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休宁有名的富商,但像香二娘这等艳名冠绝江南的名妓,渡夜之资就不下百金,赎身之费更是惊人。但胡宗宪乃时自己千方百计才抱上的大腿,他既然开了口自己又怎么能推迟,只能强笑道:“吴公子与香二娘这等名士美人,定然能名垂千古,在下能攀上个美名,着实是占上大便宜了!”
众人纷纷起身道贺,倒把吴伯仁弄了个大红脸。香二娘站在一旁,心中却是欢喜之极,她虽然年方二九,但在这秦淮河上已经有了四年了,在这个行当里已经算是暮年了。虽然也攒下了一笔丰厚的体己,但当时一个女儿家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立足,更不要说像自己做过这个行当的,所以像自己这样艳名高帜的,早早的就必须找个好的退路。而这位吴公子不但生的好看,而且年纪轻轻就有了举人的功名,足以庇护自己。更要紧的是,听他们说要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准备明年的春闱。自己若是能在这几个月里曲意奉承,生个男孩,将来在家中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众人饮罢,那刘会首就一边吩咐手下给吴伯仁安排住的地方,自己去香二娘那边商量赎身的事情。吴伯仁已经有了三四分酒意,回到住处便将行李搬到了休宁会馆,早早的就安歇了。第二天清晨,他依照过去的习惯,起身在园中练习一刀流的剑术。刚练得微微见汗,便看到书童急匆匆的从外间进来,低声道:“公子,有为唐老爷在外边求见!”
“唐老爷?唐顺之?他这么一大早来该不会是学习剑术的吧?”吴伯仁放下手中的木刀,擦了擦汗水就去门口相迎,只见唐顺之一身má yi正站在满口,赶忙长揖道:“伯仁来迟,让唐老爷久候了!”
“哪里,是顺之莽撞了!”唐顺之躬身还礼:“时间紧迫,还请见谅!”
吴伯仁知道对方说的时间紧迫是指御倭之事,赶忙笑道:“唐老爷拳拳之心,在下钦佩的很,请进!”
“请!”唐顺之拉下了半步,随吴伯仁来到院里,平佐因为昨天的脚伤还没有全好,只能坐在台阶上看着吴伯仁练习。唐顺之解开外面的麻袍,露出里面的短打扮来,与吴伯仁一同练习起来,他一开始还有些顾虑,觉得那倭人昨天吃了自己的亏,就藏私不教。但很快他就发现那倭人好似把昨天的事情全忘记了,教的十分认真,许多细节都起身一点点比划,绝无半点懈怠的地方,暗想这倭人虽为人仆役,但气度慷慨,有国士之风,先前倒是小看他了。
就这般,唐顺之每天一大早就来吴伯仁住处向平佐学习一刀流的剑术,然后便与吴伯仁切磋学问,直到傍晚方才离开。有天下午吴伯仁读倦了书,两人在院子里闲聊,当聊到武艺时,吴伯仁问道:“唐老先生,若论刀枪剑戟,百兵之中,以何为首呢?”
“自然是以弓箭为首!”唐顺之答道:“君子六艺,当中便有射、御二艺,后世用骑而不用车,张弓布矢,左右驰射,持三杖而行,自然是武技第一!”
“嗯,完治,你过来一下!”吴伯仁点了点头,转身对站在一旁的倭人随从吩咐了两句,那倭人随从回到屋中,不一会儿便取了一支鸟铳出来,吴伯仁取过鸟铳对唐顺之道:“唐公,此物名叫鸟铳,填以药子,临战击发,可及百步之外,势大力猛,虽重甲亦可破之,过于弓矢,您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