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头盔,站着,眼泪慢慢就滑了满脸,为那人,第一次哭,也是最后一次。迎风独立着,山
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发丝早已经纠结得不成型,她看着山下万家灯火,俯瞰睨视红尘众生
,心慢慢平静了。不知怎么想起那王一样的罗烈,他不经意流露的孤独是源于这样的高高在
上吧。突然的顿悟,一些细小的细节,他们某些方面惊人的相似。想起他说的话,她有些失
笑,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吧,那他的承诺已经无效了。即使有效,即使他们之间的吻和特殊的
吸引力令她动心,她也不会去做他的情人。
赛尔平静了情绪下山,半道上捎上正惶恐不
安走上来的安西元,赛尔一句:“对不起!我总算治愈了我的婚前恐惧症。”释然了安西元
的紧张。到家时,她将头盔丢还给安西元,无视他的欲言又止,转身边打哈欠边走:“安西
元,改天再找你飙车。”
婚礼如期举行,金融界富绅范家嫁女,场面怎么也要拉风
吧!婚车是加长的黑色豪华林肯,一色的新款敞篷保时捷迎送宾客是开车行的萧铁友情赞助
的。婚礼在本市最大的酒店丽晶宫举行,收费之昂贵令人咂舌。刘已扬设计的婚宴厅,全一
色的粉色玫瑰,繁华浪漫地开了满厅。
范赛尔静静地坐在酒店十楼的休息室,静静地在
里间坐床上静候婚礼的开始。镜子里是一张绝美的容颜,谁都知道女人穿上婚纱的这天是最
美的,镜子中的她美得耀眼。顶级的布料,精致的手工,奢华的珠宝配件,名家的经典设计
,凌姨的大方慷慨赠送,打造出一个富贵性感的新娘。抚摸着白纱面料上刺得金色刺绣,完
美的做工,她忍不住叹息暴殄天物啊,这漂亮昂贵的婚纱实在不应该只穿一次。
窗外看
下去,只能看到远处草坪模糊的来往宾客,想象中也应该很热闹。范家虽然不是只手可以遮
天,但世袭的富贵人家,政要宾客也应该结交得数不胜数。
范赛尔玩着手上的订婚戒指
,白金的戒指远没有她食指上镶钻的指环闪亮。这就是交往五年来韩君培送的最贵重的礼物
,她不想去想后面含的意义,很单纯地盯着。
简心款款走进来,一袭白色的短绣花旗袍
衬得她的脸她的短发圆脸端庄可爱。“韩君培快来了吧,这人性子怎么那么慢,结婚也不积
极。”她皱眉轻微地抱怨。
范赛尔微笑:“应该出门了。”她伸手帮简心溢出唇的口红
抹去,淡淡地说:“有一段时间你要自己管店了,辛苦了。”过了今天,她怎么也要离开一
段时间来平息即将而来的新闻吧!
简心不在意地白了她一眼,笑:“少来这一套,我自
己管店的时间还少啊,别一副缺了你地球就不会转的表情。”
范赛尔若有所思:“的确
,地球缺了谁都会转,人生没有我并不会有什么不同,我,或许还是太自负了。”她自嘲地
一笑,摇了摇头。
简心瞪瞪她,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你最近怎么那么奇怪,说的话我
越来越不懂了,受了什么刺激啊?”
赛尔泰然自若地回答:“很快你就懂了,只是不准
同情我。”
“同情你,你不同情我就好了,看你这奢侈的婚礼,有谁敢同情你!”简心
嘻嘻地笑,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这样异常的赛尔是她所不认识的。
婚礼即将开始,所
有人才意识到不对,新郎一直没有出现过,于是混乱开始了,电话打不通,以为出事了,派
人到处去找。消息传到休息室,一屋子的人顿时惊慌失措,面面相窥。
正乱着,范赛尔
微笑着站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满屋的三姑六婆,亲朋好友血色尽失。“别找了,他不会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他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
“这是怎么回事,范赛尔?你们吵架了?
”范妈妈一脸的震惊,声音如同尖叫。
“这是一个很俗的故事,妈妈,你不会真的想听
。”赛尔同情地看看母亲顿时尽失颜色的脸,有些不忍,妈妈没有伤害谁,不应该受这样的
屈辱,可她又有什么错,该受这样的委屈。
“赛尔?”简心心痛地叫,这样的赛尔,无
奈倔强屈辱的表情是和她做朋友那么多年从没见过的。
“我下去解释一下吧。”赛尔拎
起婚纱,朝简心笑道:“朋友,和我一起吧,我怕半路被这些裙纱绊倒。”
“赛尔,赛
尔。”简心头一次深刻地体会了中文不知所措的意义,而且永远不会忘记。
礼堂里三三
两两站着的人看见了孤单的新娘和呆呆的伴娘走上礼坛都有些吃惊地停住闲聊,呆呆地看看
她们,刚才的纷乱已经让他们知道新郎的失踪,正议论着。
赛尔深吸了一口气,站到司
仪的话筒前,笑了笑,说:“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尊敬的来宾来客,你们今天来是参加我范
赛尔的婚礼,我非常非常感谢。我非常不想说下面的话,但我不能不说。各位,对不起,我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没有婚礼了,由于某种原因的发生,婚礼取消了……”
现场一阵静
默后开始混乱,赛尔笑笑,拉着仍然不知所措的简心从侧门下了礼坛。七转八转,转到酒店
后门,一张计程车静静地等着。
新郎临阵脱逃,婚礼被迫取消。
宗正宽的车刚
到酒店,被迎面而来的安西元截住了。一身粉色礼服的安西元一张脸气得通红,头发乱七八
糟,只差用怒发冲冠形容了。
“我发誓我会杀了那家伙,我发誓我见他一次扁他一次…
…”安西元被愤怒冲得昏了头脑,都已经杀了怎么还可能见一次扁一次啊!
“怎么回事
,你差点撞到我车上?”宗正宽下车有些气恼地揪住他,他看上去不太正常。
安西元转
过眼,才认出宗正宽,他一下抱住宗正宽,声音嘶哑地说:“阿宽,你来得正好,快,想办
法帮我找到赛尔,我怕她做傻事。我真不知道那家伙这样卑鄙,对不起,对不起……”
宗正宽忍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厉声喝问:“出什么事了?”
安西元反应过来,大叫道
:“韩君培那家伙逃婚了,没有婚礼,赛尔也不知去向了。”
宗正宽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有事迟到了一会,错过了惊变。那骄傲的女人,如此的打击,他心中只想想就疼成一
片。“上车。”直接开到了警局,上月帮他们打赢得官司分文没收,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家
还人情。
还好酒店附近有摄像头,调出查看,一张停在后面的计程车比较可疑,七查八
查,最后确定范赛尔和简心进了夜总会。宗正宽抹了一下汗,放下一颗心,拉着安西元直冲
夜总会。
小柯开始还否认赛尔来过,宗正宽板着脸说要打电话给警察局长来扫黄他才一
脸惊慌地把他们带到赛尔开的房间。
简心看见他们舒了一口气,宗正宽看见范赛尔只是
喝多了爬在沙发上睡着,也松了口气。拉着简心出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简心无奈
地笑笑:“韩君培的报复,他的妹妹和赛尔是同父异母,他说是为妹妹讨回公道。阿宽,我
是不是很天真,今天之前我都无法相信我会有这样一个阴险的同学,三年甚至更多,他竟然
隐瞒了所有人,这样恨一个人不累吗?”
宗正宽无言地拍拍她的肩,拉着她走进去。赛
尔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了起来,正给自己和西元倒酒。
“西元,没你的事,你再说一句对
不起我就没你这个朋友。”赛尔醉意朦胧地嚷着,一手用力拍在西元背上。“只不过丢脸而
已,没什么大不了啊!如果我怕的话,也能让婚礼继续进行,打个电话,你,还有你阿宽等
等,你们会让我孤单地站在结婚礼坛上吗?……我只是想最后成全韩君培一次。他处心积虑
,为的就是范家丢这样一个大脸。”嘻嘻笑着,她攀着宗正宽的肩,嚷道:“我这样成全他
,他也不会感激吧!三年,我以为他多少会有点感动,多少会觉得有点下不了手,我甚至还
给他机会以捉j的方式分手,但他不,嘿嘿,恨能让人改变啊,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还是
脏了自己的手……”
一杯酒灌了进去,大半泼出淋在没换的婚纱上,洒在性感暴露出的
胸上,有些凄艳妖异的美。
看看有些担心地坐在她身边的简心,赛尔拉着她的手反过来
安慰她:“简心,你别愤愤不平了,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我有个除了有钱就
是有钱的老爸,还有个很有钱的干爹,以后大不了再找个有钱的老公,那些对我来说都不值
一提。我只希望这些钱能消了他的怨恨,给她们一家以后的生活有足够的保障。”
赛尔说着笑着又喝了一杯酒,斜着眼对西元笑:“安西元,如果你是韩君培,你怕
不怕我报复?”
西元陪着她喝了一杯酒才摇头:“你不会,你如果胸襟那么小的话你也
不是我安西元的朋友!”
“哈哈!”赛尔笑着一拳击在他腿上。“安西元,如果你是怕
我报复任如卉而故意激我的话,我还是当你是我朋友,毕竟你也受伤了。”
“任如卉!
”简心目瞪口呆后凶恶的目光剐向安西元:“你早知道他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说?”又是一个
刺激,简心一晚听到的“不知道”太多了,多得要不是看在范赛尔受打击太大,早和他们翻
脸了,他们有没有当她是朋友啊!什么秘密都不告诉她!
安西元内疚地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如卉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阿宽,你以前老笑韩君培迂腐
,你如果知道他做的事说的话你就会对他刮目相看。”赛尔又吊上宗正宽的肩膀,醉意朦胧
地笑道:“韩君培留给我的信说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不是以为所有男人都围着你转吗?你
是黑社会大哥的干女儿,你有钱有势,你有千金豪宅,你买得到爱情吗?你报复吧你报复吧
,你也只能报复了。闹吧,闹吧!你这个弃妇,你闹我只会看不起你……”
“妈的!”
西元爆了,一杯子酒全摔到地毯上,怒骂:“这个懦夫。”双手拳握得咯咯作响,内疚地不
敢看赛尔。
“我会报复吗?我该报复吗?”赛尔嘻嘻笑着摇晃宗正宽的肩,嘻嘻笑着又
自问自答:“我不会,我也不想,我范赛尔平生最不会做的事就是自降身份。他也不想想,
他值得我报复吗?”她抓了酒瓶一一满上,举杯笑道:“来,朋友们,要同情我就喝酒,喝
痛快了我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喝不痛快我,明天我就活不下去了。”哈哈大笑,依然一杯
饮尽。
安西元和宗正宽对视了一眼,舍命陪君子了,大不了明天都翘班,他们三的友谊
有一半是喝出来的。
“明天起,我的名声算是完了,背一辈子弃妇的名声,朋友们,好
可怜啊!”范赛尔喝得醉眼朦胧,托着昏沉沉的脑袋,想了想问:“要是我以后再也嫁不出
去了,你们会不会可怜一下我,娶娶我啊?”
“我娶你!”西元阿宽一致地叫道,叫完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尴尬。
“谢谢!”范赛尔傻笑着,又给两人倒酒,“喝吧,喝
吧,有你们做后备,我心里开心多了。喝完我们跳舞,不能浪费这婚纱吧,凌姨的一片心意
,很贵的!”有些遗憾,这美丽的婚纱就次糟蹋了!
宗正宽,安西元,简心第一次见识
了范赛尔的酒量,往往喝完了一轮他们以为她已经不能再喝了,她却稍稍停了一下,又叫小
柯拿酒。安西元早喝得爬下了,简心也歪倒在一边,只有宗正宽还稍微清醒着,静静地斜倚
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范赛尔,头痛地想她该醉了吧,她现在需要的不是酒,而是睡一觉,依
她的性格,睡一觉起来容易海阔天空。
范赛尔的婚纱早在跳舞时嫌麻烦,叫小柯拿剪子
来剪了一大段,此时斜坐着,双足赤l着摊在沙发上,一个慵懒的美人。她手里还拿着酒,
喝倒了所有人已经没有叫陪的兴致。宗正宽有些心痛地看着她望着顶墙上的迷离样子,无法
移动,他们太熟了,熟到他知道此时任何的同情都会让这女人崩溃,而他最不想的就是看她
崩溃。从第一次看见她,他就喜欢这个女人自信的笑,和他见惯的那些有钱的女人相比,她
纯洁的像个天使,这也是这么多年,尽管知道她有爱的人他也在她身边的原因。仅仅做朋友
,能看见她就觉得幸福。但现在他后悔了,应该从第一次见面后就疏远她,那么此时他就能
肆无忌惮地来带走她,给她一个新的开始。此时和她那么近,却感觉很远很远,他悲哀了,
这样的机会都无法靠近,那么从此后只会越行越远。
门不知道何时突然开了,宗正
宽醉意朦胧中一开始以为是小柯,但集中视线焦点去看,不是小柯。来人很高大,挺括的背
影遮了房内大部分的光。他在赛尔沙发边站着,一手夺去了赛尔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宗正
宽看见了他的脸,那样一张脸即使在醉意中也能让人发寒的脸,眉毛紧拧着,脸色铁青,他
放酒的同时黑煤般的眼睛扫视过房间,遇到还有一丝清醒的人,宗正宽的眼睛时,他停了一
下,微微点点头,说:“赛尔我带走了。”说完,俯身抱小孩一样将范赛尔抱了起来。宗正
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去,无法反抗,那男人的口气和态度就是命令,霸道的知会他一声也
不过是出于看他还清醒的礼貌。王一样的高高在上,霸道嚣张强硬,这样的男人会是范赛尔
的克星,宗正宽迷迷糊糊地想,心中的弦放下了,憋了眼枕着他腿睡着的简心,虽然腿已经
被她睡得麻木了,但也懒得移动,睡吧,今天一天真够长的。
头好痛!
范
赛尔还没睁眼就捧着欲裂的脑袋轻声呻吟,这就是一夜放纵的代价,她自嘲地想。比起心痛
,这头痛似乎有过之而不不及,这样也好,可以暂时转移目标。
睁开眼,有一瞬间还以
为在做梦。顶墙宽敞的差点以为没边,窗开着,淡黄色的窗纱,遮着巨幅的落地窗,轻轻荡
出窗外隐约可见的绿色。
柔软宽敞的大床,贴身轻若羽毛的高级蓝色丝质被褥,范赛尔
呆怔了一下,猛地掀起被褥,婚纱不见了,一件白色蕾丝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完全呆了,这
是什么地方,谁帮她换的衣服,谁帮她洗的澡?搜索模糊的记忆,影影绰绰,一双强硬的手
臂,一个很安全很宽阔的温暖胸膛,一路抱着她,听她梦呓的诉苦,耐心地轻抚她的发,温
柔地将她抱进浴缸……一个梦,她被酒精熏昏的脑袋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现在,发现梦都
真实上演了。
“啊……”她所能做的就是拥着被歇斯底里地狂叫。
几秒钟后,卧室
门被打开了,慌慌张张冲进一个人,看见她坐在床上,半l着肩,春光半露,吓得又跳了出
去。
“罗烈,叫罗烈滚出来,我要见他。”范赛尔看见小伍惊慌失措退了出去,歇斯底
里的又大叫。
抱着昏沉沉的脑袋呆呆地坐在床上,范赛尔直到罗烈迈着悠闲的脚步走进
来才发现自己将自己置于了一个极劣势的环境中。
看床前那人,即使是便装,也穿出他
独特的风格,一件粉蓝色的棉质衬衫,一条深咖啡色的休闲长裤,轻便的布鞋也没影响他丝
毫的贵气。闲闲地站在床边,肆无忌惮的眼神,半挑眉:“你找我?”平淡的语气似乎就没
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反而是范赛尔,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才想起继续歇斯底里地叫:“即
使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做你的情妇,你死心吧!”
罗烈扬眉,愕然了
一会,嘴角充满了笑意,黑眼睛里也充满了笑。“很好!我很幸运见到的依然是范赛尔,而
不是一个泪流满面自怨自哀的女人。”
罗烈这样的笑容赛尔第一次见到,很温暖的感觉
让她心慌地抓起一个枕头抛了过去:“滚,谁给你的权利把我带到这儿,我不需要任何的怜
悯。”
罗烈只是退后一步,任枕头落到脚前,微微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没人会怜
悯你,在我这儿更不会,比起生命,感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剂。我带你来,只是想给你一个不
会被人打扰的空间,我认为比起怜悯,你更需要这个。”他说完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回头又
说:“你想在这呆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除了你需要,我保证没人会打扰你。”
范赛尔看
着他走出去,礼貌地带上门,她徒然地倒回床上,闭上了眼睛。头痛的依然强烈,却心安理
得起来。那两人真以为他们这样走了就可以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赛尔苦笑,她是不会
报复,但他们就真的能心安吗?清高的韩君培,卷走了她所有的礼金,变卖了她的房子,他
真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吗?算了,算了,一切都不计较了,看在她妹妹的面上,她什么都不
计较了,比起她,他们是应该恨她的。
迷迷糊糊赛尔又睡着了,一觉睡到下午,爬起来
看到窗外的霞光,忍不住又过去倚窗而临。桔红的霞光,一片片的红云,把天空织成七彩的
锦缎。赛尔从小最爱的就是晚霞,一点点的在天空没去,有些凄美却动人。她痴痴傻傻地看
着,忘了尘世,忘了俗事,身上轻轻柔柔的晨褛也披上了霞光,有种想和朱霞一起舞动的冲
动。看够了晚霞,才参观这大得变态的卧室。在看到罗烈那身奢侈的行头后,本以为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