿起一号手电筒问,你家男人的家伙有没有这么大?小媳妇吃惊地摇头,县长就说你这个娃娃还小,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识过啥大世面,在县城里的男人最细的家伙也比这个粗。吓得小媳妇嗷嗷叫着跑了。


地委书记郝智上任伊始,陷入告状人海的包围之中,这是他预料到的事情。在上中央党校时,班里有几个中组部的学员,大家彼此熟悉后有北方的学员问,为什么中央在使用干部上南方用的多,北方用的少?中组部的同学回答说,主要是告状造成的。比如北方的两个干部平时关系不错,但遇到考察提拔其中一人时,另一人的心态就不正常了,咱们两个都差不多,凭什么你就应该提拔呢?于是就开始告状。假如这两人平时关系紧张,那就正好等到了报复的机会。而南方人恰恰相反,平时关系好的不说,就是那些关系紧张的也都说好话,因为你走了就给他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哪天他有事情找到你的门上,即使你不热心办或者根本办不了,但招待饭也会给吃一顿的吧!


北方人都是如此喜欢告状,属于典型北方习性的路山更不用说。郝智每天从各种渠道接到的告状材料,数量用“雪片一样飞来”形容是一点也不夸张的,其内容也像那个告男人“家伙”大的小媳妇那般五花八门。面对群众来信,他确实把这当成了解路山的窗口,指示办公室督察科把材料进行编号整理,再分类拿给秘书科挑选,自己每天晚上上床后,至少用一个多小时阅读,从这个y暗的窗口里,触目惊心地看到了更深的路山。


一个多月下来,他看到编号竟然突破了六百号时,真是大吃一惊。面对如此多的问题,稳健的郝智考虑到自己对情况还没有完全掌握,许多事情还没有彻底了解,所以连一封都没有做过批示,他这也是吸取一些领导乱表态、结果把自己搞被动的教训,因为表态不准确的话,会把自己弄到尴尬的地步,特别是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


告状材料像雪花般飘来,而一批批向他汇报工作的县委书记、县长和地区各单位的主要负责同志,则像是一条流淌的河水,都想涌进他的心里。在办公室门口,他们甚至排起了长队,都在对面的秘书科里等待,似乎把主动联系领导当作积极要求进步的具体表现。这些不请自来的领导,几乎普遍在谦虚里表功,汇报里献媚。同时,似乎当地还有另外一个习惯,就是头次见领导不得空手,好多人汇报工作时还不经意地带几条高级香烟,尽管他一再申明自己根本就不会吸烟,但来人都千篇一律地用“烟放下用于招待人”的托词强行放下。


既来之则安之嘛!郝智十分重视所有来人的谈话,当作认识路山的又一个途径,他认为这样的谈话无论对人还是对事而言,都是一笔宝贵的资料和财富。他认真做着谈话笔记,还时不时地提出些颇有理论性的问题,常常令被谈话者汗颜。当笔记做了厚厚两大本后,有一天他随意翻阅起来,仔细对照后有点泄气,因为几乎所有谈话和汇报的内容基本上同出一辙,主要有两点:一是在令人振奋的各类统计数字后,是被谈话者自己(有个别客气点的也说是领导班子)为本县和本单位取得来之不易的成绩如何付出了艰辛,他们是怎样率领各级领导干部勤政为民辛勤工作;二是都存在着财力拮据、城市低保、下岗工人和“三农”形势严峻的问题。说老实话,这些问题在全国其他地方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对郝智来说,他更感兴趣的是具体解决这些问题的对策。而他们不仅拿不出几个像样的建议,反而把问题抛给了自己,好像专门找他来给县里的发展讨主意似的。令他感到失望和不解的是,这些长期在基层工作的领导们,多年来是没经验还是不会总结经验,面对如此多的问题,他们是怎样工作的?如果没有找到可c作性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能维持下来自己的局面?


这样不知疲倦地谈了两个多月后,翻阅谈话人的名单,郝智发现,全区15个县除了永川县潘东方县长外,其他县的领导都一一登场亮相了。而永川这个全区最大的经济发展强县,是他最为关注的地方,这不仅因为上任第一天,在地委院子里见到的就是永川县的上访农民,而且手头告状材料里反映最多的也是永川县,大部分就是告这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无恶不作的潘东方的。


在谈话和看告状材料的同时,郝智调来地区部门和各县领导花名册、还有梁怀念一次任命的那四百多名干部的简历放在床边,晚上睡觉时总喜欢看看。他过去有嗜睡的毛病,现在睡前翻阅这些名单倒能解了瞌睡。他算着地区的总人口、干部的人数和领导的职数,真是感叹不已。地区这一级的干部真是太多了,特别是属于地委管理的副处级以上的干部更多。如果地区本身就是个大胖子的话,那作为脑袋的领导却比胖身子还大,庞大得像个头重脚轻、比例严重失调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正常行走呢?!比如地区农机局和粮食局这些基本上早没了业务的单位,竟然安置七个副局长。一个小小的河湾县竟有十一个副县长!真不知道配备领导时考虑过职位没有?难怪肖书记说,路山的官本位更为严重。人人都在争取做官,但都做了官后具体的工作该由谁来干啊?这样的局面真的令人感到可怕。那些七八个局长的单位一定是龙多不治水,连最平常的工作、参加会议的事情恐怕都不好安排,在这样的局里,办公室主任恐怕是最忙的人。


面对这样庞大的队伍,郝智的确很费思量,在现在这种政治体制下,这些已经提拔起来的领导总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就撤换掉吧?既然不好调整和撤换,注定在自己执政的短时间里,路山干部的现状只能进行局部微调,而绝对无法进行大的动作。看来这支庞大的干部队伍只有用时间逐渐地萎缩和消肿了。临到路山前,他有一套体制改革办法,但面对现实,他的满腔热情描绘的改革蓝图,还没拿出来就开始退缩了,成了纸上谈兵。


梁怀念这个人真令人匪夷所思,按照一般常理来说,免职在家后应该是不好意思再抛头露面了,他倒好,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就已练就出一副乐天派的性格,每天笑哈哈的准时到地委来上班,还有事没事的到郝智办公室里来坐坐,但只是过问他的生活情况,从不提工作的事情。那回他在郝智办公室看到姚凯歌,马上颐指气使,说郝书记一个外地来的领导到我们这里工作不容易啊,你这个秘书长一定要把郝书记的各个方面安排好。好像现在没安排好一样。弄得姚凯歌当场脸红一块白一块的,牙麻得很。但秘书长练就的本领就是在身体语言上恭敬地点头,在口头语言上连连说是。坐在一旁的郝智有些不好意思,连说姚秘书长挺好的,各方面都搞得不错。话说出后心里感到特别的别扭,不住地嘀咕,怎么自己把自己当成是外人,那究竟谁是这里的主人?


后来,郝智经过细心观察发现,梁怀念之所以这样到处走动,完全是成心为了恶心自己和进行流氓心理的发泄,用一种“死猪不怕滚水浇”的态度,刻意做出一种流氓式的悍性给别人看,为的是给自己捞回点体面。如此看来,这样的人不管官能做到多大,但他流氓毕竟还是流氓。


那天,从不谈政治的梁怀念却深刻地和郝智谈起了政治。郝智刚刚和一个县委书记谈完话,梁怀念很随意地进了办公室,扯着拦羊汉子般的嗓门说:“怎么样,该谈的这些干部差不多都谈完了吧?”见郝智不置可否地点了头,他一p股坐在沙发上,简直就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那样,随意地抽出放在茶几上的香烟,翘起二郎腿点燃后接着说道,“郝智啊,路山的干部总体上是好的,政治上是可靠的,是有素质和水平的,这些干部你完全可以放心地、大胆地使用。至于一些人无中生有地诽谤、状告我提的干部多了,那是他们鼠目寸光,社会主义事业总要有人干嘛?中央已发出西部大开发的伟大号召,现在你面临的机遇很好啊。我们和东部地区最大差距那就是人才的差距啊,所以依我看的话,应该更多地提拔些优秀的人才走进领导和管理岗位。这样说来,你在干部和人才的使用上机会更多,责任也更大,担子也更重啊!”他说着,像一个慈祥的长辈,话语里充满语重心长的味道。见郝智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只好没话找话说了些其它事情,勉强抽完一支烟,悻悻地走了。


不管怎么说,梁怀念长期以来一直担任党的高级领导职务,难道他真的就不懂得一点官场的游戏规则吗?怎么是这副地痞无赖的样子?郝智想,这样一个被免职的领导,整天在机关晃悠,真不知道他在昭示着什么?明明违反规定提拔了大量干部,把各种岗位占得满满当当,还给自己找下这么多的说辞。特别是今天竟然又不避嫌地自己谈到敏感的干部问题,郝智觉得这是一个信号,是不是和对梁怀念的调查即将结束有关呢?


前天晚上,廖菁打来电话说,关于梁怀念的问题,调查组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没有取得突破,所以拿出的初步意见仅是他违反了干部使用条例,可能只给予党内纪律处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将很快会重新得到安排,而且极有可能是就地安排。


如果说路山的人事关系已是一张结实的很牢靠的网,那梁怀念无疑就是编织这张网的大蜘蛛,现在他停止了编织,但仍然可以在这张网上洋洋得意地自由行走,当他重新工作后,这个土皇帝肯定会耍出“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霸气,因此必须在他重新出来前给他杀杀威风。


上面每次召开大型会议后,各级都要层层开会传达贯彻落实。郝智到省委参加完省委扩大会议,虽说是到路山后第一次回来,但没有停留。会议期间到家里走了一次,看到儿子郝乐学习很好,父亲的身体也还很好,他就放下了心。等到会议一结束马上回到路山,他找来姚凯歌指示按照省委的要求,尽快传达到全体领导干部中。姚凯歌向他汇报传达会议的具体事宜,他听着眼神开始游移不定起来,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烁:这是一个机会。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地委在路山大剧院举行隆重的省委全会报告会,参加对象是全区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干部和离退休干部。这是郝智几个月来第一次在如此大的场合亮相。会议定在早晨八点半,八点刚过的时候,剧院的音乐就欢快地响起来,放完《好日子》,就是《辣妹子》。乐曲声中,与会人员都陆续进场。


郝智和吴帆、魏有亮等地委委员们是八点二十分走上主席台的,他们刚刚坐定,梁怀念迈着四平八稳的稳健步子进了剧院,在穿越长长的走道时,不住地和座位上这个县长那个局长点头,招手的架势很大气的,是做出的一副自得的神情。他兴高采烈地走上主席台后,猛地发现几把有限的椅子全部坐满了人,再看桌子上的牌子,竟然找不到梁怀念这几个字。此时开会时间已到,台下已经坐得满满当当,梁怀念的那种尴尬是刻骨铭心能记一辈子的,如果当时地下有一条裂缝的话,他肯定是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哪怕下面有妖魔鬼怪。


这个难堪的场面,吸引了台下近千人注目,大家屏住呼吸看梁怀念如何下台。果然,他怔怔不知所措愣在台上,走也不是,坐更没有了地方。还是郝智显得大度地站起来,和他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又和姚凯歌不知说了什么,很快有服务员随便搬来一把椅子,在桌子最后边的地方放上了,接着会议就正式开始。这次会议完全是传达省委会议的报告会,郝智是照本宣科地宣读。关于会议的内容,《路山日报》和电视台全面进行了报道,但人们谈论更多的却是梁怀念的尴尬,在全区领导干部面前,梁怀念已经是一败涂地了。后来,梁怀念盘算这个尴尬的时刻,他明明记得地委办通知时叫自己到主席台上就坐,怎么那里没留椅子和牌子呢?他知道这是一种挑战,是专门给自己难看的,但他只好吃了哑巴亏。这样的亏叫他刻骨铭心,从此他再不到什么地委去了,而是过起半隐居的生活,即使是后来接到新的任命,受到心理重创的他仍然不情愿上班。


十六


就在梁怀念出丑这天的晚饭后,乘着夜幕的来临,心情颇佳的郝智悄悄上了街。虽说路山是个小城市,但几条主要大街仍是车水马龙,霓虹灯夺目闪烁。漫无目标地在街头走着,目的就是为了放松自己。突然,他看到电影院门口写着“美国偷情大片《廊桥遗梦》闪亮登陆本地”的大幅广告。这片子在省城早已放过,那时自己是没有心情去看的。现在,倒是可以作为放松自己的方式来看了。电影已经开始,摄影师和女主角你一言我一语地摩擦碰撞着火花。看着大洋彼岸中年人遭遇的感情危机,他的心里有点酸楚,忽然就听到周围发出唏嘘的哭泣声,借着银幕反s出来的亮光,他看到场里有几对男女已经抱作一团,女人们在抽泣,男人们给女人们擦拭着泪花。这样的情景顿时叫他感到很不自在,身体不知道哪个部位也开始不舒服起来,没等到散场,就悄悄退了出来。


此时,他想听到儿子的声音,疾步走回房间,拿起电话拨了过去,父亲说,乐乐刚才还说等爸爸的电话,现在已经睡下了。老人声音宏亮如钟,一再叮嘱他要团结同志,发挥领导班子的核心作用,尽快发展路山经济,把两个文明抓好。并且还强调要尊重老同志,特别是刚退下来的老同志,虚心听取他们的意见。对于老同志,也要努力给大家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使大家老有所为,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依。郝智有节奏地应答着,不知咋的感到了父亲的可怜,离休都已快十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革命说辞。由父亲就自然想到了梁怀念,现在有这么多的商人在寻找商机,怎么就不办个专门供父亲这样的老同志发言讲话的场所,让他们重新找到当领导的美好感觉?估计时间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了,他不得不中断老人的谈兴,说你老人家的教诲我时刻牢记在心,只是这公家的电话,打了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那个。老人一听马上戛然而止,只表扬一句他做得对,的确应该从这些小事上做起,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廊桥遗梦》的男女主人还在他的脑海里萦绕着,使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焦渴。于是不由得想起远在美国的妻子苏洁,想到自己那次悻悻离开美国后,马上就感觉到了不舒服。此时,他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廖菁,忙放下每晚必做的功课——看那些永远也看不完的告状材料,坐立不安地在地下踱起步来,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为好。


“砰砰”,是轻轻的敲门声,一看时间已近11点,又是哪个不识时务的人,这么晚了还找上门来?他没有理睬,但敲门人好像很有耐心,仍在继续。打电话到服务台询问,服务员说来人好像是她们见过的一个大领导,说有急事,所以她们没敢阻挡。


大领导?他思忖着究竟这人是谁?打开门,见来人裹来一身冷气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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