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川先生,您这说的就是外行话了!”俞大猷笑道:“战场之上,箭矢铳弹如雨,白刃如林,前面便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杀过去了,因为前面一乱,后面肯定是自相践踏,死的更多。像这等上万石的大船,yu dà hǎi波涛之上,调头转身都是笨拙之极,前面那条船调头,后面的哪里能够整齐?队形一乱,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原来如此!”唐顺之这才恍然大悟,他虽然留心武事,但毕竟是文官出身,并无行伍经验,不想俞大猷是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对于这些战阵上的细节终究是知道的浅薄了。不过他是个心思极细的,立刻想到了周可成那些航速极为惊人的“飞鱼”快船,若是与之交战,即便双方火炮一般多,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有多了几分忧虑。
“多谢周先生不吝赐教!”俞大猷站起身来,向周可成长揖为礼:“想不到泰西人在海战之上花了这么多心思,难怪能够乘舟楫破万里波涛而来,倒是不能以寻常蛮夷视之!”
“不敢!”周可成起身还礼:“这样算不得什么,俞大人久经戎行,像这等小技,接过一两次阵仗自然就会明白了。”
“周先生此言差矣,兵者国之大事也!”俞大猷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一两次阵仗,那可是数万将士的性命呀,岂是可以小视的?”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不过今日从周先生这里知道了,将来与泰西人交起手来也就不怕了!”
周可成与俞大猷相谈甚欢,而唐顺之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在他眼中周可成越来越是一个迷了,若说他对大明忠心耿耿,那为何在海外造船练兵、多有不法之事;若是他居心叵测,那为何却将这等关乎军国的机密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俞大猷这样武将?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呀!
正当唐顺之陷入了迷惑之中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俞大猷好奇的问道:“外间出什么事了?”
“哦,今日是休息日,操练完毕后午饭前水手们会在甲板上嬉戏一番!”周可成笑道。
“嬉戏?这可是军中呀,岂能嬉戏?”俞大猷瞪大了眼睛。
“俞大人,这岸上与海上不同的!”周可成笑道:“海上航行动则十天半月,甚至两三个月,半年也不稀奇。这么长时间一群人憋在船上,除了大海什么都看不到,如果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早晚会生出事情来!而且这些嬉戏也可以增进同船水手的情谊,对于战事也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