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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中,任倾城喝道:“双城、溶城,你们带着人马断后,我等护着大将军撤退!”
任双城与任溶城高声应道:“末将领命!”
带着一队人马返身向金凤的阵营冲去。
任连城对韩霜道:“大将军,快走。”
韩霜来不及说什么,在众将士的保护下向北逃去。
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了下来稍事休息。
韩霜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手下的亲卫送上来吃的也无心用,她真是恨到了极点,金凤竟然过了这么久,让她以为不会再有追兵追来的时候搞突然袭击。
看着手下的将士们,一个个盔歪甲斜神情沮丧,任氏姐妹不时地向后方张望,虽然明知道断后的人生还希望很渺茫,依旧怀着一丝的信念。
韩霜走过去,对任氏姐妹道:“放心,以两位任将军的能耐断不会有什么差池。”
任连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任倾城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y沉着脸不说话。
众将士也对断后的人心存感激,如果没有她们拼死抵挡,只怕这些人会有大半把命丢在别国的土地上。
戚友安走上前对着任氏姐妹深施一礼,道:“任将军,戚某一向多有得罪,还望任将军大人大量不要记在心上。”
任连城忙扶起她,道:“戚将军说哪里话,一些小小不言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任倾城忽地跳了起来,道:“我回去看看。”
任连城一把拉住她,喝道:“不许去。”
戚友安也劝道:“三将军,还是再等等吧!”
任倾城怒道:“还等什么?她们是我两个妹妹,是我亲口让她们留下的,我如果不去谁去?”
任连城道:“如果她们出了事你现在去也晚了,难道还要把你也赔上?”
任倾城道:“我会小心的,不看个究竟,我心里难安。”
“不许去。”
韩霜喝道。
任倾城不服气地昂着头,韩霜走过来,道:“我知道三将军的心情,但将士难免阵前亡这句话你该明白,两位将军如果没事,会追上来的,如果有事,君上会把她们的功劳记在心里,我们所有人都会记着两位将军舍生忘死断后,为我们羸得了逃生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回去,落入金凤人的手中,岂不辜负了两位将军的一片热血?”
任倾城不说话了,韩霜沉痛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们会为两位将军报仇的,待我们回去重整旗鼓,定与金凤国决一死战,为我们玉璃将士报仇雪恨!”
“重整旗鼓,报仇雪恨!”
众将士齐声喝道。
陆风澜呆在酒楼一间雅间里,面前放着酒杯。自从任芳菲走了以后,她常常来此饮酒。虽然酒量不行,但慢慢的倒也能喝上个三五杯而不醉了。
果然,女皇留她在军中的意思已经明了,大将军找她谈了话,要趁玉璃惨败打到玉璃城下,以后怎么样,大将军没说,陆风澜也猜到了,女皇也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只不过,她比韩潇的心思深沉,知道顺势而为,女皇对韩潇的野心不是不知道,她时刻盼着韩潇发起战争好师出有名。
陆风澜慢慢喝着酒,这个女皇真是个可怕的人,她不仅要天下,还要留下好名声,看她对自己的态度,只怕在她的心里早就知道金夙蓝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金夙蓝了,可她却声色不露,任由着自己,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想着自己在女皇面前的表演,苦笑着又倒了一杯酒。
王云诗等人已经随着大军追着玉璃残军而去,而她是个文员,就留在了后方,身边的护卫也叫她打发去了大半,自己不稀奇军功,却不能阻止她们,因此只留下青衣与张青云两个人。
看着她已经面带醉意,青衣劝道:“郡主,还是少喝点吧。”
陆风澜摇摇头,道:“没事,原来酒是这么好的东西,喝了它,能让人飘飘然忘记一切烦恼,怪不得有那么多人爱喝它。”
张青云也劝道:“主子,酒再好,也不能多喝,喝多了会伤身。”
陆风澜叹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喝多的,再喝一杯我就不喝了。”
“哈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慕孤云与小娇娘真是有缘啊!”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慕孤云推开门走了进来。
青衣与张青云刚要起身,被陆风澜拦住,笑道:“真是有缘就好了。”
慕孤云自行在陆风澜对面坐下,看着陆风澜微醺地望着她,禁不住笑道:“小娇娘这话是怎么说的?”
陆风澜淡淡一笑,没说话。
慕孤云收起笑意,拱手肃穆道:“没想到阁下竟是皇朝大名鼎鼎的安靖王府郡主,慕孤云真是失敬了。”
陆风澜还是不说话,只看着她,慕孤云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说:“更没想到郡主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以一己之力破掉玉璃几十万大军,着实让慕某佩服。”
陆风澜开口道:“慕姑娘,你一路跟着我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是个高人不成?”
慕孤云虽然对她一口道破自己的意图有些愕然,却依然面不改色,笑道:“开始只是对郡主的容貌有着好奇,后来便对郡主过青楼而不入有了探寻的意思,一路跟来更是让慕某好奇心大胜,说实话,慕某怎么猜也没猜到阁下竟是安靖王府的郡主。”
陆风澜道:“现在知道了,有何打算?”
慕孤云笑道:“如果我说想跟郡主结交,郡主会不会认为慕某动机不纯?”
陆风澜呵呵笑了起来,说:“我对慕姑娘一无所知,而你却对我一清二楚,这样,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慕孤云笑道:“如果郡主真心想跟慕某结交,慕某自是把自己的来历统统告诉郡主。”
陆风澜淡淡一笑,道:“算了,我没兴趣知道。慕姑娘如果有事相请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辞,至于其她的还是免了吧。”
慕孤云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只笑道:“郡主果然快人快语,真性情。”
陆风澜鼻子哼了一声,道:“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算计。”
慕孤云眼珠一转,笑道:“怎么,郡主是被何人算计?”
陆风澜瞅着她,慕孤云也笑嘻嘻地盯着她看,半晌陆风澜道:“青云,叫店家再送个杯子来。”
杯子送来后,陆风澜道:“不嫌酒差就请喝上两杯,喝过后,你南我北各走各路。”
慕孤云给她倒上酒笑道:“郡主为何对慕某如此绝情?”
陆风澜道:“不是绝情,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想做个简单的人,跟你这样的人来往太累,我不喜欢。”
慕孤云呵呵笑了起来,说:“原来如此,倒是慕某的不是了。”
陆风澜把酒喝下,也给她倒上一杯,说:“不管你有何图谋,对不起,我帮不上你,也无力帮,请你另外找人吧。”
慕孤云笑吟吟地道:“如果说,只有郡主能帮我,怎么办呢?”
陆风澜“嗤”地一声笑道:“别说这话,天下能人多了去了,我一个小小的参事能帮你什么?喝下这杯酒从此你我再不相见,相见也要对面不相识,请!”
不等她说话便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告辞!”
慕孤云笑道:“看来郡主今天心情不好,既然如此,请!”
陆风澜也不多话,起身离去。青衣与张青云紧随其后。
慕孤云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金夙蓝哪金夙蓝,你倒是把一肚子火都冲我发了,呵呵呵,相信我,这不是我们最后的见面!”
说罢,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章节65
韩殿芳带着几个士兵进了一顶帐篷,帐篷里有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将军。
韩殿芳问一旁看护的士兵:“她可有苏醒过?”
那士兵道:“回韩将军,此人一直昏迷,没有醒过。”
韩殿芳皱起了眉头,那士兵接着说:“韩将军,此人伤势太重,这样下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把她扔下吧。”
韩殿芳瞪了她一眼,喝道:“胡说什么。”
那士兵低下了头,心里很不服气,此人杀了她们不少同伴,如果不是韩将军与王将军合伙拿下她,只怕她早就逃跑了,还累得韩将军也受了伤。
韩殿芳看了众人一眼,道:“虽说此人伤了我们不少同伴,但战场上各为其主,是难免的,现在她身受重伤被俘,我们还是要好好待她,看此人身手如此了得,定不会是无名之辈,你们一定要细心照料,万不可轻辱于她。”
那士兵躬身应道:“是,一切听从韩将军吩咐。”
韩殿芳道:“如果此人醒来,立即前去报我知道。”
士兵应下:“是。”
韩殿芳吩咐完便带人出了帐篷,看看夜已经深了,叮嘱身边的士兵:“加紧防范,明日便可回到天水关,万不可出什么纰漏。”
几人应着,韩殿芳又道:“我们再去转一圈看看。”
其中一人劝道:“韩将军,您身上有伤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其她的事自由我等照料。”
韩殿芳道:“不妨事,走吧!”
说着便大步而行。
几人只好紧随其后。
黎明前的那一刻,是人们最困乏最松懈的时候,也是最黑暗的时候。
这一队小小的押解队伍也放松了警惕,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炯炯地盯着这一队人马,此人等的就是这样的时候。她见营地里再无人声,便如大鹏一样飞过去,悄无声息地接近那早就盯上的帐篷。
帐中看护重伤员的士兵已经熟睡,而那重伤之人依旧昏迷未醒。
来人轻轻闪进去,一指点在那士兵身上,士兵无声地倒在地上。来人到了床前,痛心地看了看昏迷之人,轻手轻脚地把她扶起背在身上,用一根绳子把两人捆在一起,正要走,却顿住了。
帐外,韩殿芳带着人已经把这座帐篷团团围住,就等着那人出去。
那人知道中了圈套,却一点也不害怕,轻轻拍了拍身后之人,坦然走出了大帐。
火把下,韩殿芳看着此人黑巾蒙面,笑道:“阁下跟了我们几天,终于还是来了。”
那人呵呵笑道:“好一个韩将军,竟然给本将军做了一个圈套,听说是你把我五妹给打伤的,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阁下的功夫吧!”
韩殿芳淡淡一笑,道:“这位将军,现下你我乃敌对之人,我不会意气用事,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你也不要怪我以多欺少。”
一挥手,手下的士兵立即涌了上来。
来人正是任家四姑娘任双城,当日她与任溶城带着一队人马阻挡金凤的追兵,虽然有打算趁乱突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人被王云诗与韩殿芳带人堵住,任溶城为了护着她逃离自己身受重伤被俘,其她的士兵也是全部战死。
逃出的任双城暗中窥探着,见大军分出一队人马往回走,知道是一些伤兵回程治疗,心知妹妹也在其中,便一路上偷偷跟着。只是韩殿芳处处防守严密无从下手,眼看着就要进入天水关,再不行动,只怕更是难以得手,因此,虽然知道会有圈套,也顾不得了。
任双城看着涌上来的士兵,呵呵笑道:“好,既然如此,待我领教一下贵国的厉害吧。”
说着抽出身上的利剑飞身扑向韩殿芳。
韩殿芳身边的人立即把韩殿芳围在身后,已经有人冲上前与任双城打了起来。
任双城功夫原是很好,只是身上带着一个人,而且金凤的士兵手中执着长兵器,自己又要顾着身后的任溶城不要受到伤害,因此,有些力不从心了。
韩殿芳喝道:“这位将军,只要你放下手中的武器,韩某定会以礼相待。”
任双城笑道:“好,既然如此,请她们退下。”
韩殿芳一挥手,道:“众将士住手。”
众人停了下来,只是仍然把任双城团团围在中间。
任双城把手中的剑向韩殿芳抛去,韩殿芳刚伸手去接,只听任双城哈哈大笑,心知有异,立即叫道:“闪开。”
随即展开披风抖手抛向任双城,披风被她贯注内力后如一堵墙壁挡在众人面前,但仍有一部分人遭到了暗算,惨呼声四起。
任双城一招得手,也不恋战,冲天而起,向人墙外跃去。
韩殿芳怒火中烧,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言罢已经追至她身后,伸手拍向任双城背后的任溶城。眼看着手掌已经碰到任溶城,而任双城人在空中,已经无力转身迎敌,暗叹:“我姐妹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间,旁边伸出一只手,轻轻一带,把韩殿芳那追命一掌带歪了。任双城立即翻身把任溶城护在身后,却听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耳边轻斥:“还不快走。”
任双城一愕,来不及细想,背着任溶城突围而去。
韩殿芳大怒,落地后,看向那人,此时东方已经泛白,那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闪着矛盾与痛苦交织的眼睛。
韩殿芳一摆手,众人围了上来,韩殿芳喝道:“把她抓起来。”
那人一声长啸,手中利剑飞舞,众人只觉手中一轻,低头看时,手里的刀枪断成了几截,那人也不说话,把众人退后便飞身离去。韩殿芳怒道:“哪里走。”
紧紧追了上去。
只是那人轻功很好,转眼间韩殿芳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
任双城背着任溶城逃至一处山d,把任溶城放下来,看时,见任溶城面如土色,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魂归天外。忙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口中,只是任溶城已经难以下咽。只好把药丸取出嚼碎了再放入她口中,然后将她放坐好,双手抵住她的后心,输进内力帮她把药力散开。
这一来,便耗掉了大半个时辰。
待她睁开眼看时,见任溶城虽然仍在昏迷,但脸色已经好多了,松了口气。静下心来,才开始想那个助自己救人的黑衣人。那一声“还不快走”虽然很轻,却依旧能让她听出是个很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却不应该再出现在世上,声音的主人早就被认定为已经过世,是三姐任倾城亲自带回来的骨灰。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是三姐认错了人还是其中有什么内情,或许是她听错了也不一定。心中如是想着,却依旧不能释然,那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留连不去,一遍遍地响着。
“难道三姐骗了所有人?可为什么?”
任双城自言自语着,怎么也想不通里面的关节。
一声轻微地呻吟声打断了她的深思,忙看向任溶城,见她眉头紧锁,口中低喃着,附下耳才听出她在说着:“水……”
起身到了d外,不敢离得太远,只好从树叶上收集一些露水,返回来给她滴在口中,任溶城张开嘴接着,只是点点的水解不了她的干渴。看着妹妹嘴上起的水泡,任双城心中难过。出了d,四处看了看,虽然没有追兵,但此处离金凤国不远,难保金凤人不追过来搜索。
叹了一声,她没想到任溶城会伤得这么重,现在只有赶紧找个稳妥的地方把她安置下来,否则只怕她的伤势还会加重。
重新回到d中,把任溶城背好,听着她昏迷中的呻吟声,只有低声安慰着:“溶城,忍着点,我带你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姐姐会治好你的。”
离开d口,小心翼翼地向着北方而去,只是走了不远,便看到一个人拦在了身前。
任双城站那不动,只是看着那个黑衣人,那人也看着她,好半天,任双城才问:“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帮我?”
那人缓缓取下面巾,任双城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但真正看到已经死过三年之久的人站在面前,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任芳菲艰涩地喊了一声:“四姐。”
任双城连声问道:“怎么回事,三姐带回来的是谁?”
任芳菲低声道:“这些事以后再说,还是先把五姐安置好再说。”
任双城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便问:“你可有安全的去处?”
任芳菲道:“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水关,我们进天水关。”
任双城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她带着任溶城可没法子混进天水关里。
任芳菲道:“跟我来。”
带着任双城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小山谷,让任双城惊喜的是,那里还有一条小溪,顾不得其她,先把任溶城放下,给她喝了一气水后,自己才痛痛快快地喝了个饱。
任芳菲拿出干粮递给她,又从包裹里取出一粒药丸,对任双城道:“四姐,把这药给五姐吃了。”
任双城一手接过干粮,一手接过药丸,闻了闻,一股透心的凉气令她精神为之一震,心中大喜,问:“这是哪里来的?”
任芳菲道:“是我师傅给的。”
任双城来不及细问,忙送进任溶城口中,神志已经有些清醒的任溶城含着药丸,任双城给她喝了口水把药送下去,然后助她把药丸溶化。
等一切都收拾好,任双城才上下打量着这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