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要远远地看着对方就好,虽然想起万麒总是忍不住眼睛酸涩,可是,摩西从来没有想象着万麒□过,更加没有想象过自己被万麒想那些客人对以前的它那样侵犯过。
从决定留在大宋国时,摩西就决定了舍弃自己的“性”,他只要过感情生活和精神生活就好了。
有李静那样的家人,有万麒那样的朋友,有自己为了保护那些跟自己运命相似的人所要努力的目标,这些,摩西告诉自己,已经是神对它的格外眷顾了。
它告诉自己,不能再奢求更多。
直到酒醉之下错把王炎当成万麒与他发生关系,摩西才知道,它的身体,比它想象中的yin荡许多,肮脏许多。
他在王炎没有多少耐性的粗暴进入中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放纵快感。
即使隔日醒来,具体的细节它不记得了,身体残留的战栗感,却让摩西感到恐惧。
明明是一个既不能受精又不能受孕的畸形身体,怎么能在交h之中获得快感呢?
摩西没有办法原谅那样的自己。
到那一刻,摩西恍然的发现,它一直以来的满足,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象,是它的自我压抑和自欺欺人。
明明是正常的男人或者女人做来理所当然的事,跟自己喜欢的人交h获得快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有着心理y影并在潜意识里对自己的身体感到自卑的摩西,把身体的那种诚实的反应看成了罪过。
而且,更让他觉得罪孽深重的是,他竟然连自己喜欢的人和他人都分辨不清,就把别人当做了自己喜欢的人,在对方膝下承欢。
那段时间,摩西的精神差点儿崩溃。
如果不是后来偶然遇到了进京办事的苏长山,也许,摩西真的就崩溃了。
在苏长山冰冷的神情下,摩西放下尊严仗着醉意向他倾吐了自己的烦恼,从以前起,就对它看不顺眼的苏长山,却是很快,帮他办好了调职的事。
不管实际上如何,在表面上,它是苏长山的养子,这个身份,着实给了摩西很多便利。尽管,摩西隐隐的知道,苏长山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它,而是为了李静。
回到宋州的摩西,却也没有逃出对自己的责难。好在,远离了王炎和有万麒存在的京城,又有李静在身边,摩西精神放松了许多。
但是,一切的平和,在李静突如其来的婚礼上被打破了。
摩西照顾着酒醉的王炎回了客栈,听着他醉梦中的痴话,有一瞬间,竟然脸红耳热,竟然想要就这样委身于他,让这个人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明明之前它还在看到万麒对着他的娘子微笑嫉妒的心痛难耐的。
为那一刻软弱、yin贱的自己感到羞愤,摩西决定,以后彻底的不再理会王炎。
可是,本来书信变得稀疏的王炎,在那之后,又寄信频繁起来,而且,一封比一封炽烈。
摩西虽然没有回信,可是,它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那样炽烈的王炎吸引了。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答应了他。
不过,摩西心中的理智和尊严不允许它自己这般贪婪和不知羞耻。
摩西也曾经幻想过,王炎会渐渐冷漠起来,就像他回宋州不久之后那般。
可是,这一次,王炎的热情持续的时间格外地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份热情不仅没有稍减,还变得更加炽烈。
此次进京,摩西挂念李静是真。
可是,就算它不极力想要否认,在见到王炎拎着茶具出现在庭院的那一刻,摩西也是兴奋到指尖颤抖的。它甚至想要那只拎着茶具盒子的手抚摸自己,让那张微笑着上翘的唇亲吻自己,想要他的喉咙发出书信中写了无数遍的“想你”的声音。
明明是酒醉时模糊的只有一次的记忆,时隔几年,摩西看到王炎时,记忆居然莫名的变得生动清晰。
摩西讨厌这样渴望对方的自己,讨厌这样移情别恋的自己,所以,此刻,面对王炎眼中的炽烈,它要做的,只能是让自己心痛的决然拒绝。
“你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是痛苦还是快乐,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强迫你选择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在你烦闷的时候陪你说说话,不行吗?”比起从来都是无言回避他的摩西,愿意直白的说出自己心里有人的摩西,虽然让王炎痛苦,但是,也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嫉妒又如何,不平又如何,谁让他自己爱上了爱着别人的摩西?王炎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摩西的爱只是丝毫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单恋。即使暂时做他心情不好的倾吐对象也好,王炎也想守在他身边。
摩西避开王炎的眼神道:“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我呢?如果是因为我一直拒绝你的话,那我把这个惹人讨厌的身体给你,你会满足吗?”
摩西自怨自艾的声音落下,“啪”地一声,它的脸颊感受到一阵灼痛。
刹那间红肿了半边脸抬起头来的摩西,看到了王炎眼中闪烁着的从来没有过的怒火。
只是,在撞到摩西因为疼痛本能的渗出泪水的眼睛时,王炎的怒火,转瞬又变成了心疼和慌乱。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碰触摩西那红肿的脸颊,终又在抬到一半时颤抖着指尖放下道:“我……我不会为刚才打你道歉的……如果仅仅是想要身体,从我十三岁初试云雨开始,什么样漂亮的身体我都玩过了。可是,现在,除了你的,再好看的身体摆在我面前我都没有感觉。
我承认我想亲近你,我也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如果只是单纯要发泄的话,与其要你的身体,我情愿用自己的右手。
我认识的摩西,是一个勇敢、骄傲的人,不会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你如果因为厌恶我到了这种不惜自毁的程度,我……我以后不再接近你就是了。”
王炎说完,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王炎穿过影壁走向大门时,身子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摩西不过出来打水的钱珏,趴在王炎的背上带着哭腔道:“别……走……”
前一刻还宛如置身炼狱般痛苦的王炎,转瞬进入了天堂。
从他起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可是,即使后悔,王炎却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可能再回头了。
如果他的感情把那个骄傲的摩西迫地自贱的话,他情愿一辈子忍受着相思之苦。
只是……此刻,王炎傻笑着转身,丝毫没有意识到钱珏受惊的视线,附在摩西的双唇上索求了一个热切的深吻。
只是,一吻结束,听到背后水桶落地的声音,恼羞成怒的摩西,曲膝一击,却又让王炎从天堂跌落回了炼狱。
郁积而发
李静带着秦海出了家门,本来是想领着她到街上随便逛逛的。不过,依赖,她自己有些倦怠;二来,中秋节的午后,人们都忙着跟家人团聚,连做生意的小贩都有些心不在焉。
李静微微权衡,就拉着秦海去了晏殊家。
李静到了晏府,晏夫人正在为中秋节的晚上做准备。
晏家那个两个进宫伴读的孩子,也都放假回了家。
晏殊自然也在家中。
晏夫人从厨房出来跟李静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去忙碌。
秦海被晏芸拉去玩,李静在晏殊的书房受了他的招待。
这是李静进京之后,第一次见到晏殊。之前晏夫人虽带着晏芸去她那里玩过几次,可是,李静却从来没有来过晏殊府上,自然也不可能见到晏殊。
晏殊的唇上,蓄上了胡髭,乍看之下,李静还颇有些不习惯。
毕竟,晏殊面白清秀,蓄上短髭,不仅没有显得成熟,反而给人一种少年人刻意扮老成的违和感。
虽然李静极力克制,可是,还是用诧异的神情失礼地盯着晏殊的短髭看了一会儿,唇畔,也微微抽搐地上翘。
显然不是被人这样看过一次了,晏殊轻咳了一声道:“这是我三十岁生日那天开始蓄上的,怎么,很难看吗?”
眼前的晏殊,说是二十都不会让人嫌大,竟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
李静想到了那张留在历史书上的蓄着山羊胡子的画像。
“没,只是,有点儿不习惯。”
“我自己也还没有习惯。不过,我想着,都到了而立之年,再不蓄上胡髭,怕被后进取笑不服老了。”晏殊说着,下意识地用食指蹭了蹭自己的短髭。
看到晏殊这个动作,李静想到了远在亳州的范仲淹,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二了,却还是每天不论多么忙碌,都不忘刮胡子。
是因为没有子嗣吗?
这样想着,李静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看着事业有成,子女具有的晏殊,李静第一次心痛地有些惶然。如果,如果三年之后她的身体还是不能受孕,不能忍受范仲淹纳妾的她,就要和他分开了吧?
想到自己三年的辛苦可能会化作终生的分离,李静心间,瞬间涌起一阵撕裂般的痛感。
夜半爬起来独自拭泪,在李静,已经是平常;可是,这样在人前失控,于李静却还是第一次。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失礼,大过节的,跑到别人家里哭,不是给人家增添晦气吗?
可是,李静控制不住那种不断上涌的悲伤的情绪,端起茶杯,想要借喝水的姿势抬起衣袖拭泪,结果,却被衣袖上镶得金线硌着了眼睛,眼泪更加停不下来了。
坐在对面的晏殊,静默的起身,穿过房间,递给李静一块方巾。
李静放下茶杯接过方巾胡乱地擦了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不好意思,让晏大人看笑话了。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儿事,先告辞了。”
说着,李静站起身来,如果此刻眼前有一个地d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晏殊没有接过李静随手递过来的方巾,而是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揽上她的肩道:“不痛快的话,想哭就哭吧,把不好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在这里,不会有人笑话为难你的。”
不知道是晏殊温柔的话语,还是晏殊一下一下在李静背上轻抚的动作,或者是李静这段时间积聚的压力达到了极限,一面抱着“有个地d我一定会跳进去的想法”,李静终究忍不住,靠在晏殊肩上痛苦出声。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的。
以前,从来都觉得孩子可有可无,甚至,因为害怕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而有意无意逃避可能会有孩子这个念头的李静,在发现自己真的可能不能拥有孩子的那一刻,虽然强作镇定,心下却是惶然。
接受治疗是无可选择的,即使初始范仲淹说了不用治,李静也会执意接受治疗;可是,要是治不好呢?
李静不能忍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那个在亲生父亲和继父的家里都没有得到过温暖的男人失去做父亲的资格。
那个仕途注定多舛的男人,如果因为她的原因连家庭都是孤独的,李静接受不了;
可是,她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她没有刘皇后那样的器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为了子嗣去拥抱别的女人;
即使那个女人不会得到她的爱人的爱,那也让李静觉得她的感情受到了亵渎,而那个被用来用作生育道具的女人,也太过可怜。
如果真的不能受孕了,李静知道,她只有选择离开自己的爱人。
以前就是一个人,在爱上那个人之前,李静也一直以为她就会一个人活下去。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即使没有李家,即使没有那个所谓郡主的身份,李静相信,她有能力衣食无忧的活下去。
可是,为了什么活着?
完成解师傅的遗愿?那个,在听过那个人弹琴之后,李静已经知道,她的琴艺达不到那种境界了。
而且,她并不确定,怀着失去爱人的伤痛,她是否还有心拨弄琴弦?
那么,自怨自艾地活着?
李静的骄傲,不允许她以一个败者的姿态出现在人前,即使她在事实上确实是某一个方面的败者。
不能自怨自艾,远离自己的爱人,没有目标,却要神采奕奕地活下去,只是想到这些,李静就感到整个心都要撕裂般的疼痛。
在那个知道了她的爱人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宋人,而是会在历史书上刻下名字的伟大人物而决定单方面放弃那段感情的那一年,李静虽然伤心,却也没有这般绝望。她的日常,能很好的安排。
也许,那是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在一起的快乐;也或许,那是对方一直都表达着对她的爱,她并没有完全绝望。
李静以前觉得,那些为了孩子而变得不幸的夫妇是愚蠢的。没有孩子有什么大不了,即使有人终身不育,地球不还是繁衍了六十亿人口人满为患了吗?不生育,反而给地球减轻了负担。
可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了。李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即使她自己不在乎没有子嗣,她却没有办法不在乎自己的爱人失去成为父亲的资格。
她还害怕,那个对自己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即使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却因为那种缺憾,而在内心隐隐的恨上自己。
那比背叛更让她难以忍受。
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李静,不习惯向任何一个人倾诉抱怨的李静,即使治疗疼痛难耐,也咬牙坚持下来,不能向任何一个人撒娇的李静,终于在意识到所有者一切都可能是徒劳的可能性之后,负面的感情突破理智奔泻了出来。
把厨房交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亲自端着待客的茶水到厨房的晏夫人,刚刚走进回廊,就听到了那种让人绝望的恸哭之声。
她甚至不能相信,这种连听着都震痛的声音,是从那个一直骄傲、从容的微笑着的女人喉咙里发出来的。
李静进京的事,她是辗转从一个嫁给开封府捕头的远房表姨那里听来的。初始,晏夫人以为李静只是路过京城,大概是陪着她的相公公干,没有时间也不方便,所以没有如当初承诺的那样,一进京就要来她家。
可是,后来,晏夫人进宫,从宫人那里听说,那个坚持不成亲、不收徒的古怪的孟太医,收了一个门外汉的女徒弟。而且,那个女徒弟是那位莲花郡主夫家的妹妹。
李静虽然被册封为了宋国郡主,可是,因为之前的花精流言,私下里,人们都称呼她莲花郡主。
本来就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做不得真,可是,那天正好沈婕妤身体微恙,请了孟太医诊治。晏夫人见到了一向不要药童的孟太医身边跟着一个人。
好奇问了一下,那人姓朱名婷,确实是孟太医的徒弟。
晏夫人跟那位姑娘搭话,三言两语就问出了她跟她的嫂嫂一起,住在京城。
之后,自然也就没有了秘密。即使那位姑娘欲言又止,晏夫人在知道孟太医在为李静治疗之后,还是猜出了李静的境况。
毕竟,那位坚持不婚的孟太医,在京城,可是有着“送子观音”的称谓的。
晏夫人自然知道不孕这件事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什么样的打击,在感叹了果然是“人无完人”之后,晏夫人犹豫再三,还是想去看看李静。
出乎她的意料,李静的神色虽然有些憔悴,精神却是很好,她虽然没有言明,但是,对方神色坦然地收下了她递上去的补品。
之后,晏夫人又去了几次,有一次,正好赶上李静接受针灸治疗的时间,即使因为疼痛汗湿了额发,李静从头至尾,都没有呻吟一声,神色间,居然还能保持淡淡的笑容。
那个时候,晏夫人微微嫉妒的放下了心。
李静,果然是跟她这样平凡的女子不一样的。
可是,这一刻,听到这种让闻着都不忍泣下的恸哭之声,晏夫人才明白,原来,李静究竟也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比常人更擅长隐忍罢了。等真正难以忍受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却已经是玉碎般的绝望。
这一刻,晏夫人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端着托盘转身离开了回廊,并且吩咐下人和孩子们,不要接近晏殊的书房。
并不是晏夫人大肚能容,只是,她还没有到那种一个高傲的女子绝望之时,还要让她难堪的恶毒。
况且,她也不想看到那个让那个女子安心发泄的,自己的相公。不想亲自证实自己的丈夫爱着别的女子。
刘皇后召见
大哭一场之后,经过了精神的震动彻底放松下来的李静,就那样靠在晏殊身上睡着了。
晏殊让两个丫鬟帮李静换下了半湿的衣服,把她安置在了待客的厢房。
因为知道今年皇帝身体不适,取消了宫宴,可以安心过个团圆的中秋节的晏夫人。提前三天就开始思考菜单,还有晚上的余兴。
可是,却因为李静不合时宜的造访,晏府难得团圆的晚饭,在气氛低沉中结束。
就连顽皮的晏济,为了让母亲母亲褒奖自己背诵了多首圆月诗词,都没有能活跃晏家饭厅的气氛。
晚饭后,原本定在花园的赏月,如期进行着,却连知道了李静身体不适的晏济,都失去了平时的活泼。
李静在肚子咕咕叫着醒来时,已经是亥时。
睁开肿痛的眼睑,映入李静眼帘的,是坐在矮凳上,手撑着床沿假寐的宫装妇人。
李静想要说话,可是使用过度的嗓子疼得发不出声音。手捏上发疼的喉头,李静慢慢的回忆起她下午的失态。
看了眼燃烧了近一半的蜡烛,李静暗骂自己忘形。
随着李静坐起身来,本来就没有熟睡的晏夫人也在身体微微一颤之后睁开了眼睛。
晏夫人看到李静手捏着喉头,在她开口之前,就起身帮李静倒了杯茶水。
面对晏夫人温柔如水的微笑,李静一张脸,更是涨得绯红。
晏殊不是李让,不是摩西,也不是刘禅,严格说来,他们之间的交情,连朋友都算不上。她怎么就在他面前那么放纵了呢?
待李静喝完一整杯茶水,晏夫人收了茶杯道:“肚子饿了吧?我今天下午做了枣泥月饼,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