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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1 / 2)

可是甘之如饴。


他笑道,“你这个家伙,就是不喜欢说实话,你要是喜欢顾宗琪,你就去告白呗。”


我犹豫了一下,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说出来,那一行字漂浮在暗夜的天空中,可是我却看不到屏幕对面的他的表情,或明或暗。


“让我想想。”


他躺在草地上,跟我说,“有点信心,也没见你以前这么缩头缩脑的。”


“怕了嘛,我宅女做了那么久,那么久没跟男生接触,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连十七大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召开的。”


“你原本性子不是那样的,你要的东西,哪一样没到过手?”


我哭笑不得,“算了吧,当年我就是被童若阡甩了,在我的想象中,起码也是我甩他啊。”


“别提那个小王八蛋,提他我就来火。”


“好,不提了。”


我也躺下来看天,耳边是哗哗激荡的水声,我说,“秦之文,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而感情除外,因为这是唯一不是单单靠努力就可以得来的东西。”


“可是没有努力也不行啊,你不去,永远没有结果。”


我又想想,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道理。


“夕夕,好好照顾好自己,晓得不,要是顾宗琪那小子不喜欢你,你也千万不要哭。”


他冷不防的跟我说话,除了讶然,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我心底涌出来,好像是在飞机起飞的时候,身体漂浮在空中那份毫无着陆感的恐惧,下一秒会有悲剧上演。


只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有种预感,秦之文会在我闭眼的瞬间,忽然消失,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怎么会哭呢?开玩笑吧!”


他点头,“好,要记得,要给伤害我们最深的人一个微笑。”


我翻翻白眼,“呸,怎么可能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立刻就没有语言了。


我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再一看,屏幕上空荡荡的天际之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周围是萦绕的白雾和蓝紫色的光华,有些孤寂的样子。


点开好友的对话框,灰暗的头像,秦之文已经下线了,我隐隐有些觉得怪异,发了信息给他,“怎么突然就下了?”


“我掉线了,网络连不上去,算了,我先睡觉了,安。”


“安。”


第二天下午上课回来,一照镜子把自己下了一跳,我的右眼瞳孔旁边有一个指甲尖大小的血斑,一时间很多不好的设想冒了出来——眼底出血?结膜炎?红眼病?


吓得我连晚饭都没吃,直接拎了病历往东华医院跑。


去的是门诊,学校看病挂的都是专科号,眼科人很多,排队拥堵,而候诊室里那个医生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有人喊护士,“医生呢?”


护士在一旁的治疗室互相调笑,半天才不耐烦回到一句,“出去了,等等吧。”


于是很多人就非常郁闷的坐在外面,咒骂声此起彼伏,我心烦的暴躁,把病历本卷起来在手术捏,然后又站起来走两步,再坐下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隔壁专家诊室里,那个老头扯着嗓门喊,“你又没挂专家号,跑过来干什么啊,那边排队去,什么,那边没人啊,那关我什么事啊!”


那边一个小孩子忽然就哇的一声哭起来了,本来吵吵嚷嚷的地方,变得更加混乱。


等了快一个小时,那个医生终于出现了,慢条斯理的开电脑,喝水,然后念名字,被叫号的人几乎是热泪盈眶的飞奔过去。


然后,我又等了半个小时,才被告知,是我家亲戚的造访,让我的眼睛里,有血块。


还花了我十二块的检查费,还有九块钱一瓶的氯霉素滴眼y。


我第一次觉得看病是那么麻烦的事情,医生是上帝,我们需要上帝来普度众生。


我气呼呼的跑回楼二的肝胆外科,把病历本往我干爸桌子上一甩,“我再也不去看病了!”


我干爸有些奇怪,“你干嘛的?“


“眼睛啊,我变成半兽人了,兔子眼,看到没有?”


我干爸笑起来,“正好,你待会晚上去打份青菜萝卜去,对了,你最近怎么都没跑这里来,跟顾宗琪赌气了?”


“关他p事!”我拉了椅子坐下来,指着眼睛,“一瓶眼药水都要九块钱,没天理了,为了开一瓶白痴眼药水,我等了两个小时,看病为啥这么难呢。”


说完我的眼睛又痒了,揉一揉,眼泪就哗哗的下来了。


我干爸摇摇头,“瞧你这孩子,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嘛,白白的闷那里干什么,好了,我去开会了,你别乱揉眼睛了。”


我坐了一会,觉得无聊,就跑到楼上的普外科,走过去看到很多护士都对着我行注目礼,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来普外是做什么的,就是想看看。


走到医生办公室旁边的特护病房,那个千金小姐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什么,可是悬在空中东西我却认识,我送给顾宗琪的那只巫毒娃娃。


我就走过去,坐下来,也不去看她,但是余光中,那个女生有些讶然的看着我,我说,“手机不错,可是拿医生的手机玩,不晓得会有什么后果?”


她“咦”了一声,“怎么了?”


“医生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医院的电话,开会急诊,任何事情都会用到手机,如果现在电话铃响了,你会怎么办?”


“拿,拿给他啊……”


“如果他不在办公室呢,如果他在查房,你却不知道他在哪里,急诊打电话让顾宗琪做手术,却没有通知到他的人,延误了病人的病情,上级批评下来,他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乱忽悠的。


反正我遇到的女生,级数都是比较低等的,随便pk一下就死翘翘的,果然她面露尴尬,“我,我还是还给宗琪吧……”


又是昵称,该死的,再这样下去,我以后就要喊顾宗琪“琪琪”了,这真是一个万分变态而猥琐的爱称。


“我正好有事找他,给我好了。”


于是我就掂量着那个手机,心底想着这个女生怎么那么信任人啊,太单纯了一点吧,本来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现在更是觉得花瓶一只。


估计还是那种清朝时候老古董。


护士站那边一两个医生,都是实习生在写病历开医嘱,我往办公室里屋看了一下,顾宗琪坐在电脑旁边专注的看着什么,我站在他后面,晃晃手机,叮铛铛的声音,他不回头。


我就直接把手机滑到他手边,他脖子微微一僵,转头看到我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干嘛不能来啊,妨碍公务还是你看不起我,或者你不想看到我?”


“喻夕,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表面上越是流氓,心底却越惶恐,我说,“我不过过来看看,你就这样对我,可是为什么人家拿你手机你都跟没事人的?”


“哦,她只是借过去打个电话的。”


我就这样看着顾宗琪,他的手还悬在键盘上,他的脸,落在r白色薄薄光晕里,线条温柔,清俊柔和,短发在抬头低头一瞬间悄悄的滑落到眼帘处,明暗之间的眼梢生动异常。


我站着,看着他,似乎要沉溺其中,心下一动,我说,“顾宗琪,你就是太好了,好到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女孩子这样说过你,说你好呢?”


他平静的看着我,“没有。”


“你骗人,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我咬了咬嘴唇,这么多天的怨气一股脑的发出,“你可不可以不要对一个人那么好,尤其是那个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招惹了一个人之后又不声不响的跑掉,你让我怎么办啊?”


他的眼睛里,有我看不清楚的情愫,仿佛千年深潭中的泉水,微波荡漾间暗涌波涛,我看着他,仿佛要把我对他的喜欢,我的一生一世的爱恋全部封存。


只一眼,然后天涯相忘,相见不如怀念。


我说,“顾宗琪,我讨厌你。”


顾宗琪,我喜欢你。


我低下头来,猝不及防,只是一刹那的触碰,溃败出大片的心疼和难过,他的嘴唇柔软清爽,像是五月艳阳天飘落的粉色樱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我的心间。


他的柔软,似乎还带着某种香甜的气息。


我只觉得是水,夏日清泉的凉意和甜蜜,这么一瞬间,透明的水,居然泛出一片雾气缭绕的氤氲,铺天盖地的侵袭过来,我已然不能思考,只能抽离。


忽然就流泪,怔怔的看着他,好似生离死别,从此陌路。


顾宗琪只是愣着,我看着他伸出手来,却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喊我,“傻丫头……你眼睛里面怎么回事?一个血块?给我看看……”


他站起来,“啪”一下,他的手机摔在了地上,那个可怜的巫毒娃娃,挣脱了原本的束缚,摔倒了我的脚下,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在办公室的反光玻璃里,我看到他没去捡手机,而是弯腰去捡那个小娃娃。


于是我跑到了普外的楼上的器官移植科。


而顾宗琪,我听见他的脚步声,那么急那么重,每一步都敲打在我的心上,我趴在器官移植科的窗台上,看他傻乎乎的跑出楼二,然后在空荡荡的草地上,寻找我的影子。


真是个呆鱼。


我抽了抽鼻子,不可抑制的笑起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顾宗琪,你也有今天。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知道,他对我,跟我对他一样,悄悄的暗生藤蔓,悄然滋长。


他从来不曾体味过我辗转反侧的糟糕心情,他总是风轻云淡的看着我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我的情绪,完完全全的捏拿在他的一颦一笑里。


我喻夕是个爱记仇的小人,所以就让他也体会一下。


于是我摸出手机,给秦之文发了个信息,“我要去西藏,现在,马上,right now,be quick!”


他很快回到,“晚上还有七点的,若是你赶的去机场,就行。”


“来接我?”


“好。”


第章


他站在草坪上愣了好一会,路边有路过的行人看着他,我也在楼上看着他,他却浑然不知,傻傻的跟一只在汪洋大海里迷路的呆鱼一样。


初冬的冷风有些刺骨,为了看清楚顾宗琪,我把窗户开到最大,探了脑袋出去,临冬的薄雾悄然的降了下去,他的肩线落了一层融融的光晕,在昏暗中跳动。


我忽然想起一个黄色笑话——一个男人在火车上看见了一位非常迷人的修女,于是他把手偷偷的放在了修女的腿上。修女说,先生,您信上帝吗?您平时看圣经吗?男人点头,她又问那您知道圣经的第366页第3行写的是什么吗?男人感到非常惭愧,把手收了回来,他一回家就找到圣经,翻到第366页,见第3行写着──信徒们,你们完全可以更加向上一些。


顾宗琪,看样子你就是个纯情的主,你完全可以更加向上一些嘛,向上看一点,不就正好可以把我逮下来了么?


我不由自主的开始笑起来,直到身后有熟悉轻佻的声音传来,才敛了灿烂的笑容,高伊晨皮笑r不笑的架势就让我不寒而栗,“喻夕,你看什么的?跑来我们科室做什么?”


“我看帅哥啊,俗话说登高才能望远啊,欲穷大帅哥,更上一层楼。”


他站在我旁边往窗外看了一眼,我发现顾宗琪已经不见了,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说,“我不是帅哥吗?到我们科室不会就是来看我的么?”


我非常鄙夷的抽了抽脸部肌r,“电梯里有镜子,出门左转,恕我不送!”


“干嘛啊?”


“你不自恋嘛?自恋的人不是要照镜子吗?我怕你不认路啊!”


他笑起来,眼角眉梢的桃花纹斜飞入鬓角,一瞬间真的有那么迷惑和暧昧,他说,“喻夕,你真的很伶牙俐齿,不管你内心想什么,外表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很诚恳的说,“谢谢。”


他笑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眯起眼睛,声音低了几度,“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内心的想法,究竟有没有人能够看透?”


我笑的越发的诚恳,“有啊。”


“恩?”


丢了个白眼给他,我说,“上次我去医院的心理咨询科,乖乖那个破烂医生老头,那两小黄豆眼滴溜溜的转了两下,跟我说,早上起来时候被子要叠好了,宿舍大妈去检查的时候也别板着个臭脸,对了,你还是先吃过饭再来吧,看你内心一肚子怨气的,我都没收你费,你干嘛这样瞪着我,那天我没吃饭就被一个朋友拉过来给他导师搞研究,宿舍大妈查过房,说我被子没叠成豆腐块,像块被咬烂的小年糕,你说神不?”


“不会吧,哪个老头子?”


“叮当”一声,电梯停在六楼,电梯门缓缓的开启,我一步跨进去,冲着高伊晨挥挥手,“当然是骗你的,我先走了。”


于是我就大摇大摆的从楼二的器官移植科成功脱逃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两个未接电话都是顾宗琪的,还有秦之文的信息,“我在东华医院门口,你出来吧,我打车过来的。”


看了那个名字觉得不舒服,于是干脆把手机关了。


走出医院时候就看到秦之文,我欢快的跑过去,“哈哈,好早啊,现在几点了,还赶的上吗?”


他一把把我拖进车里,“慢慢吞吞的,干嘛的?”


“跟池塘里的小乌龟玩了一会。”


他笑起来递给我一个一次性饭盒,“没吃饭吧,里面都是小点心,怕你饿着了。”


我打开一看,“哇塞,谁请客的,豆沙香糯糕?”


“一个朋友,去当兵去了,请我们吃饭的。”


前面的司机很夸张的吸了口气,“小姑娘啊,坐好车了啊,我开车很快啊,小心你吃的时候不小心来一个急刹车给噎住了,就不好了。”


我连忙把饭盒丢回去,跟秦之文打小报告,“小蚊子,照这情况咱能投诉不?”


他笑道,“我不知道,要不你噎一个试试,反正现在离东华医院比较近,送去急救应该还来得及,就怕你到时候赶不去机场。”


我只好默默的看着那盒点心。


到了机场,换了登机牌在候机室里,我吃饱了一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秦之文,你怎么知道我那时候在东华医院的?”


他掏出纸巾递给我,“你那么突然的说要去西藏,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勾当倒是没做什么。”我定了定神,目光平视辽远,“我做了一件比勾当更无耻的事情。”


秦之文仍笑着看着我,“是什么?”


“我把人家给强吻了。”


“然后我就跑了。”


熙熙攘攘的候机大厅,巨大的玻璃窗映照在黑夜的孤寂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期间,我又想起,顾宗琪清俊的背影,还有他柔软而如水清凉的嘴唇。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他,因为他的身体上,留了我的烙印,他的心上,拴了我的记挂。


于是我们的牵绊,不止是心的,还有由欢喜而生的,不负责任的亲吻。


手腕上忽然感到一阵痛感,我“嘶溜”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的瞪着秦之文,“靠,你干嘛啊,还没到西藏你就跟我暴力相向啊?”


“你给我回去!”


“不要!”


他皱起眉头,“夕夕,你太任性了,不行,你给我回去,跟顾宗琪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被他捏的疼的直嚷嚷,“我不要回去,我有病我现在回去,我丢脸都丢死了,我不要回去,我生的伟大,我不要死的那么难看!”


秦之文一下子就笑岔气了,“知道丢脸了?”


我耷拉着脑袋,点点头,“恩,我想冷冷再说,反正我很乱,而且我特烦他,如果我现在看到顾宗琪,我肯定会臭骂他一顿。”


“为什么!明明是你不对!”


我咬牙切齿,“他活该,谁让他跑过来招惹我的,跟我这个病人家属搭讪,他想干嘛啊,动机不纯,要是讨厌我就直接说嘛,干嘛允许我进医生办公室,玩电脑,上手术台。”


“你都混到手术台上了?”


“是啊,我无聊嘛。”


“他还把那幅向日葵还给我,害得我现在讨厌向日葵。”


“向日葵?”


“恩,梵高的向日葵,颜色艳丽,笔触张扬。”


他忽然笑起来,他的笑容一直是那种淡淡的,笑意暗藏不到眼底,“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不知道。”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心,忽然就变成一沃柔软的净土,那些美丽的妖娆的纯净的花儿,瞬间破土而出,在我的寂静年华中,温柔而坚定的开出花朵。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在我的记忆深处,某些未知的念想,好像熟悉到以后被淡忘。


大厅里的暖气缓缓的送着微风,我的脸有些热度,我说,“那幅向日葵是我的!”


他笑道,“我只是说一个常识而已,看你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仍然狡辩,“没有!”


可是心底,软似深海,波涛没有力度,只有夜深时候的缠绵,拥抱细腻敏感的沙滩。


“好了,没有就没有,确实也没有,我看到现在都是你自己一个人一头脑热,走吧,准备登机了。”


在飞机上,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很温情的梦,让人想温柔的流泪,梦境真实的像是虚假到了极点一般,让我都不忍心醒过来,一味的沉溺。


我还能清楚的记住每一个细节:秋日的午后,阳光薄纱似的,朦朦胧胧若有若无,仿佛细微的呼吸便可以穿透这些光影,秀致的温柔可人。


穿过书页的手指,在某一个画面上停了下来,午后暖暖的微风,如蜻蜓薄纱似的双翼在轻轻眉梢眼间震颤,我的微薄的心情也被微风吹皱了。


他的下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连呼吸那么的小心翼翼,“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


手指被他的轻轻的握住,整个人好似柔软的藤蔓,痴缠上他的坚定。


“向日葵的花语,就是沉默的爱。”


那是在某个普通的下午,图书馆里,我被他圈在怀里,很温暖的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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