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都散了自去睡觉。海兴号规定每晚十点全号熄灭灯火,除了门房保留一盏油灯之外,各人各回自己房间休息,所有房门锁闭,连如厕也只能用室内的马桶便壶解决――依然是老式字号的做派。林铭有心要和王兴隆再聊聊东门市上的事情也没有机会,只好等明日一起工作的时候再说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稍有片刻空闲,林铭便打听起东门市上的事情。王兴隆见有人愿意听,便兴致勃勃的又将见闻吹嘘了一番。
然而他所知的也很有限,只知道这几个江洋大盗分头落脚在东门市内各处,有的入住旅社,有的租用民房。其中一伙装成来临高“看澳洲景”的贵人,其他人则扮作商贩。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澳洲人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昨晚是一起收网拿人。听说是一网打尽,当场斩杀三名,拿获了十人。
“要不是那几个飞贼身手了得,原本是惊动不了市面的。”王兴隆说,“不过身手再好,一枪放倒。听说里面有个是武林高手,最后被乱枪打死,浑身都是血窟窿,血流得那个多啊,太惨了……”
林铭关切的问道:“听说他们是朝廷的人……”
王兴隆连连摇头:“断然不会!朝廷哪有这样的忠勇之士,干冒如此大的风险?我瞧着大约就是听闻临高富庶,想到这里干几票大买卖的。”
林铭心中暗骂:谁说朝廷没有这样的忠勇之士?你眼前就有一个。不过一想到自己此来也不是受了官府差遣,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家的事情。
“我昨日在街上,看到街上做公的……不,警察中居然有女人。”他故作惊奇的说道。
“这有何奇,”王兴隆笑了起来,“澳洲人颇爱用女人当差,只要肯净化,当个女警察算得了什么?这里不少牌甲小官都是女人在当――做大官的也不少。便说这澳洲人的派出所吧,里面专管户籍的便有不少女人,兄台去报户口的时候没见到吗?”
“倒是也见到过几个,只是没见有女捕快的。”林铭有意把话往这上面引,昨晚的见闻看来,李永薰做得是“捕吏”,这里固然女人当差很多,但是能从事打打杀杀的工作的女人亦不会很多,说不定会有些消息。
然而王兴隆对此并不比他知道的更多。闲扯了许多不相干的事情,就是没说到“女捕快”的事情,更不用说李永薰了。林铭很是失望:看来通过一般的渠道是很难得到李永薰的消息了。
“小姨子啊小姨子,你在哪里呢?”
就在距离海兴号直线距离不到二公里的新建的政府办公区内,有一栋毫无特色的四四方方的红色三层砖楼,这里就是国家警察临高县警察局――当然,现在实际上还是国家警察的总部。
地下室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李永薰从里面走了出来,瞬间走出幽暗的地下室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亮得刺眼,她只好用手遮住眼睛,抓住楼梯的扶手慢慢的走了上来。
中庭的青石板地面已经被洗刷的干干净净,清晨的阳光从顶部的玻璃顶棚上洒落下来。李永薰半闭着眼睛站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虽然现在才不过早晨七点,这里已经进入了全功率运转的状态。女办事员抱着文件盒穿梭来往,空气里弥漫着食堂里的食物气味和呛人的烟草味。穿着黑制服的警察在小声讨论案件。很多人和她一样,衣服皱巴巴的,眼睛下面有黑圈。
中庭中央的公告板上贴着许多公告,最上面是每天变化的年月日和本日天气情况。下面最显著的地方标出最新警戒等级:今天是橙色――阴历新年前后总是各种案件高发的时节。整个国家警察系统都在满负荷的运转中。
李永薰揉着酸胀的肩膀,想着自己下班之后是不是应该去医务室领几贴润世堂的膏药。最近每次借调之后她的肩膀和胳膊就酸胀的厉害,到总医院请元老大夫看过之后说是用得过度,得了“网球肘”。
网球是什么东西,李永薰是毫无认识的,但是用得过度还是明白的。但是自己没得选择,若不是这门祖传的一技之长,自己哪能在澳洲人这里的立足呢?早就给打发回广州去――说不定已经被家里押回南京嫁人去了。
嫁人,她倒是不反对,只是家里要她嫁得那位指挥家的少爷实在不堪入眼,据说脑子还有些问题,老大了居然还尿过床――不过,若非如此,堂堂的指挥家公子怎么会要娶她这样区区小旗之家的女儿呢?
她先去了食堂,吃了一顿按照本时空标准堪称丰盛的免费早餐――一碗汤米粉。这是冉耀竭力争取到的福利之一。一般的机关是没有这种好处的。
肚子饱了之后瞌睡虫就上来了,但是她还没法下班:昨晚的加班是“借用”,今天一早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得。对于这种连轴转的加班,李永薰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了――毕竟她所在的户籍处是国家警察体系里少有的日班工作,不用三班倒,若是没有突发的任务,每晚六点就可以准时下班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