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坐定,香茗上桌。
“楼主请妾身赴约不知所为何事?”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想多作耽搁。
云飞来深幽如海的眸子看向她如花美容,“何必明知故问。”
“楼主,”苏盈袖容颜一正,“妾身已是有夫之妇,楼主又何必痴迷如故。”
“这是我的事情。”他冷笑。
“既然楼主这样说,妾身也没有话好讲,只不过我辈江湖人之间的纠纷还是不要牵扯平民百姓为好。”
“你在担心他吗?”双手紧紧抓紧座椅扶手,檀木制成的扶手瞬间化为粉末。
苏盈袖轻描淡写的瞟了一眼,泰然的道:“妻子担心丈夫的安危是人之常情,楼主大可不必如此愤怒。”
他一动,她就动,两人之间终究隔了一丈的距离。
“你要我杀了他?”他犹如受伤的野兽般低吼。
“杀了他,他也依旧是我的亡夫。”
“但他已经是个死人。”
“哦,”她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我正好对守节也挺感兴趣的,要是朝廷能给我立个贞节牌坊就更好了。”
云飞来额际青筋暴现,铁拳紧攥,“江湖送你踏月无痕鬼见愁的名号,果然实至名归。”这是整个江湖人士之痛,却苦于无计可施。纵观江湖,她的仇人遍天下,相对的朋友也满天下,是个人人头痛,人人无奈的角色。
“多谢楼主谬赞。”苏盈袖拱手道谢。
“你以为将他放在秋凤院内就平安无事吗?”他的笑容嗜血。
苏盈袖心头一紧,面上却镇静如故,轻笑道:“楼主这样讲,妾身也没什么办法可想,毕竟我现在远水不解近渴。”早知道就该带他一起出来的,该死。
“你明白就好。”他唇线轻扬,露出几分得意。
“楼主要以妾身丈夫为人质要胁于我吗?”她扬眉。
“那有用吗?”他反问。
“恐怕没用。”她摊手,“如果我因为他而委身予你,只怕我家相公用自绝于世,结果还是一样的。”
“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想必楼主的手段一定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她一副好奇的表情。
“你行走江湖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处子泪?”他邪肆的一笑,返身落坐,有了闲暇跟她闲话家常。
苏盈袖眸光闪了几闪,心头大骇。“处子泪”──处子泪落五更天,是江湖盛传最恶毒的一种催情剂。服食处子泪的男人如若不与处子交欢,必定经脉爆裂而亡。而据说如果服食处子泪而得以生还者,此生对催情药物终生免疫。
只不过据说当年研制出此药的苗女因此药太过恶毒,并未留下处方,但是她当年用剩的一半后来不知所踪,想不到云飞来居然得到手,并拿来对付个文弱书生。
“我不杀他,可是我相信就算他能活下来,沾过其他女子的他也不会再让你留恋半分。”他恶毒的笑着。
苏盈袖瞪着他,他是料定了已嫁为人妇的她童贞已失才会用这样恶毒的c药,只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它独特的安排,是他这种凡人无法预料的。
“告辞了。”她话起身动,毫不客气的将飞来楼三楼的窗户撞了个人形大d出来以供世人瞻仰,而后消失于苍茫月色中。
流星赶月般飞奔回秋凤院,踏进自己居住的后进小院还没走近房门,就已经听到了痛苦的呻吟声,当下足尖一点,从窗口飞入房内。
床上原本熟睡的纪吟风被人五花大绑在床头,一脸的情欲膨胀痛苦不堪。看来云飞来倒是想得周到,还留给她思考的空间,让她自己决定是不是要让丈夫去碰别的黄花闺女,她会记得去登门拜谢的。
将窗户阖上,房门紧闭,她快步走近床榻。
伸手将绑缚他的绳索扯断,没想到绳索刚一落地,纪吟风滚烫的身子就扑了上来,让苏盈袖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
“喂,不要乱扯啊。”她低叫,天啊!这处子泪到底是什么制成的啊,他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大力士。哇,她的衣服,刚穿上一天而已啊。
“嘶嘶”之声不绝于耳,苏盈袖看着漫天飞舞的布条欲叹无声,由她自己脱不是更好,这多浪费啊。
就算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毯,她也认为还是床比较柔软舒服。
一掌将他打开,她才刚跳到床上,他就又扑了上来,简直比武林高手还厉害。
难怪叫做处子泪,苏盈袖若有所悟,中了这种毒的男人根本就理智全失,就像一头只剩情欲的野兽一般,恶毒的地方在于就算他与女子交欢,若那女子不是处子,他一样会死于非命。
够恶毒!
第七章
l裎相对,原本该是一件浪漫唯美的事情,可是,在有人中了c药的情况下,所有的唯美荡然无存,只余赤l的情欲。
缺少柔情的爱抚,更没有体贴的情话,纪吟风直截了当的进入她,穿透一切阻碍。
处子落红冲刷过,他的理智一点一滴回复,满头大汗的慢慢看清被自己压于身下的人,一时张口结舌。
“纪吟风──”她咬牙切齿瞪着他,抡起粉拳就打。痛死她了啊,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根本就是骗人的,明明是痛苦不堪的人间地狱。
感觉到分身在肿胀发烫,他低吼一声,猛烈的抽动起来,要将自己体内的狂躁发泄出去。
如玉的纤指在他光滑若婴儿的背脊上抓下一条条激情的见证,随着初时的剧痛消失,淡淡的欢愉升起,玉指由抓改向拉拢,让两具身躯更加的贴近。
男子粗重的喘息与女子娇吟婉转的呻吟交杂在一起,床帐之间爱欲横流,欲罢不能。
“袖儿……”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间,苏盈袖迷蒙的睁开眼,看到纪吟风放大的俊脸,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头,“别吵,困死了。”
纪吟风笑了笑,将她身子扳正,重新纳入身下,俯身亲吻着她敏感的锁骨,“袖儿,别睡……”迷糊的呓喃断断续续的传入她耳中。
熟悉的撩拨让睡意蒙眬的苏盈袖瞬间清醒,骇然的瞪着精力充沛的人,这个“处子泪”太恶毒了,简直是想要人的命啊,以前听闻有一夜七次郎,她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她想那人说不定就是中了c药。
五更j啼,天色大亮。
院子里响起零碎的脚步声,证明日头肯定上了三竿,青楼妓馆这种地方的人通常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
睁开迷蒙的水眸,感觉床似乎仍在晃动──真是太可怕了!
浓重的睡意让她真想继续睡下去,可是脚步已经接近了房门,想来有些人是不太想让她睡个安稳觉的。
“袖儿,你们夫妻两个不打算起床了吗?年轻人悠着点儿。”万诗礼隐含笑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看吧,真是一点儿为人长辈的自觉都没有,居然说这种话刺激晚辈,苏盈袖忍不住翻个白眼。
“舅,不说话我不会认为你是哑巴的,再来吵我,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的贼窝。”苏盈袖柳眉倒竖,真想冲出去踹某人两脚解解恨。
“好好,我不说了,你们继续──睡。”一阵大笑伴随着万诗礼离去的脚步走远。
真欠扁啊,这!
苏盈袖才刚刚起身,一条臂膀已经从后面环上来,将她重新拉回到热呼呼的被窝里,慰烫的体温贴上她的身子,引起她一阵轻颤。
“袖儿,我终于明白君王贪恋芙蓉帐,不肯早朝的原因了。”暖暖的热气在耳后吹拂,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肩头。好痒!
“你真美,”他贴近她耳畔,“销魂入骨的春宵让我刻骨铭心。”已经隐约猜到自己昨晚的失常来自于被人强灌的那杯茶水,可是,他却只想感谢那个人。
火热顿时席卷苏盈袖的全身,念及昨夜的疯狂,她真想找个d钻进去。
伸手将她的肩头扳过来,四目相对,暧昧情丝在瞬间产生。
苏盈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米,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细若蚊蚋的说:“不要了……”她全身都快散架了,真的无法再承担更多的欢愉,现在她终于明白“处子泪”的得名由来,处子会流泪至死的,幸好她自幼修习武功,内力深厚,否则一定死于床笫之欢。
纪吟风的脸也泛上红晕,手指从她的肩头蜿蜒而下滑向幽谷丛林,轻车熟路的寻幽探密。感觉密汁细密涌出,手指退出,腰身一挺分身深入幽谷,马上就感觉被她的内壁紧紧的包裹住,兴奋在脑中升腾。
“袖儿……”他激烈的律动,口中低喊着妻子的名字。
她随着他的律动在欲海起伏,随波逐流。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回复平静。
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飘荡。
那是一种直觉,武者的直觉。
尽管苏盈袖疲惫不堪,可是她的直觉还是让她及时清醒,“谁?”
一阵静寂之后,来人终于出声,“怎么会是你?”他不相信,他苦苦策划的计谋会失算。
苏盈袖嘲弄的扬起唇线,“云大楼主不敢相信是不是?说的也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我嫁人数月之久却依旧是清白之身。”
“为什么会这样?”云飞来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嘶吼。
“因为我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要跟一个文弱书生过一生。”她火上加油。
“是我,居然是我亲手将你推到别的男人怀中。”云飞来心头剧痛,身形摇晃了一下,一口热血涌上喉头喷洒于地。
“我家相公应该摆上酒宴来答谢楼主的一片成全之意才是。”
云飞来飞出一掌,掌风扫开了床帷。
银光一闪扑面而来,让云飞来不得不闪身躲避,床帷重新归于低垂。
但是,刚刚那惊鸿一瞥已经足够让他气血倒翻,尽管他们锦被在身,但是从l露于外的胳膊就可以看出锦被之下空无一物。
桌椅翻倒声在房内响起,云飞来发出一声巨吼,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从房间飞奔而出。
苏盈袖讶异的睁大了眼。他不会是疯了吧?
“袖儿……”纪吟风发出一声梦呓,伸手环上了她的腰。
看着睡得跟死人一样的男人,苏盈袖只有苦笑一声。他还睡得真踏实啊,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一个来回了。
当睡饱的苏盈袖踏出房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舅舅表情怪异的坐在天井看着她。
“突然发现我更美丽了吗?舅。”她调侃着走过去。
“云飞来疯了。”万诗礼期待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真的?”她吃了一惊,“真的疯了?”堂堂一楼之主这样脆弱?难道偏执的人是禁不起刺激的,或者是这个现实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来,给我说说前因后果吧。”他八婆嘴脸马上出现。
苏盈袖柳眉一扬,很跩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是你舅。”他努力摆出长辈的样子。
“你不但是我舅,还是江湖有名的长舌男,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整个儿一大喇叭,他知道就代表全江湖都知道了,那她还不如写个告示昭告天下呢。
看着外甥女扬长而去,万诗礼不气不馁,将目光放到里面的人身上,笑得一脸j诈的走向纪氏夫妇居住的房间。
刚刚将衣襟掩好的纪吟风纳闷儿的看着走入房间的人,“舅,有事吗?”该怎么说呢,他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不怀好意,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曲解长辈?
万诗礼一脸和善的走近,语重心长的说:“吟风啊,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袖儿没说吗?”纪吟风剑眉微扬,笑着问了一句。
万诗礼摸摸鼻子,“没说,你说你们两个在屋里待了一天两夜,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奇心可以杀死九命猫,何况是他这个以好事出名的武林万事通。
纪吟风低头笑了笑,将一脸的幸福掩饰过去,抬起头神色一如平常,“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前天晚上我被人强行灌了一杯茶水而已。”一会儿逮到袖儿一定要问清楚,到底茶水里放了什么药,让他变身成不知餍足的色鬼死缠着她求欢。
“前天夜里?”万诗礼瞪大了眼,“原来那个夜行人是故意引我离开的。”
“舅?”
“你被人强行灌药,袖儿去赴约,然后次日飞来楼主得了失心疯──”万诗礼自言自语,陷入自己的思路当中,片刻之后露出一脸的恍然大悟,双掌一拍,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云飞来不自量力自讨苦吃才会招来恶果。不过──”他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纪吟风,“你究竟被人灌的是什么药?”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但显然万诗礼不认为他说的是实话。
“你真不知道?”
“他不知道。”一个淡淡的声音飘来。
万诗礼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苏盈袖已去而复返,手里还端着一只盛着饭菜的托盘,正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是什么?”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问。
苏盈袖慢条斯理的将饭菜摆上桌,漫不经心的道:“处子泪。”
纪吟风一脸的迷茫。
万诗礼闻言却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吟风,吃饭了。”她径自招呼丈夫吃饭,对舅舅变得诡异的目光视若无睹。
“成亲这么久,你们两个居然没有圆房?”他太好奇了,明明他们平时表现得挺恩爱的啊。
托盘应声飞出,直接招呼某人。
他一个筋斗翻出房间,不满的叫,“苏盈袖,你太目无尊长了。”
“反正你也习惯了不是吗?”她闲闲的回了声,将盛好的米饭递给丈夫。
“我习惯了不代表你就可以继续这样。”万诗礼在外面跳脚。
“既然已经习惯了,我担心我一改常态你反而会不舒服,这是我太孝顺了,舅。”苏盈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自己的理由。
纪吟风闷笑,低头用力扒饭,这对宝贝甥舅,简直就是开胃菜。
饭才吃了一半,万诗礼就兴奋的冲了进来。
“舅,有消息了?”苏盈袖凤眼轻挑随口问了声。
“血剑无情被无情门的人捉回去受审了,难怪没来找我的晦气。”他扬扬手上的纸笺说。
下一刻苏盈袖的眼就不由自主的瞪大,这个消息确实让她吃了一惊,当下放下手中的饭碗,一把抢过纸条。
“吟风,我们吃完饭就动身。”她飞快看完纸上的内容,随手搓碎,然后再次端起碗。
不明白,真的有点不明白,纪吟风眉头轻蹙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苦苦思索。
“想什么呢?”从车窗外收回目光的苏盈袖审视着他的表情问出口。
“你舅送你时放炮竹。”他说。
她袖点头,“对呀。”
“什么意思?”
“送瘟神。”她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直接把答案提供出来。
他张口结舌的看着她。瘟神?在万诗礼的眼中她或许真的称得上是瘟神,据说在她借住秋凤院的十几天内,秦淮河畔的青楼生意十分清淡,不为别的,就因为有名有姓,红得发紫的女倌都跑到秋凤院闲磕牙打p,对自家老鸨的话视同放p。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我是人见人爱的苏大姑娘嘛。”苏盈袖笑嘻嘻的看着他,摆出搔首弄姿的动作来,顺口问声,“有没有一点儿风尘味?”
“没有。”他直接予以否定,她一身的幽雅气质,想学风尘女子真的学不来。
她撇了撇嘴,眼珠转了转,突然将头发放下,衣襟半解,露出细腻白皙的肩胛,凤眼半玻e鲼然筇米沤咸赜械娜碣锏鞯溃骸跋衷谟忻挥校俊?br /
纪吟风眼神一紧,声音变得粗嘎干涩起来,“袖儿──”佳人罗衫半掩,娇慵懒散,美目流盼风情万种,并且近在咫尺,浑身的血y都往一点冲去。
在他扑上来之前,苏盈袖飞快的掩好了衣裳,闪到一边去,“我只是问你有没有风尘味,没有打算投怀送抱。”
“我不介意。”
“事实证明,她们教的法子真的很管用。”她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
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接下来的话马上证实了他的想法,“想让男人把持不定,这招最管用了。”
伸手抹了一把冷汗,他有些无力,“你学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好奇,青楼里的女人是怎么把别人的丈夫勾引过去的。”
“你……”纪吟风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她坐回到他身边,“吟风,我们到京城转转吧。”
“好。”他的手环上她的腰,头慢慢靠近她透着馨香的领口。
“啪”的一声轻响,就让他神情气爽,灵魂归窍。
“好像记得圣人讲过君子不能贪闺房之乐而忘了自己的责任。”那个孔老圣人讲过的话实在太多了,好像随便引用都能用到。
“适可而止就好。”他委屈的撇了撇嘴。
“所以了,你又想到车外去清醒一下了是不是?”她不怀好意的瞅着他。
“当然不是。”他马上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做起和尚入定的功课来。
苏盈袖“噗哧”一声就乐了。
京畿重地,历来都是集聚天下繁华于一身。
在偏僻的小店落了脚,甚至来不及休息,一入夜苏盈袖就打算出门去探消息。
纪吟风扯住了她的袖子,表情决绝的要求一同前往。
“我去幽冥门啊,你跟着去不合适。”她低声拒绝,不想惊动客栈内其他人。
“幽冥门?不是无情门吗?”他记得自己听到的是无情门。
“江湖事、江湖人你不懂。”
“不,我绝对不想再让人强灌一次药茶。”这是他的理由。
苏盈袖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