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鸨自幼便在堂子出身,年老色衰之后便用积攒的银子买了几个you nu培养出来,大半辈子都是妓院长大的,骂起人来花样百出,只怕小半个时辰下来都不会重复的。徐渭在一旁听得有些头晕,便向香二娘问道:“二娘,据我所知,在南京青楼这个行当本就是要交烟花税的吧?这花粉捐又是怎么回事?”
“徐老爷有所不知!”香二娘使了个眼色,让老鸨退下,方才柔声向徐渭解释起来。原来历朝历代烟花业都要分为公娼与私娼,前者是或者官府经营,或者得到官府允许经营,通常发放执照,要缴纳税收,而后者则是背地里营业,虽然无需向官府缴税,但也要向衙役或者其保护者缴纳保护费。像香二娘这种属于比较高级的青楼业,也是在官府里有登记,每年都要缴纳一笔银钱的,而这笔钱俗称烟花税。而方才老鸨大骂的花粉捐却是最近官府强征的一笔税,说是去年有番贼炮击留都,袭击漕船,所以要打造战船,铸造铳炮,要求南京城内的所有青楼都必须缴纳相当于去年一年的营业额的捐税来,每家要交多少,都由官府一口咬定,限期凑齐,若是到期银子没有送到的,便吊销执照,不再允许经营这个行当!说到这里,香二娘叹了口气:“徐老爷,您是个明白人,奴家这行当做的本就是迎来送往,逢人卖笑的行当,虽然有几个银钱,但吃穿用度哪样都要使银子的,便是省下几个体己钱,也是为了自家后半身打算的,要不然我等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一旦年老色衰,便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官府却连这点银子都不放过,要拿了去——”说到这里,香二娘便伏在桌子上期期艾艾的痛哭起来。
徐渭见香二娘这样子,虽然心知对方多半是装出来的,也生出几分怜意来。不过他对于这花粉捐的数字和背后隐藏的用途更感兴趣,叹了口气道:“原来还有这等事,二娘,方才我听令堂说南京城内要征收二十万两,这是真是假?”
“这个数字是前两天兵部尚书王大人的文赞画在酒桌上说出来的,应该不会假的吧?”
“那敢问一句,二娘你这里要交多少银子呢?”徐渭问道。
“五百两松江库银,一分也少不得!”老鸨插口道:“奴家这一年哪有这么多营收?估计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伸了手,真真是黑了心肠!”
“这么多?”徐渭也禁不住吓了一跳,他粗粗估计了一下这旧院像二娘这样的店面就有百余家,还有秦淮河上的船妓,其他地方的门头等等,这么算来怎么也不止二十万两,看来中途“跑漏滴冒”的着实不少。
“那位文赞画常来这里吗?”
“文赞画?”香二娘皱了皱眉头:“他倒也不常来,那天也是来这里作陪的。”
“嗯,那若是二娘相邀,他会来吗?”
“徐老爷想见他?”香二娘立刻反应了过来,笑道:“那奴家可以试一试!”
“美人恩重,二娘若是出面相邀,那文赞画定然是会来的!”徐渭笑道,他从袖中摸出一只小金锭,约莫有三五两,放在桌子上:“这点钱还请二娘收下,这件事情办成了,徐某另有重谢!”