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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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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绫子不到厚塾斋来找大老爷或者走出银杏谷,官杆儿就不可能找得到她,即便来又没个定时的在哪一会儿,官杆儿也不一定能碰得到。绫子后来才明白过来,这个叫光杆儿的放牛娃实际上是个小傻瓜,根本不像绢子说的那样刁蛮。


绢子曾经跟绫子说,那个小放牛的可能是叫光杆儿,你听这名儿叫的就不是个好玩艺儿!妹子你打听他干什么?


绫子说,不干什么。也没有把发生的事告诉姐姐。


绢子说的都不对,他的名字当然不叫光杆儿,也不是放牛的,放牛的是老五林。官杆儿放的是驴骡子和马,这比牛要难放,所以有一个成年人跟着,而官杆儿只是个小放牲口的,跟梢儿。


有许多事情是不可思议的奇巧,就在官杆儿非常失望地准备离开的时候,绫子居然真的到厚塾斋来了,并且左手端着一只果盘,果盘里面放着小点心,而这小点心恰恰就是官杆儿馋诞欲滴的核桃仁绿豆糕。绫子的右手提着一只柳条篮,篮子里放了茶壶茶杯。绫子一路上摆着柳枝儿一般柔软的细腰,圆圆的小p股扭得十分好看,顺着大墙根儿就走过来了,鞋子踩在已经融化但很快又冻成冰凌的残雪上,咯叭咯叭的响。


我的姑乃乃,真的给我送小点心来了!官杆儿兴奋得险些大叫起来。


但是官杆儿还没快乐多长时间,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神经就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因为他看见了大老爷蒋万斋。


蒋万斋先是去看二太太,然后到厚塾斋来百~万\小!说,二太太就让绫子用果盘盛了小点心送到厚塾斋来,除此之外还沏了一壶好茶。绫子必须先到书房里笼着火,把屋子烘暖了才行。本来亭儿也要来,看到绫子来,亭儿就不来了,她跟绫子不对眼。


大老爷这么快就跟在绫子身后过来,也是想着借机跟绫子亲热,所以亭儿不来正合了心愿。


大老爷和绫子都没想到厚塾斋的院子里藏了官杆儿,他们几乎是脚前脚后地进了厚塾斋的院子,然后又进了北书房。


官杆儿藏在墙角后,心里吓得嘭嘭直跳,庆幸没有给大老爷看见,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气愤。这个老王八蛋,喝好茶还吃好点心!官杆儿心里骂蒋万斋,还要让丫头伺候着,真是老王八蛋!他不知道用什么脏话骂大老爷心里更解气些。


官杆儿吃小点心的愿望成了泡影,又恨大老爷,就想藏下来看看他和绫子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浪事儿,要是真有就好看了,那种兴奋想起来恐怕不会比吃小点心差。这么一想,官杆儿又高兴了。


有一句千古名言,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这话应在官杆儿身上了。官杆儿躲在墙角后很长时间,这才蹑手蹑脚地来到窗户下,侧耳听了听,大老爷和绫子在说话,时而还夹杂着绫子的笑声,但却一句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官杆儿轻轻地爬上窗台,用手沾了唾沫在窗纸上捅了个窟窿,然后把眼睛对着窟窿看进去,于是他看见屋里的火盆中炭火烧得很旺,大老爷躺在一张红木醉翁椅上,而绫子正倚在大老爷的怀里,用一只嫩葱儿般的小手捋弄大老爷的山羊胡子。


哈!这个老王八蛋果然不正经!官杆儿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


绫子捋弄完了大老爷的山羊胡子,就顺手抓起几上水果盘中的核桃仁绿豆糕,先塞给大老爷咬一口,然后放到自己嘴里吃一口。官杆儿发现绫子和大老爷的牙齿都非常白,并且吃得很香甜。


吃完了小点心,绫子就问大老爷,是我好还是丝红好?


大老爷说,自然是你更乖巧些。


绫子又问大老爷,那为什么娶她做偏房,而不娶我做偏房?


大老爷和窗外的官杆儿听了都吓了一跳。


官杆儿从带工的老佟口里听到过偏房这个字眼,大体上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骂绫子说,我的天!这个小s碕想给老王八蛋当小老婆了,这两个狗东西还真是有不要脸的事。本来官杆儿对上次所见还有点将信将疑,现在看来是分厘毫丝都不差的了。


大老爷蒋万斋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计,一旦瓜熟蒂落那还得了!


但是,绫子表现出的依旧是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态,她说,我才不想当使唤丫头呢,我也要给你做太太,让人家伺候我。


大老爷想对她说,你想当太太就能当得成吗?但稍一思忖,就觉得要再把绫子纳为小妾是完全可能的事,因为这丫头在某种程度上要比丝红更能使他感到身心愉悦。


在又吃了两块小点心之后,绫子就从仰在醉翁椅上的大老爷怀中下来了,站到大老爷背后抡着花朵一般的拳头给他捶背,口中仍然纠缠着要做姨太太的事,问大老爷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声音很娇媚。


大老爷老谋深算,觉得绫子要是嘴巴乱说,在外人耳中听来,倒觉得他越来越贪色了,这件事情应该是悄悄地酝酿,一旦时机成熟方可挑出来说,像酿酒一样,得有个发酵的过程,要是过早地放了气,反而全坏了。


于是,大老爷跟绫子说,此事不可胡言乱语,何去何从我自有主张。


绫子就知道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心里想着刚才大老爷说的话,嘴巴却说,我才不跟人家说呢,谁也不会知道,除了大老爷你。


官杆儿暗自得意,心里说,老子就知道!我看你们还干什么不要脸的事,那可就好看了。他得好好想想把这件事首先告诉谁,要是老五林不跟他闹翻了,当然第一个先讲给他听,老五林肯定追问这种事的每一个细节。以前官杆儿胡说八道地讲一些自编的男女之间的事,老五林总是信以为真,并且裤裆里的雀儿就不自觉地胀起来,把裤子支得老高,但是现在官杆儿轻而易举地否定了首先讲给老五林听的可能。他想第一个告诉猪蹄儿,但很快又把这个方案推翻了。猪蹄儿也是一个心眼不通灵的人,官杆儿又一次发感慨说,保和堂养了一伙二半彪子。


不是二半彪子的官杆儿在窗台上盯了好久,手脚都冻僵了,也没看到大老爷和绫子干不要脸的事,他甚至没有看到大老爷和绫子再次搂抱在一起,于是他感到很失望。官杆儿最后盯了一眼剩在果盘里的核桃仁绿豆糕,就从窗台上悄没声地溜下来了。官杆儿又隐到墙角落里,把两只手c在袖筒儿里,轻轻地跺了跺脚,心里骂道,这两个狗杂种硬是扳住不搞了!


官杆儿想走,又不甘心,恰在这时候,绢子来喊大老爷了,官杆儿吓得心里嘭嘭地跳,想想要是刚才他还在窗台上偷看的话,绢子猛然闯进院子里,势必撞个正着,躲都来不及,好险!


绢子在院里就冲北书房喊大老爷,绫子在屋里应了声,绢子就推门进了屋。


此时绫子正在给大老爷研墨,大老爷握着一管狼毫在宣纸上奋笔疾书,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一句踏破贺兰山阙没有写完,让绢子败了兴致,就把笔搁在那儿了,问绢子,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绢子说,段四段老爷来了,在前头客厅里,大太太让你回去。


大老爷说,知道了,你先回去,说我马上就到。


绢子走了以后,大老爷吩咐绫子说,你把这儿的东西收拾好了再走,火不要灭,午饭后我和段四老爷在这儿饮茶。


大老爷的离去,给官杆儿创造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毫不犹豫地溜进了北书房。


绫子猛然见官杆儿进来,本来想发火,突然想起曾经答应过他偷小点心的事,现在见他有恃无恐,不由羞愤交加,想把他逮住狠打一顿出气,但想到官杆儿说过的话,绫子就忍住了,很不耐烦地说,你也胆子忒大了,大老爷刚走你就闯进来,要是被他看见了还有你的好儿吗?你还不赶紧走,一会儿就来人了。


官杆儿根本不在乎,跟绫子说,你哄不吃饭的吗?你以为我是个傻瓜呀?你和大老爷的事我看得一清二楚。说着竟一p股坐在大老爷的醉翁椅上,顺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抓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口里吃起来,神态模样极其可恶。


绫子明白,收拾官杆儿以防他得寸进尺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于是把情绪缓和下来,心里迅速思量收拾官杆儿的主意,嘴巴上却说,我哪知道你要过来,上次你也没说准,你又没找我,我想拿小点心给你吃也没法找得到人。


官杆儿顾不得跟绫子说话,只管狼吞虎咽地吃小点心,他知道绫子说的没有一句实话,他准备在吃完绿豆糕之后再跟她扯淡,现在把口里的绿豆糕刚咽下去,马上又伸手把果盘里最后一块点心抓在手中,仿佛要跟谁抢着吃一般。


绫子机灵一动,就把官杆儿喊住了,绫子说,别吃,千万别吃这一块。


官杆儿大睁了蛤蟆眼盯着绫子问,咋不能吃?


绫子说,这是最后一块,你要是吃了大老爷会发现的,大老爷吃了午饭过来,也说不准吃饭前还过来一下呢?


官杆儿就犹豫了,拿着那块绿豆糕巴咂着嘴说,可我这会儿正想着吃了解馋呢,大老爷发现了又怎么样呢?又没逮住我,你不会告诉他是你吃了?反正你们两个不清不楚的,他也不会咋着你。


绫子知道吓唬不住他,就说,你听我说嘛!我当着大老爷的面吃可以,要是背着吃就不行了,这是规矩,跟你说也不懂,不如这样,你在这儿等着,这块点心你先别吃,我再去拿几块上来,我就说大老爷要的,二太太又不知道大老爷不在的事。


上馃就是高级点心,京西太行山这地方都这么说。官杆儿不知道上馃是什么滋味,想当然地认为比核桃仁绿豆糕更好吃,于是同意了绫子去拿上馃的计划。其实核桃仁绿豆糕就是上馃,并且是上馃里的上品,还有更好的恐怕就是槽子糕了。


官杆儿说,好,你赶快去拿,可不能耍我,要是耍了我,哼哼!看我咋收拾你。他心里骂绫子是小s碕。绫子说,好,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心里暗自得意,骂官杆儿说,小王八蛋!你等着有好看的。她已经想好了怎么收拾官杆儿。


绫子走了以后,官杆儿就从醉翁椅上站起来在屋里四处看。书架上满是书,四周墙壁上挂着并不好看的字画儿,书案上有笔筒笔架儿和纸,炕上有一张矮桌,桌上有茶壶和茶杯,显然是绫子刚才用篮子提过来的。炕头上的两卷被褥也不像常有人睡过的模样,地上除了书案和一张八仙桌子两张杌凳儿之外,就是这张醉翁椅了,还有一副火盆架子上面的炭火烧得正旺,屋子里暖烘烘的,一副脸盆架子上放着一只铜盆。这老王八蛋还真能享福,看个书还铺坦这么大阵仗,真他妈的该死!官杆儿天生就恨有钱的。


实在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官杆儿就又坐回醉翁椅上,眼睛盯着果盘里的那块绿豆糕,心里盼着绫子赶快给他端了上馃来。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时间长,最后怀疑绫子耍弄他,心里骂绫子,这个小s碕果然不是好东西!敢耍我?等着!官杆儿一旦心里生了报复念头就不会轻易放弃,他准备把最后那块绿豆糕吃掉,还要往茶壶里撒泡n,然后一走了之。撒n是官杆儿报复人的基本手段之一。


疑心甚重的官杆儿不该轻信绫子,更不该低估绫子,绫子决不是老五林,一个连大老爷都敢动心机算计的绫子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尽管十一岁的官杆儿已经算得上是狡诈多端的人物,但这次他还是输了。


官杆儿正拿了那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吃,有一个身影快如鬼魅一般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官杆儿甚至没听到推门的声音,就被对方的一只手提在了半空中,半块绿豆糕卡在嗓子眼没法咽下去,又没法吐出来,一口气把官杆儿憋得满脸黑紫,几乎没有一点挣扎的气力。


这个人当然就是高鹞子,高鹞子听到绫子说看见有个小人儿溜进了厚塾斋的北书房,担心是外面的小孩子进去偷东西,那桌上还有一大盘绿豆糕是准备让大老爷和段四老爷吃的,别给弄脏了。高鹞子立刻就想到是长工房的官杆儿,这念头很神奇,他对官杆儿有一种天生的排斥心理,于是大步流星地赶过来,一把就抓住了偷吃绿豆糕的小偷,果然就是官杆儿。


小憋恙子,果然是你!你竟敢跑到厚塾斋来偷吃上馃?你的胆子比天大了!我上次没打成你,你用g子扎骡子水门,这次又偷吃上馃,我要不打出你屎来,我就不叫高鹞子!高鹞子把官杆儿放倒在地上的时候,官杆儿差不多已经憋得要背过气去了。


官杆儿知道是绫子出卖了他,而落在高鹞子手里被打出屎n来,也完全是有可能的事。他原以为绫子只是耍弄他而已,没想到她会告诉高鹞子来抓他,看来她是真不怕把她跟大老爷搂搂抱抱的事抖搂出去。这个小s碕,真是害死了我!官杆儿心里感到一丝恐惧。


高鹞子再次失去把官杆儿打出屎来的机会,是因为他将官杆儿连拖带拉地弄到护院房的时候,有人告诉了大老爷。那时大老爷正在菊花坞的堂屋里跟段四喝着茶说话,听丝红说看见高鹞子抓着官杆儿到护院房去了,就想着高鹞子下手没轻重,别弄出个好歹来,于是就支会了一声段四,亲自赶到护院房来。大老爷看见高鹞子已经把官杆儿的棉裤扒了,正按在一条宽面板凳上,想来一顿暴打是无疑的。


见到大老爷来了,高鹞子就把手中已经扬起的木板子放下了。这个小杂种竟敢跑到厚塾斋的北书房去偷吃上馃,这次要是不好好管教管教他,以后说不定就敢偷j摸狗了,高鹞子跟大老爷说。


高鹞子不知道在这之前官杆儿已经偷了保和堂小伙房的大芦花公j去红门窑子嫖红连腰,并且他还将不断地创造机会偷下去。


大老爷皱了眉头看着官杆儿,表示出深深的无奈,跟高鹞子说,算了吧,他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偷吃两块馃子也算不了什么,训他几句也就是了,就别打他了。大老爷又转头对官杆儿说,你这孩子也是胆大,没有事往内宅的书房跑什么?你又不读书,快给高叔告个饶,认个错也就算了。大老爷只所以在官杆儿身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宽容和耐心,完全因为他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


高鹞子还是在官杆儿的p股蛋子上打了一巴掌,你这小王八蛋早晚也得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把裤子提溜上!


官杆儿就把棉裤提起来用裤带子系好,但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儿,全不理会大老爷刚才说的那番话。


大老爷知道弄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再次叮嘱高鹞子说,训他两句就放他回去吧,少了爹娘管教倒也怪不得他,吃两块点心也算不了什么。


大老爷又回去陪着段四了,其实他心里已经提醒自己,这孩子如不严加管教,真说不准会成了祸害。大老爷的姑息养j在十八年后得到了报应。


高鹞子不敢违了大老爷旨意,强忍着性子没有打官杆儿,引得护院房的人都暗暗笑他,这就更使他窝火,指了官杆儿的鼻子骂道,你个小狗日的赶快滚蛋,要是惹得你高爷爷火上来了,谁也拦不住我揍你,你听到没有?别让我逮住你下一次,逮住了你的p股就开花。高鹞子很后悔,在厚塾斋就该把官杆儿的p股打得开花。


官杆儿没被打得拉屎或者p股开花完全是因为大老爷的慈善,但是官杆儿并不领情,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憎恨大老爷蒋万斋。


猫哭耗子假慈悲!官杆儿骂大老爷,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等着,早晚有你好看!


官杆儿一边往长工房走,一边心里气鼓鼓地发泄,等他一头扎在炕铺上的时候,已经开始心平气和地想坏主意了。


官杆儿的坏主意还是围绕在绫子和大老爷偷情的问题上。官杆儿知道,依着现在的情况,要想把绫子弄服帖了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就想着把绫子跟大老爷干不要脸的事嚷出去,看别人怎么笑话他们,既然吃不上小点心,也不让你好了!官杆儿不时地把这个意图强调给自己,叫她后悔死!


如果绫子知道后来要发生的事,或许会仔细地斟酌怎么对付官杆儿更妥当,绫子以为让高鹞子把官杆儿逮住狠打一顿,说不准还要赶出保和堂,那当然就不怕他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了。问题是官杆儿既没有被狠揍一顿,也没有被赶出保和堂,他还是保和堂的小放牲口的,这样一来,绫子就不得不提心吊胆了,因为她知道这个鬼头蛤蟆眼的东西决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她必须时刻小心,几乎不敢走出二太太的银杏谷。


连着几天阳光都很好,旷野里被日头照得到的地方和山里的阳坡积雪都化了,露出茅茅的枯草及褐黄色的土皮来,y坡和背角的地方积雪如旧,刚刚化了一点的雪皮被朔风一吹结成了一层薄冰,将积雪严严地盖住,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才能化掉,俗话说十月雪赛如铁就是这么回事。


尽管如此,牛羊牲畜已经出圈赶出镇子上山了,即便啃一啃枯黄的草皮总是比圈在圈里要好得多,于是官杆儿只有扬着手里的g子出外放牲口了,算计绫子和大老爷的计划只能延后了,不过,他尽可以躺在阳坡旮旯里从长计议。


在保和堂内宅,二太太的产期一天天临近,前后上下的人都为二太太生孩子的事忙得不亦乐乎。恰在这时又出了一件事,二太太的娘家爹死了,报丧的没见着二太太,让大太太给拦住了,为的是怕二太太伤心过度,正当临产的时候出了差错。保和堂的人都尊重二太太,但与二太太娘家的人来往却不怎么密切,只限于过年过节的时候礼节性地走动。不是保和堂蒋家瞧不起亲家,倒是二太太娘家人极少来看二太太,怕惹了婆家嫌弃,看不起二太太。其实这倒是多虑了,保和堂养了一大杆子吃闲饭的,哪还嫌弃二太太娘家人?二太太是小户人家出身,以前我们说过。


按照规矩,二太太是必须要回娘家去给父亲烧纸的,但眼下看来不行了,为不失了礼数,大老爷决定亲自去二太太娘家烧纸,但还是得瞒着二太太。二太太极少回娘家,但对爹娘尚是十分挂念,现在横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不能让二太太知道,大老爷就想着是否多带些钱去,算是安慰二太太娘家那边,同时,对二太太不能回娘家给爹烧纸有个交待。当然这同样也是多虑,二太太的娘家虽是小户,但日子却还殷实,二太太的娘家哥足可以让他母亲衣食无忧,娘家那边知道二太太拖着大肚子马上就要临产也不会怪她不孝。


大老爷去二太太娘家烧纸回来,从街上过的时候听到烧卤店里吵得热闹,索性也进来看看。


烧卤店当然是保和堂开的,烧卤店的卤猪蹄儿和卤豆腐是出了名的,我们在前面说过,苗树梁的土匪头子麻衣相就是啃着保和堂烧卤店里的卤猪蹄儿在坟地里跟二太太谈天说地的。卤猪蹄儿的买卖一直都很好,铺子里有两张柏木桌子,买卤猪蹄儿的人可以要二两酒坐下来,慢慢地细嚼烂咽,当然多数人都买了用草纸包着带回家去吃,能有闲遐工夫坐下来吃卤猪蹄儿的人,只有几个光g或不顾家的人,比如像石碌碡赵四哨之类的人,有时候木匠蛆糊噜也来,几个人凑了一起天南海北地胡说八道,吃着卤猪蹄儿或是卤豆腐,当然是各吃各的,基本上没有吃馋嘴不掏钱的。


但是,大老爷今天见到的不是石匠石碌碡和木匠蛆糊噜,也不是赵四哨,赵四哨自从在县里跟大老爷对簿公堂之后极少来保和堂的烧卤店。大老爷在烧卤店里见到的人竟是镇西勾家的勾七和窑姐儿红连腰,另外还有两人却是穆先生和高鹞子。


见到大老爷蒋万斋进来,勾七先站起来了,抱拳给大老爷作揖,口中说,蒋大老爷近来可好?勾七是勾八的七哥,自小读过二年私塾,算是识文断字的人,性格懦弱,完全不同于开宝局子的勾八,勾家兄弟除了勾八之外,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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