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恐怕在下就爱莫能助了!”周可成摊了摊手:“林老爷,要我的人御倭不难,可不能让他们送死!”
眼见得两人说到这里已经僵住了,若是有第三者在场也有个从中打圆场的,偏生为了避免泄露出去,这天井之中、桂花树下只有周可成与林希元两人。过了一会儿,林希元见周可成毫无半点退让的意思,暗想干脆明日在酒宴上再谈,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回去后与其他几个好友商议一番,务必要迫使这厮就范。
想到这里,林希元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他话还没出口,便听到周可成沉声道:“林老爷,有句话在下先说在前面了。我今日来与您相商,就是要把中左所作为我兰芳社的泊地一事定下来的,若是天黑前定不下来,那在下就乘船起锚回东番去了,借船御倭的事情也就不要提了!”
“周可成,你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林希元勃然大怒,在他眼里周可成不过是个乡里无赖,去海上亡命侥幸得志,居然敢在言语里有要挟自己的意思:“别忘了只要老夫一言片语,你的船就别想进这漳州湾一步!”
周可成微微一笑:“林老爷你这话可就说的差了,我知道你是正德十二年的进士,同年世交遍布官场,面子大,手腕粗。可您面子再大,手腕再粗,同年世交再多,难道比得上余姚谢家?人家可是父子皆鼎甲,可家宅不是也给贼人一把火烧了?”
“你——”林希元停住了脚步,目露寒光:“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
“不敢!”周可成站起身来:“在下是个生意人,行走江湖求得是个‘财’字,而不是‘气’字,信奉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错,周某能在泉港打开局面,离不开林老爷您的高抬贵手,这份情谊周某也一直铭记在心。每次得了远方的各种稀奇货物,总是忘不了林老爷一份,逢年过节,一份薄礼总是少不了的,平日里只要是林老爷开了口,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也尽力办到。像这次林老爷要借我的船御倭寇,在下原本去北方了,刚回淡水就立刻乘船来浯屿了。林老爷,您是个有学问的人,可以扪心自问一下,周某方才说的是不是句句是实?”
听了周可成方才那番话,林希元脸色微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几分钟后他才沉声道:“周先生,老夫这次请你来为的不是一己私利,乃是为了八闽百姓,你说的那些乃是私谊,老夫现在说的是公事,岂能一概而论,混为一谈?”
“林老爷这话说的可就差了,在下方才并没有拒绝呀?只不过要中左所作为泊船之处,理由我也说的很明白了,并非胡搅蛮缠。周某一不是八闽人氏,二不曾吃过朝廷的俸禄,这御倭本不是周某的本分,周某的船和人是辛辛苦苦一点点攒起来的,可不能随便虚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