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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2 / 2)

在我醒来之后,能记得的就是这么多,似梦非梦,临到眼,还是不想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抓着秦之文的手,手心微微的发烫。


眼前是刺眼的灯光,然后瞬间消失,飞机以某一个平稳的角度,缓缓的下降,我感到眼角的湿意,他另一只手冰凉,触到我的睫毛,“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笑了。


第章


拉萨是一个诡秘的城市。


午夜的城市,也许是临近冬天,路上的藏人并不多,都是熙熙攘攘的晚归的游客,临街的屋子都透出融融的光芒,一些烧烤食物的香味弥撒在空气里。


本是寻常的街道,可是抬头,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群山,周密的把这座城池拥抱,白皑皑的山顶上是浓黑的化不开的夜幕,而云朵,被黑夜模糊了轮廓,看上去很近,近到触手可及,又很远,远到没有边际。


这个地方,本来就应该属于天地,市侩烟火应该通通湮灭。


原本的兴奋慢慢的被高原反应所替代,头晕的有些昏沉,双腿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发麻沉重的感觉,只好躺在酒店的床上想努力的睡去。


秦之文帮我买药去了,我们两个冲动的家伙完全忘记了高原反应,什么都没准备就跑过来了,问过酒店的服务人员,寻常人进藏,是要吃虫草红景天的胶囊,喝红景天饮料,还要准备一些镇痛消炎的药。


屋子的灯,微微的亮着灯光,屋子里有特殊的藏香味,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呼吸很急促,心脏在跳动,在寂静的夜里,仿佛有种无法言语的绝望。


好像在德国时候的孤独感觉,在异地他乡,狞笑的将我包围,我努力的呼吸,想摆脱。


迷迷糊糊的我睡过去,浑身觉得热,呼出去的都是热气,白雾迷蒙中一片都是沉重,我感觉到我似乎在发低烧,然后有一个冰凉的手俯在我额头上,“夕夕,醒醒,吃药了。”


我艰难的睁开眼,看见是秦之文蹲在我床前,地上放着大包的药和饮料,我努力的笑笑,“我没事,就是想睡觉,而且热,是不是发烧了?”


“你没事,就是正常的高原反应。”


“那你怎么没有事?”


他轻轻笑道,然后给我倒了水,“个人体质不同,你看我身体多好啊,先把药吃了。”


我靠在他身上,他身上冷冰冰的,好像没有温度,我想起拉萨夜晚的寒冷,心中一动,头疼和昏沉的痛苦,自作自受的悔意一下子就把眼泪出来了。


好像那个在德国圣诞夜,闯祸任性的都是我,默默帮我收拾烂摊子的,安慰我的都是秦之文。


“小蚊子,我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好难受……”


我想到宿舍的床,电脑,食堂难吃的饭,顾宗琪的笑容,我干爸对我吼,江南平原充沛的氧气和绿色,甚至东华医院的高压氧治疗中心。


他无奈的笑笑,“是我的错,没想这么多,这是氧袋,你吸吸看,是不是会好一点?”


“小蚊子,我怀念东华医院的y氧瓶了,吸气来一定会很爽。”


“要不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我无力的摇摇头,“才不要呢,本来溜出来就够丢人的了,惨兮兮的被抬回去更丢人,我才不要变成人家的笑柄。”


“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说你跟顾宗琪……”


“不要提他,听到他我烦!”


“好了好了,不提了,现在好点没?”


“恩,好点了。”


我坐起来,身体轻了好多,抬头往窗外看去,不远处的街道都没入黑幕中,只留下一处处模糊的影子,夜空中飘散厚重低低的云,澄净的夜空,月光洒在屋子里,他坐在窗边任我靠着,长长的影子斜斜的印在了地面上。


曾经跟他走过的光阴,旧电影一般的在脑海中浮现,一瞬间,我只想,如果可以远离尘世和喧嚣,我会和一个人,走遍天涯海角。


而我想,并且坚定的认为,和希望,那个人是秦之文。


他是我的第二个生命,因为我不在乎,所以会把心酸血泪呈递在他的面前,让他帮我承受,那是不同于爱情的亲情,而顾宗琪,他是我的生命,他太美好了,纯净到我在他面前,只想做到最好最美的自己。


并且不忍心,让他承受任何伤痛,只想他永远快乐。


这就是两种爱,自私的爱,和无私的爱。


我也是自私的到去这么爱一个人,黑暗中秦之文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慢慢的,月光黯淡下来,他的影子,模糊了。


我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高原反应好像消失了一样,也许是布洛芬的作用,我和秦之文去大昭寺逛逛,然后准备搭车去纳木错。


在倾城的日光中,伸手迎接寺庙的千年古叹,我抬头看天,看不完的蓝色,大片大片的映照在地面上,透明而深邃,仿佛触手可及。


大昭寺有莫名的气息,藏香弥散,好像行走在远古的时光中,那些斑驳的壁画,熏黑的墙壁,我好像是一个穿越千年的人类,在诡秘幻灭的城池中梦游。


秦之文站在我的旁边,我不去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心情应该和我一样。


走到人迹罕至的转角处,他忽然开口,“夕夕,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游客在布达拉宫朝拜,遇见一位喇嘛,喇嘛说他是他的前世。”


“然后呢?”


“没了啊,我在想,在大昭寺里会不会遇见我的前世今生。”


我笑起来,用手遮住倾泻而下的日光,“会啊,只要诚心的祷告,世界上的人,会以不同的姿态和你相遇的,你的前世今生,也一样。”


“喏,就像情侣的缘分一样,有缘的爱侣,小指上缠着今生的红线,是前世斩不断的情缘和未了的心愿,只要诚心,一样会相亲相爱。”


“是吗?”他无所谓的笑笑,“缘分啊,可是要是有缘没分呢……”


头顶上忽然一群归鸦从头顶上掠过,黑色的羽翼划过绵长的白云,寺庙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并不清脆,有些许谙哑。


“没什么,我瞎说的。”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缺氧让思维变的简单,连思考都微不足道。


我却开始想念顾宗琪,满脑子的臆想和噩梦。


如果我消失在这片没有爱恨情仇,名利得失的蓝天白云下,他会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和时间停止流逝的静谧相比,流淌的眼泪又算些什么。


忽然明白了那首“江南”——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这样的伤感,心里总浮现一个沧凉的自嘲,想来大昭寺倒是勾起我的离情思绪。


和平常的那个嘻嘻哈哈的喻夕判若两人,我亦是身不由己。


下午等车的时候,我的高原反应开始复苏,慢慢的加剧,高烧的体验又一次降临,我在车里不觉得热,冷的发抖,但是额头上诡异的出汗。


而且头疼欲裂,藏族司机觉得十分诡异,“现在是下行啊,海拔越来越低,而且一路上都会有树,怎么反应的那么厉害?”


我难受的想吐,秦之文没办法,“吃点镇痛的药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到了纳木错叫我。”


也许是镇痛片的原因,到了纳木错的扎西寺时候,我没觉得那么难受,只是浑身发冷,心想大概是有些感冒发烧,也不做他想。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纳木错。


湖岸线就在我脚下,几个藏民手执转轮沿着其间行走,风很大,他们的衣襟飘散起来,像是盛开在荒滩湖岸的狼毒花。


傍晚看湖,两两相望,脉脉含情,纳木错就像一双纯净剔透孩子的眼睛,六根清净,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欲望,只有懵懂和纯真。


只是默默的站在岸边,看湖水泛起微微的涟漪,缱绻向湖水尽头的白色雪峰。


忽然秦之文声音传来,有些空旷辽远,“仓央嘉措,知道不?”


我努力的想了想,“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是啊,仓央嘉措,六世达赖喇嘛,后来为西藏政教斗争殃及,被清廷废黜,解送北上,经过纳木措时中夜循去,不知所终。”


我笑起来,明晃晃的湖水有些刺目,“不知所终啊,那一定是很幸福的走了,你看,是不是他看到这么美丽的纳木错,便突然有了长眠在这里的想法。”


然后我很傻的摸摸头,“好白痴啊,我不行了,好像供氧不足高原反应整个人都变的痴呆了。”


他拍拍我的头,“是啊,到这里就开始莫名的伤感起来了,真不像以前那个你。”


“我,不像我,那我是谁?”


“喻夕啊,谁啊,好了,过来吃饭吧,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日喀则。”


晚上睡觉的时候,条件特别简陋,可是听到夜风撼动窗棂的声音,黑暗中,我开始断断续续的发高烧,身体发烫到灼热,但是冷的直打哆嗦。


热潮一波一波的来袭,平息之后又是新的热浪,我知道有人抓住我的手,叫我的名字,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轮廓。


好像是在生死线上轮回一般,每一转,我都不想再继续下去,我想闭起眼睛,什么都不去想,任由黑暗把我引领到未知的绝境。


但是我还是有意识,我知道自己在哭,满脑子就是顾宗琪,我想我要是不小心挂掉了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他,我还没告诉他我喜欢他,那是多么不甘心。


于是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倒鬓角发丝上。


现在明白,啥叫死不瞑目了,简直比死之前都没等到《海贼王》完结还惨烈。


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微光的时候我醒来,清晨的日光从窗户外透过来,仿佛劫后余生的惨淡,我浑身像是棉花一样轻软,我看见秦之文推门进来,把我抱起来,“终于找到回去的车了,我们现在就去机场,这样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轻笑,“我会被送到东华医院吗?”


“有可能。”


“好丢人啊。”


他紧紧的抱住我,还打趣,“没关系,你丢人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应该很熟悉了。”


“我感觉会有人要杀了我的。”


“没事,你不是对生死看的很开吗?”


“没,我现在特小心眼,我其实很怕死,怕的要死。”


我怕我死的时候,还没体会人生的美好,男女的情趣,我怕我死的时候,大家都为我哭,我怕我死的时候,顾宗琪不在我旁边。


我要一直看着他,可怜而怨念的看着他,让他难受的一辈子都没办法爱别人,娶老婆,娶老公。


带着这个信念我撑到登机,机舱里氧气充足才觉得头不那么沉重,但是还是发热恶寒,神智迷糊,于是我又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我梦见我躺在床上,白色的床上,周围一切都是白色的。


有人在哭,哭的压抑,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大但是悲恸难忍,小小的身子蹲在角落里,我挣扎着下来,走过去拍拍那个人的肩膀,“别哭了,吵死了。”


她转过脸了,我吓了一跳,那是我小时候的那张脸,一模一样的,我呆呆的看着,然后那张熟悉的脸,平静的看着我,轻轻的说道,“滚!”


我就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就是一片白色,还有亮白的灯光在眼前飞舞。


身体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我觉察我手面上,有冰凉的y体顺着血管缓缓的流进我的身体里。


我眯起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我是不是被雷劈了?”


为什么我浑身散发一股外焦内嫩的感觉。


“没事了。”


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哗哗的向外涌,“顾宗琪……”


那一刻,我难受的想去撞墙,要不去抱十万福特的输电线。


“嘿,这没良心的小姑娘,有了小情人就忘了爹妈,醒来就喊顾宗琪,哈哈……”


我艰难的把头扭过去,看到我干爸站在旁边,软软的抗议,“我这不没看到你嘛,你渺小也怨不得别人,还有他不是我小情人。”


说了几句话我就冒汗,“我要喝水。”


顾宗琪把水杯递给我,还是温热的,我啜了两口,“苦,水是苦的,要甜的。”


他接过去,“等等,我给你倒甜的去。”


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病房。


我干爸摸摸我的额头,我感到我额头上开始出汗,是正常的发汗,他笑道,“好了,开始退烧了,不要压太多被子,但是也别感冒了。”


“好衰啊。”


我干爸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你还衰,我看你生来就是来克小顾的。”


“我怎么他了啊,我就是怎么他了我现在都这么倒霉的躺在这里了,到底谁克谁啊?”


我干爸“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去手术了,有事就叫你的主治医师——顾医生。”


“呸!”


过了一会顾宗琪回来了,端了一杯水,递给我,“出汗了,应该退烧了。”


我尝了一口,“烫!”


他疑惑的接过去,“怎么会烫呢,明明……”


“还苦,你加的什么糖啊,还苦。”


我任性的脾气又上来了,气鼓鼓的瞪着他,两天没见到他,我就这么想他,又欢喜又委屈,他好像精神不太好,眼帘下有隐隐的黑眼圈,眼眸里有道道红血丝。


他微微的叹气,专注的看着我,“喻夕,你怎么那么别扭啊,跟一小扭扣似的。”


“我哪有别扭了。”我委屈的看着他,“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说好还是不好,你倒是说一句好不好,不好我立马走人,以后再也不粘着你,省得你闲我烦。”


顺势我就要掀被子跳下来。


他一把把我拉住,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如果我说好呢?”


我立刻就愣住了。


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还在不停的出汗,连心,都开始冒虚汗。


顾宗琪看着我,目光温柔,我忽然就想起纳木错的湖水,晶莹剔透,宝蓝色的平静,温情缱绻的拍打我的心房。


然后他弯下身子,手指轻轻的卷起我耳边的一缕头发,没说什么,兀自的轻笑,然后他那张脸越来越近,跟那天一样的柔软的触感又来了。


我闭起眼睛,紧张的都不敢呼吸。


如果当时我俯身掬起纳木错的湖水,感受那股流动在手心,那他的亲吻是不是就是如此一般,流动的,湿润的,清凉的,纯净的。


像是我喜欢的水果软糖,唇齿之间是甜甜的滋味。


我几乎想要轻轻的咬下去,欢喜怨恨并且急迫的想占有。


可是身体不做主,他的亲吻实在是太美太甜,唇齿留香,那种沉溺其中昏昏沉沉的感觉又来了。


好半天才结束,然后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脸上一热,也不管什么就说出来,“顾宗琪,你的嘴好甜。”


他低低的笑起来,“现在觉得甜了,刚才还说水苦呢。”


我恼羞,一把抓过杯子咕咕的喝下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表情有一丝的错愕,“陈教授没告诉你吗?”


“什么?”


“喻夕,这次你开始是高于反应,但是后来发烧恶心腹痛其实是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因为你吃了镇痛的药,所以体征不明显。”


“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右下腹有些疼痛,但是会很快的缓解?”


“是啊,那现在怎么办?”


他笑笑,“现在是保守治疗啊,不过建议你手术切除。”


“谁是我的主治医师?”


“我。”


“啊!”


第章


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宗琪,义正言辞的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


“什么,为什么?”顾宗琪疑惑的问。


我眼巴巴的望着他,“我为什么那么衰啊,不行,不行,为什么是你做我的主治啊,你做我的主治医师,我肯定不会做一个称职的病人的。”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煞是可爱,“什么叫称职的病人?”


“听医生话,按时吃难吃的营养餐,被医生放在台子上摸摸弄弄,被小护士戳戳,医生把我戳的千疮百孔的还要感恩戴德。”


顾宗琪笑着点我的脑门,“你做不到么?”


我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认真的看着他,“做不到。”


“为什么?”


我抿起嘴笑起来,眼睛滴溜溜的看向他,“你靠近点,我偷偷的告诉你。”


然后我就飞快的在他唇角偷了香,“因为这个。”


真是水果软糖,个中滋味,醇香清甜。


“小丫头,真是个淘气鬼。”他居然一点都不恼,那双好看的眸子笑意盈盈的快要溢出来似的,“中午想吃什么,我帮你去买。”


“甜的,热的,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干的。”


“那就吃粥好了?红枣桂圆八宝粥?”


“恩,我饿了,要快一点。”


然后我就笑嘻嘻的看着他,满心里都是欢喜,“顾宗琪,我跟你这样会不会违反医院的规定啊,医生不能招惹病人的唉,你会不会被扣工资啊?”


他笑道,“应该不会吧,不知道。”


那个闷闷的顾宗琪个性又回来了,我发完烧刚退一点,身体还跟虚,尤其刚才那么闹腾之后觉得累,我拉了拉被子,“累。”


他忽然皱起眉头,把我打吊针的手托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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